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怕死鬼,真氣死我了。”沈壽堯氣呼呼的在朱由檢耳邊抱怨。
“你在說誰啊?”
看沈壽堯氣呼呼的表情,朱由檢忍不住一陣好笑。
“誰?還能有誰?沈壽崇唄!
爹不在島上,看把他嘚瑟的。
這也不能動,那也不能動。他這是準備讓張盤將軍在旅順孤軍奮戰嗎?
這個膽小如鼠的怕死鬼。”
經朱由檢一問,沈壽堯巴拉巴拉的好一陣抱怨,讓朱由檢聽的頭都有些大。
“停、停。”朱由檢趕緊喝止住沈壽堯。
“你先告訴孤,到底出了什么事。”朱由檢故意沉下臉來問道。
朱由檢算是看出來了,談正事時就不能給沈壽堯好臉色看。要不沈壽堯還不定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果然,看朱由檢沉下臉來,沈壽堯乖乖的說了正事。
原來擊聚將鼓的是沈壽堯的六哥沈壽崇。這沈壽崇可是沈有容一直帶在身邊親手調教的、最出息的兒子。
相對于沈壽堯來說,他六哥沈壽崇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沈壽崇年齡比沈壽堯大8歲,接受沈有容調教以及從軍時間都比沈壽堯長太多了,性格也遠比沈壽堯穩重的多。
現年26歲的沈壽崇已經升到了游擊。在大明,這“游擊”才是最低等的將官。
也就是說,沈壽崇現在已經是真正的“將領”了。
別看沈壽堯總愛自稱小將,其實沈壽堯的軍職只不過是個把總,還遠遠稱不上“將”這個稱呼。
在廣鹿島,一般沈有容有事不在的時候,雖然島上還有兩位參將存在,但卻是身為游擊的沈壽崇在主事。
聽著沈壽堯絮絮叨叨的說著沈壽崇的身份,朱由檢心中忍不住想笑。
沈壽崇,人家都叫“受寵”了,你沈壽堯還在怎么和人比。
不行,不能再讓沈壽堯繼續這個話題了。再繼續下去只怕就出來豪門嫡庶之爭的狗血劇了。
“小沈,孤對你們兄弟之爭不感興趣,你就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吧?”
朱由檢擺出一副我不愛八卦,你快說正事的架勢。
其實,朱由檢已經想好了,等以后空閑的時候,他一定要好好打聽打聽沈壽堯兄弟的事情,看看有沒有前世影視劇那么狗血。
被朱由檢又催了一次,沈壽堯才啰啰嗦嗦的把事情徹底說完。
剔除了沈壽堯各種主觀臆斷之詞后,朱由檢總算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后金又開始攻擊旅順堡了。
旅順守將張盤派人前來求援,沈壽崇拒絕現在就發兵攻打金州,騷擾敵后以支援旅順。
“沈壽堯,這么重要的軍情面前,你還有工夫和你哥哥鬧內訌?”
緊盯著沈壽堯,朱由檢厲聲喝道。
“殿下,他明明就是…”
“閉嘴。”
看沈壽堯還想爭辯,朱由檢勃然大怒。
“你是想說,沈壽崇是因膽小怕死,不敢出擊是吧?
沈壽堯,按你的想法,就該立即去攻擊金州是吧?
那孤來問你,金州現在駐扎的是后金那一旗,有戰兵多少,戰力如何?
還有,最近他們有沒有得到增援?”
“這…”
沈壽堯一下被朱由檢問蒙了。
看沈壽堯回答不上來,朱由檢心中怒火更盛。
“孤再問你,廣鹿島現在能調動多少船只、發動多少人馬前去攻擊金州?
這廣鹿島的士卒和后金的戰力有多大差距,是一對一,還是2或3才能對上一個?
這,沈壽堯你該知道了吧?”
“我…”
看沈壽堯臉上明顯還帶著幾分不服,朱由檢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該不是想說,你不是廣鹿島的總管,你不知道吧?
不知敵也不知己,那你憑什么要廣鹿島馬上去攻擊金州?
你的判斷全是靠拍腦袋猜的嗎?”
稍稍放緩一點語氣,朱由檢又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沈壽堯,你知不知道,萬一后金已在金州設好了埋伏,那你這種拍腦袋的決定,就會白白掉葬送廣鹿島的戰士。
要是廣鹿島戰士都損失在金州,那你還拿什么去支援旅順張盤將軍?”
被朱由檢的話刺激的面紅耳赤,沈壽堯半天才擠出一句:“以、以往都、都是這樣支援旅順的。”
“還以往都是這樣?”
朱由檢對沈壽堯爭辯的話,擺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孤相信,以往就算是沈老將軍,也必定是探聽清楚敵軍情報后,才會派兵前去攻擊。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你沒聽說過嗎,沈壽堯?”
這次沈壽堯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滿面通紅的呆立在哪里。
沈壽堯沒想到,他會被比自己還小好幾歲的信王如此教訓。關鍵是信王還說的句句在理,讓他確實反駁不能。
看沈壽堯窘迫萬分的模樣,朱由檢才想起來,這小子別看長了一臉的大胡子,實際還正是中二的年齡。
自己對他是不是打擊有些太過了?
嗯,還是要保護一下他的積極性的。
“沈壽堯,你去安排艘船,孤要去旅順看看。孤要親自去看看張盤將軍是怎么打韃子的。”
看看一臉驚訝和不相信的沈壽堯,朱由檢笑罵一句:“發什么呆,還不快去準備。只要準備后,我們馬上就出發。”
屢經戰火的城墻早已殘破不堪,城墻上稀稀拉拉的幾面旗幟,也無精打采的低垂著。
這讓整個金州城看上去明顯缺乏幾分生氣。
自天啟三年張盤反攻金州后,金州就成了明金往復拉鋸的戰場。
為了遏制大明水軍的返攻,努爾哈赤曾把金州、復州直接殺成了一片白地。
可當后金開始攻擊旅順時,卻發現身后的空當實在太大了,大到后金的后勤線完全暴露在大明水軍面前。
前面后金攻擊旅順,后面明軍隨意襲擊后金補給線。
吃足了苦頭后,無奈的后金只能重建金州城,作為攻擊旅順的前進基地。
可問題是,金州城位置雖然重要,但后金的經濟,卻實在無法支撐在金州長期大量的駐軍。
這就導致在后金不攻擊旅順的時間段中,駐軍稀少的金州又成為大明的主要攻擊對象。
這數年下來,數次得而復失、失而復得,讓本就不大的金州城也就變得格外的殘破。
在金州城內最大的一處宅院里,本不該在此的后金正紅旗旗主、大貝勒代善卻在屋中冥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