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雷斯王宮的地下,陰風陣陣,鬼影重重。
兩個看起來跟骷髏沒什么分別的“人影”,兩個干癟如同枯樹的“人形”,一個只剩半透明軀殼的“人影”,一個沒有軀殼卻憑空出現在地上的“人影”,幾團聚在一起飄來飄去的“火焰”,加上一個白色勉強有一點人形的“東西”。這些怎么看怎么像是鬼片里面的家伙正聚集在一張會議桌周圍,儼然正在開會。
會議桌旁邊當然也有血肉之軀的活人,一個俊美妖異的女人,一個身上不斷翻滾著黑氣的老者,剩下的就是色雷斯的“獅子王”理查德·色雷斯、“寒冰劍圣”萊普·海因里希、“盾之山”歐文斯·皮杜茨,以及新晉的傳奇強者“天弓”艾米薇·西斯林。
不對,或許還要再加上一個人——桌子的一角空著一個座位,座位上沒人,但桌子上卻擺著一塊人頭大小的水晶,水晶里面有煙霧流動,煙霧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
要是有穿越者在這里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出那人影還是個認識的——當今世界第一刺客,剛剛踏入傳奇境界不久就被穿越者們打成重傷一病不起的“陰影之王”阿蘭維納·色雷斯。
當然,如果真有穿越者在這里,看到這場面,很可能第一反應是大叫:“臥槽!怎么有十個死靈大師跑色雷斯來了!”
死靈勢力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組織,這些組織對于各自首腦的稱呼各不相同,但他們對于傳奇強者的稱呼卻是一致的。
“大師”,以及“君王”。
大師,指的是那些普通的死靈傳奇。君王,則指死靈勢力里面舉足輕重,地位相當于人類大國國王這個層次的強者。
在整個死靈勢力里面,“大師”大約有近二十位,“君王”則有五位。后來在生者和死者的大戰之中,前后隕落了大約十二三位“大師”和三位“君王”,但又涌現出了好幾位新的“大師”和“君王”。總的來說,相比西陸的生者勢力,死者勢力的高端武力稍稍落在下風,但差距并不顯著,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正是因為死者勢力的高端武力比較強大,才能撐得住場面——畢竟死者勢力的低端武力實在是有點差,骷髏的戰斗力還不如普通成年人,僵尸也就跟成年人差不多,幽靈只要有了合適的方法也不算什么…要不是死者一方的高端武力夠強,生者和死者的大戰壓根就打不起來。
而現在,足足十位死靈勢力的“大師”齊聚在了色雷斯王宮地下!
“阿蘭維納卿,再考慮一下吧!”理查德看著水晶里面影影綽綽的人影,勸道,“你的身體現在冰凍起來,至少可以保持上百年傷勢不再進一步惡化。而你的靈魂寄宿在‘養魂水晶’里面,也不用擔心變得虛弱。無非是多等等而已,或許再等一段時間,情況就會有轉機。”
“我不愿意再等下去了!”水晶里面傳出了阿蘭維納的聲音,雖然并不響亮,卻異常堅定,“占卜的結果已經證明,未來的這些年,人間將會有巨大的動蕩。在這種情況下,色雷斯需要我的力量!”
“目前我們暫時并不缺乏力量。”寒冰劍圣勸道,“就算我和歐文斯的力量不夠,還有陸續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加上這些盟友們——誠然,他們暫時不能見光,但他們的力量是實實在在的。有這些力量在,無論發生什么,也足以守住色雷斯的元氣,不需要你作出那么大的犧牲啊!”
“這怎么談得上是犧牲呢?”水晶里面,阿蘭維納笑了,“能夠得到不老的身軀和遠遠超出普通傳奇強者的壽命,明明是我占了大便宜。”
理查德嘆了口氣,說:“可是,成為死靈的話,代價太大了…”
“代價如何,要看自己的理解。”阿蘭維納說,“我倒是覺得,這代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和生者相比,死靈的確有很多不方便,比方說基本失去了味覺和嗅覺,失去了性和生育的能力,在陽光下會很不舒服,可這些對我來說算是什么問題嗎?我對于美食和美酒并沒有愛好,在我看來白水比酒更好,至少不容易喝醉。我對于女色也沒任何興趣,對于生兒育女這種事情同樣沒什么興趣。作為一個刺客,我本來就不大可能跟別人在陽光下戰斗…”
阿蘭維納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對我來說,成為死靈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身體的敏捷程度可能有所下降,這也是我之前一直顧慮的事情。但現在有了最新的技術,可以保證我的敏捷完全不受影響,那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他笑了一笑,說:“對于我來說,‘活著’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還能不能‘戰斗’。現在這樣,雖然是活著,卻失去了戰斗的能力,對我而言跟死了并沒有區別。一想到要等待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可能等待到治好自己的機會,我就覺得人生一片黯淡,簡直連活下去的興趣都沒有了。”
“所以,哪怕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活下去,我也必須恢復力量。”
“即便是因此而死?”歐文斯·皮杜茨問。
“即便是要為此變成死者,也在所不惜!”阿蘭維納斬釘截鐵地回答。
色雷斯的國王沉默了許久,最后深深地嘆了口氣。
“如果你堅持要這么做,那么我尊重你的決定。”他說,“但我希望你能夠再考慮一下,再多考慮幾天,如何?”
“不用再多考慮了,我已經考慮得足夠久。”阿蘭維納拒絕了國王的勸說,堅決地說,“自從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后,我一直在思考,已經思考了差不多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并不長。”
“已經足夠了。”阿蘭維納說,“這又不是什么國家大事,區區一個刺客是生者或者死者,根本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相比之下,色雷斯是否能夠重新擁有一個傳奇刺客,才是真正的大事!”
他嚴肅地說:“總之,請不要再勸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死者之國的諸位大師們,希望你們不介意多一個同族。”
“我們不介意。”
“我們很歡迎。”
“歡迎成為死者的一員。”
“你不會為這個決定后悔的。”
諸位死者勢力的傳奇們紛紛如此表態,但凡臉上還有血肉的,無不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