野獸的本質:欺弱怕強。
即使上升為魔獸,擁有自我認知,自我升華,自我反省,這種習性仍然很難消除。別說野獸和魔獸,即使一般的異獸和人類差不多。真真正正能夠不亢不卑,不驕不諂,無非是極少人和異獸中的元祖元靈。這不是年歲改變的,也不是知識改變的,更不是力量改變的。
它需要‘悟’。
無法參悟這種道理,年紀再大,知識再多,力量再強也一樣不懂。領悟了,能否應用先不說,至少內心明白了。
源鐵獸軍團不敢動手只有一個理由:害怕!
它們不知道能不能打贏。
它們只是害怕。
如像平凡人聽到前面有猛虎和野狼擋路,你先想到的不是它們有多大個,有多少數量,是成年還是崽子。一聽到,你先想到就是害怕,逃跑,叫人救命。相對的,如果你聽到前面有一只巨雞擋路,非常大,非常壯,非常嚇人,你仍然會想…喔,沒事,去瞧瞧,遠遠瞄一眼。
又或者說。
分叉路的左邊有一只牛犢大小的惡狗,右邊是一只山峰大小的巨龜,你只能從其中一只身邊路過,你選哪?
基本上,肯定選巨龜一邊。
源鐵獸們沒有感應到唐士道的威壓,也沒有被法術所控制。
唐士道什么都沒有干。
源鐵獸們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它們只是自然而然地害怕了。可以說,它們僅僅因為人皇這個名字害怕,再沒有其它的原因了。盡管它們嘗試說服自己:上,不要害怕,咬他。可是,它們的身體不聽指揮,它們爪踏不前,它們牙張不開,它們的心無法停止恐懼。
路過之時,唐士道也沒有看它們。
這種反應很正常。
普通人把利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明知道自己不會割自己,你仍然會害怕;站在高樓之頂,你明知道自己不會跳下去,你也止不住害怕;身處黑暗的荒郊,你明知道沒鬼怪,你仍然止不住寒意。恐懼這種東西是心生的,你認為它有它一定有,你認為它沒有它可能還是無法消除。
源鐵獸們不是害怕武力,它們是害怕‘人皇’這個印象。
學宮之戰。
一個人把戰爭派一支最強團隊轟殺至渣的印象。
如果是機械。
一顆子彈都敢撞向一輛坦克。
但生命不同。
一只蒼蠅擁有人性的話,它絕對不敢撞一面墻。不說蒼蠅,人也不敢拿腦袋撞。
源鐵獸是源鐵材質,但它們也是生命。
它們害怕。
它們就不敢動彈…機工魔偶有機工魔偶的優勢,生命有生命的優勢。這一刻,恐懼讓生命動彈不得。神霄之內,觀看的主宰們也沒有嘲笑。不久之前,這里曾經有一股氣息窒停了所有人,大家都懂得恐懼是什么。如果源鐵獸不懂恐懼,制造的人反而要擔心自己了。
“他就是大咒人皇?”
“嗯。”
“很好,鯤鵬之主,聞名多時了。”神霄中人,未嘆唐士道武力優秀,但對技術不惜贊美。
還不知道神霄的各族豪強們更加震驚。
這算什么?
贏了?
源鐵獸們不打就放棄了?還是說,它們故意引人皇進入內部再打?
看到人皇飄入內部,再無聲息,他們也是啞然。
沒打?
和談還是做交易?
人皇沒可能投靠源鐵獸群吧?
地底下。
“歡迎來到神霄。請問有什么可以幫你?”機工魔偶飄前,輕輕示禮。
“這叫神霄?不是獸巢嗎?”
“是的,這里…”
“不用解釋。看你樣子恐怕會解釋很長,我不想聽。”唐士道忽然伸手,在機工魔偶的頭上一按。瞬息間,機工魔偶全身發光,光芒又迅速變成咒文,然后好像流水一般流入唐士道的手掌中。
這時候。
“你在偷取我的資料訊息。”一個金色小球閃現。
圓形。
中間有一個瞳目。
四葉小翅膀。
“根據我剛剛知道的消息…”唐士道指著機工魔偶,淡淡說道:“它的資料是公開的,任何人都能‘下載’。”
“不,大家只能詢問和閱讀,我才是能下載的。”小金球說道。
“沒有規定我不能下載,對吧?怎么稱呼你,主宰,還是什么虛空來客?”唐士道毫不在意。
在力量上。
龍先生跟自己本尊是一樣高度,但是,本尊懂的東西太多了,還有從未展示人前的禁咒力量。可以說,龍先生身份只有1個100分,自己本尊999個100分。這些主宰很強,但是…關自己什么事。
“你很特別。”
“嗯,我有雙手雙腳,你沒有。”
“你下載了資料,知道什么是法則和主宰吧?”
“知道。”
“你不害怕我們嗎?”
“用得著嗎?你們很強大,也很特別。但,你們屬于另一個虛空,你們的想法和行事不會因為我們而改變。如果要形容的話,我們的虛空像一片海洋,你們像垂釣下來的釣餌。無論海洋的魚有什么想法,釣餌不會改變自己的計劃,對嗎?”
