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一股暗潮在特雷拉王都涌動。
是從某次一位貴族少爺宴會上的偶然戲言?還是從王子殿下寫給朋友書信里面無意中提到的一句話?總之,“今年用少數精銳提前對大沼澤展開進攻”的想法,很快就在大貴族的年輕人們之中傳開了。
這個想法的確有一定的可行性——集合那些參加過至少兩次沼澤侵攻戰的老兵,趁著秋收農忙的時候出手,可以讓沼澤里面那些愚蠢的蠻族和鱗甲生物們根本想不到。
對于進攻戰來說,“出其不意”是極大的優勢。而只要前期占到了便宜,進攻軍立刻就會轉為防守軍,牢牢守住占領的土地。這時候后續的幫手也可以逐漸趕來,幫忙鞏固防線,剩下的就是慢慢消化戰果。
這個做法最大的優勢在于,絕大多數的戰果都屬于那批“進攻者”,后來的“防守者”們只能分點湯。也就意味著那些參加進攻的貴族和騎士們,將會得到遠比平時更多的功勞和榮耀。
風險只會更低,好處卻多了不少,這個計劃的誘惑力,可想而知。
所以很快,王都的年輕一代們就紛紛被說動了,各自向家中長輩鼓吹這個計劃。
在這些人里面,最有發言權的自然是錫安王子。然而他的建議被姐姐菲斯娜公主給否決了——公主殿下認為,無論這一仗得到多少功勞,也不值得為此讓王國的繼承人冒險。
的確,風險可能不太大,但打仗是很不確定的事情,就算是十成十穩贏的戰爭,也可能出現意外。
而特雷拉王國也好,錫安王子本人也好,都承擔不起這個“意外”的后果。
王子對此有些不服氣,于是公主舉出了色雷斯內戰的例子。
“在色雷斯內戰開始之前,誰會想到結果會是那樣?”她問,“如果你是色雷斯一方的某個大貴族,你會想到居然會是雙方幾乎同歸于盡的局面嗎?”
王子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服氣地說:“那只是偶然的意外啊!”
“意外永遠都可能發生!”公主嘆道,“而戰爭是最容易令‘意外’發生的地方!”
王子有些無語,轉頭看向父親。
這次,國王陛下支持了女兒的看法。
“我們沒必要去爭這份功勞和榮耀。”他說,“我們不缺這個…錫安,王者不需要更多的功勞和榮耀,相反,他要習慣于將功勞和榮耀分給部下。因為所有的功勞和榮耀,最終都少不了他的一份。我希望你能夠理解這一點。”
國王一家的討論就此落幕,王子殿下的退出卻沒有讓信心十足的年輕人們放棄,相反,當他們得知王子殿下不會參加這次大沼澤侵攻軍的時候,一個個越發的積極——如果王子殿下去了,那么大軍的領袖必然是他,主要的功勞也必然是他的。但王子不去,大家就可以爭一爭了…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大貴族的子弟們,就連王族之中,也有一些想要成名的年輕人站了出來。
當權的老頭子們眼看著年輕人這樣積極,欣慰之余也有些擔心——他們當然能夠理解這次計劃的優點,從表面上看來,這次的計劃似乎真的無懈可擊。但是,就像公主說的那樣,戰爭總是存在意外的,誰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遭遇到那樣的“意外”。
于是,就輪到老頭子們緊急磋商起來。
他們沒有商量很久,就作出了決定——組建大沼澤侵攻軍,但這次軍隊的總指揮由哈雷特公爵的女婿,辛格爾德·哈雷特擔任。
選擇辛格爾德擔任主帥,是老頭子們深思熟慮和認真討論之后的結果。
這位平民出生的將領有能力,而且在和大沼澤作戰方面有豐富的經驗——他前后參加了十一次大沼澤侵攻戰,雖然有勝有敗,但他所率領的軍隊卻沒有哪怕一次遭受過嚴重的損失。這種穩重的作風和可靠的運氣,正是老頭子們所需要的。
而且,辛格爾德出身低,限于身份,他就算得到再多的功勛和榮耀,對他本人也已經意義不大了——作為入贅者,他沒有分家自立的權力。他的戰功只能給兒子帶來一些意義不大的好處——除非他立下超乎想象的奇功,否則這份功勞想要“折現”的話,老頭子們需要付出的代價會遠比讓別人當主帥更小。
對于這一點,哈雷特公爵本人很有意見。他表示這份功勞可以由自己的女兒獲得,女兒又不是不能被分封。
然而別的老頭子們可不會就這么交出利益,他們立刻表示,只要你女兒上戰場,什么都好說。
哈雷特公爵對于一個入贅的女婿沒什么愛惜之心,但對于自己的女兒可是很愛惜的。所以他立刻就搖頭,這話題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時間過得很快,八月份還沒結束,整個作戰計劃就已經定了下來。九月上旬的時候,一支大概兩千人的軍隊已經整頓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這支軍隊的精銳程度令人震撼,整個軍隊幾乎全都由騎兵組成,其中有至少三分之一出身于貴族家庭。特雷拉各個大貴族乃至于王族子弟,都紛紛參加了這支軍隊,以至于民間有人滿懷惡意地說“如果這支軍隊全軍覆沒了,特雷拉一大半的貴族都要換繼承人”。
他們將會從王都出發,直接前往大沼澤,展開軍事行動。等他們出發之后,后續部隊才會帶著輜重跟上,接應他們。
而這支軍隊的領袖,便是一直有“勇猛、狡猾、穩重”等一系列似乎有些相互矛盾的名聲的將領,辛格爾德·哈雷特。
九月十日的時候,大軍正式開撥。兩千人的騎兵,浩浩蕩蕩地沿著大路,朝著王都東邊行進。
而在穿越者們的城堡里面,一個小小的指揮所臨時建立在了通訊塔里面。
主持劇本編寫的“大魔王”愛麗絲換上了一身嚴肅的黑衣,拿著一個用魔法制作的樣子貨話筒,先假模假樣地咳嗽了幾聲,然后一臉“大戲就要開場”的表情,在聊天頻道里面宣布。
人偶戲劇家:我宣布,開演之時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