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界上,有兩種人跑得特別快——記者除外,一種人是逃命的,另一種人是搶好處的。前一種人跑得有多快,要看追他的東西有多危險;后一種人跑得有多快,要看能搶到的好處有多大。
色雷斯的貴族們,就是后一種。
從色雷斯境內點兵、集合,再到趕往莫來境內,接替艾蘭茨軍,這一系列的動作,他們只用了一個月多一點,如此效率,簡直堪稱神。
當他們抵達前線的時候,艾蘭茨軍甚至還沒能完成所有的交接準備工作。
這絕對不是艾蘭茨軍動作緩慢——大軍換防非同兒戲,方方面面的工作都要安排,一個月的時間要完成這些,并不容易。
當穿越者們得知了這件事之后,幾個喜歡諷刺的就說“山巒公爵”皮杜茨真心不該叫這個名字,還是叫“長腿公爵”算了——或者干脆叫記者公爵,反正他跑得比記者還快。
也有熟悉古代戰爭史的對色雷斯軍未來的情況表示悲觀,自古打仗最怕的就是輕敵冒進,莫來聯邦再怎么弱,好歹也是西大6傳統大國,有近八百年的歷史。這樣一個國家,不可能真的全無底蘊。皮杜茨公爵帶著大軍狂飆猛進,一千好幾百里的路程,只用了一個月零幾天——扣除大軍集結的話,可能連一個月都不到。這種瘋狂的急行軍,已經讓整個軍隊疲憊不堪,要是再遇到個什么硬仗的話,只怕就要全軍崩潰。
軍隊行軍不同于驢友遠足,行李輜重、安營扎寨,都很費時費力。平均下來,一天時間里面走三十里,算是比較安全的距離,走到五十里差不多就是極限了,就算色雷斯軍身體素質很好,也訓練有素,平均下來每天接近七十里路的瘋狂強行軍,前后持續一個月…用尤涅若的說法,這是“特么利欲熏心,已經傻x了”。
好在莫來人大概是被艾蘭茨公爵打掉了勇氣,已經完全沒了斗志。縱然面對疲憊不堪的色雷斯軍,他們也沒有什么抵抗的勇氣,依舊是旌麾所至,不是投降就是閉門自守,沒有哪怕一個敢于出戰的。
在這種情況下,以皮杜茨公爵為的色雷斯貴族聯軍當然更加信心十足,為了提高“圈地”的效率,他們甚至將大軍散開,四面出擊,儼然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色雷斯人怕是要出事。”特雷拉城里面,那座伊洛工坊分店里,煉金術大師伊洛如此說道,“就連我這打仗的小白都看得出來,他們這是在作死啊!”
“世界這么大,總有作死的。”熊貓說,“有人非要作,你有什么辦法?”
伊洛搖頭:“沒辦法,只能目送著他去死唄。”
“其實色雷斯人也未必真的就會死。”熊貓又說,“莫來人的膽氣已經被打掉了,他們現在未必還有膽量去打一波。”
“世界上總有例外,莫來那么大,總不該連一群敢玩命的好漢都沒有吧?”
“…難說。”在諾瑪地區和莫來人并肩作戰很久的熊貓搖頭。
伊洛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幾年見到的莫來人,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是啊,難說!”
布雷夫·塞勒斯看著面前那群全無斗志的士兵,眉頭緊鎖。
他雖然沒有打過大仗,但也曾經帶兵剿滅過匪盜,不算是沙場小白。打仗第一看的就是士氣,士氣高昂,雜兵也能當精銳用;士氣低落,精銳也會被雜兵攆兔子似的追殺。
眼前這群士兵,士氣就低落得一塌糊涂。
“你看看你們這熊樣!”他忍不住怒道,“打仗而已!你們難道沒上過戰場,沒打過仗嗎?我都敢上,你們怕什么!”
縱然他這樣怒吼,士兵們依然萎靡不振,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
布雷夫有心狠狠懲罰幾個士兵,但卻知道現在不能做這種事,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他的副手湊過來,低聲說:“將軍,我們真的要伏擊色雷斯人?”
“廢話!”布雷夫沒好氣地說,“軍中無戲言,軍令都接了,還能有假?”
“可是…就我們這千把人,去伏擊色雷斯軍?他們可是有近十萬大軍啊!”副手心驚膽戰地說。
布雷夫斜著眼睛看他:“你傻還是我傻?我又沒瘋,去打色雷斯大軍干什么?我們要伏擊的,是色雷斯的一支小分隊!”
他拿出魔法道具,將地圖投影在空中,用手指著說:“灰石伯爵帶著大概兩千人,前不久剛剛逼迫英力特子爵投降,現在應該正在前往達倫城堡,去進攻達倫子爵的路上。他們三天連著跑了三個城堡,已經累到了極點,我們埋伏在山上,等他們從山下路過的時候殺出去,絕對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就是這樣,人家也有兩千人啊!”
“兩千個三天跑了快二百里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你三天跑了二百里之后,還有力氣跟人廝殺嗎?”
“多少還是能有一點的…”副手想了想又補充,“將軍您放心!不管怎么樣,我肯定能保護您撤退!”
布雷夫哭笑不得:“你在我們塞勒斯家族也已經算是厲害的高手,連你這樣的人,三天跑下來都要累得沒了底氣,那些色雷斯人會怎么樣?他們之所以還跑得動,是因為完全不做戰斗的準備,每天就是白天狂奔晚上休息。這樣的軍隊,有什么戰斗力可言?”
“能跑總歸是能打的吧…”
布雷夫搖頭,對于這個雖然實力不錯卻缺乏膽量的家伙絕望了。
(難怪父親非要我帶著他當副手,以他的本事和性格,想要靠他打勝仗不容易,但有他在,我的確也安全很多就是。)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哪里還能再考慮什么“安全”呢?莫來要是倒了,整個塞勒斯家族都要完蛋,又哪有什么安全可言!)
他心中嘆氣,也不再說什么,默默準備。
過了一會兒,偵察兵飛快地跑來,報告現了色雷斯人的蹤跡。
布雷夫立刻下令士兵隱蔽,上千人全都趴在初春夾雜著枯草和新芽的山坡上,遠遠看去,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色雷斯人果然來了。
他們的軍隊散亂不堪,已經完全不成隊伍。上到騎士,下到士兵,幾乎沒有人穿著鎧甲,一個個就像是出門郊游一樣,得意洋洋、輕松自在,沒有哪怕一點點防備。
騎士們騎著高頭大馬,歡快地走在前面。時不時有人回頭催促后面的步兵走快一些,而步兵們則笑呵呵地走著快步,連走帶跑,倒是也能趕上沒有奔跑的戰馬。
眼看著先頭部隊已經從山腳下過去,拉成長龍的大部隊正在急匆匆地通過,布雷夫點了點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半蹲著站起來,彎弓搭箭,射出了一支會在空中鳴響的令箭。
“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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