“你倒很清醒。我見過順從的,也見過不服氣的,還見過當場開打的,你是第四種人。”小金球淡淡道。
“我要感謝你的夸獎嗎?”唐士道平靜道。
“法則是活化法術的大圓滿對吧,一種掌控一系列法術的超凡力量?我沒怎么修練過活化法術,真的,我的生命星球是創世云圖的啟示,大生命術也有另一個大生命之靈啟示。所以,我自己還不算獨立活化一個法術。”
“所以…”
“但是,我一次殺了數千懂得活化法術的人。雖然我不算懂,但我能殺掉懂的人。活化法術大圓滿我沒有,但大圓滿我有很多。剛才摸一下這個機工魔偶,它很強,可能稍比源鐵獸差點。看它的模式,你應該可以無限制造它吧?無視法力的上限,只要能量足夠就能制造,當成法術之外的真正物品制造?”
“對。”小金球也不否認。
“但是,這樣的‘武力’對我沒有意義。就像外面的源鐵獸們,它們不是害怕一個叫唐士道的名字,它們真正害怕是一個叫做‘無限魔力’的名字。它們知道動手一定會死,所以它們不敢動。相反…”
“你有無限魔力,你也不害怕我們。”小金球淡淡道。
“我只是不害怕打群架。”唐士道微笑道。
“如果我可以隔絕魔力呢?”
“那你試一下,我也想知道能不能逼著自己生成‘自生魔力’這種技能。”唐士道應道。
“如果你沒有大平凡術,我會考慮動手。”
“那種能力對你一定有用嗎?”
“不一定,但是我不想嘗試一下。主要是‘平凡狀態’打架太無趣,贏了也沒有意思。不過…”小金球的瞳目忽然射出一道藍色光芒,唐士道的身體瞬間消解。就像一個個碎小的鏡頭畫面,整個人變成無數份,又聽:“我叫古閣瓏,你動了我的魔偶一下,我還你一下。找到我的名字你就能出來,找不到,你就一直關著吧。”
唐士道也未閃避。
力量太古怪,古閣瓏也不像有惡意。也可能,它真只是一下還一下。
瞬間。
再次張目觀望,周圍環境已經變了。
這是一片只有機偶的世界,天空飄浮著無數殘身,大地就是機偶的碎塊。整個世界沒有生命氣息,也沒有風,水,火,土,所有一切都是機偶和機偶殘碎。甚至說,天上的太陽也是一個巨型魔偶的頭顱,雙眼發光照亮天空。其余星球,或者隕石帶,通通都是大大小小的機偶。
外間。
小金球飛回一個古舊機偶手中,仿佛它只是古舊機偶的哨探。這時,古舊的機偶眼瞳微微一亮,似乎感覺小金球內部多了某些東西。但它的‘興趣’也只是一下,然后就暗了,仿佛在節省電力一般。
其他主宰也奇怪。
這‘古舊機偶’沉睡了無數年,它從未擋抯任何人。
它為何忽然打擊一位新人?
“原來它叫做古閣瓏。”
“這算人名嗎?”
“不清楚。”
“感覺上有點像一件器具的名字。不過,貌似又沒有聽過這種器具。”
“它為什么把人皇關了起來?”
“測試嗎?”
“不會。人皇自己也承認,他還沒有自己活化過活術,只是借用外力達成的。雖然他戰斗力很不錯,但是,有戰力和有能力是兩回事。把人皇關起來,會救他嗎?古閣瓏想什么,難道它想跟開戰?”
“誰知道。這日子太無聊,找點樂子也不奇怪。”
神霄中,主宰們稍稍交談又沒興趣了。
他們活得太長。
他們位置太高。
他們見識太多…早已經習慣這種事情。就像最高學府招收學生,每一個進門的都是學霸,看多也就習慣了。在別人眼中一個很驚艷的學霸,在他們眼中只是眾多學子的一員。偶爾,某個導師對某個學生感興趣,他們也習慣了。
另一邊。
唐士道站在機偶殘件的垃圾上,望著遠方一群群機偶對沖,開打,不禁有些古怪。
手掌燃起一朵火焰。
“咦,是原始法域一層的限制…大空間術呢…喔,禁隔了外界探聽。這么說,這是一件器具的內部。”唐士道試了幾下,發現自己的力量被降回‘基礎威力’的程度。同樣,外界也隔絕了。哪怕使用無色感應,周圍也是隔絕的。
換而言之。
無色已經證明…外界也不知道內部發生了什么。
內不窺外。
外不窺內。
這是很徹底的層面分隔。
“麻煩了,這樣要怎么出去?”唐士道嘗試催動法力,沖破極限。這一嘗試,可能超越‘基礎威力’效果,但,需要大量的時間和能量堆積。那種感覺,你得抽水注滿一片干枯的海洋一般。
這就是法則的力量。
它不是絕對無限,但它接近真正的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