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然不做手術的日子里,云醫急診中心的工作量要下降一個數量級,如狗麻醉這樣的麻醉醫生,也都可以輕松下來,休息休息。
當然,該上班的時間還是要上班的,該加班的時間也還是要加班的,例行的病人密度是小了,可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普通的醫生是不可能像凌然一樣,不想做手術就放假的。
而狗麻醉在接到凌然的電話以后,先是一愣,接著就是一陣狂喜。
眾所周知,為領導做私事一件,勝過做公事百件,尤其是凌然這樣的領導還出手大方,渠道廣泛,幾次飛刀出來,就是普通醫生一個月的出息。
對麻醉科的醫生來說,來自凌然的好處以往都被蘇嘉福給占據了,狗麻醉雖然經常跟凌然配合手術,甚至自覺職稱和級別都比蘇嘉福高,可出了醫院的配合就太少了。
狗麻醉壓住欣喜若狂的心情,放下手機,看看今天也在值班的蘇嘉福,故作鎮定的道:“蘇醫生,我一會出去陣子,你幫忙頂一下啊。”
“行。您去吧。我幫您看著,不過,再一個多小時,我也有個手術了。”蘇嘉福跟凌然以前都是被人叫做小蘇的,最近兩年才漸漸成為蘇醫生。不過,他本人還是比較警醒的,職級畢竟在那里放著呢,乖巧一點總能少吃點虧。
狗麻醉點點頭:“我這邊沒有安排好的手術,緊急手術你先頂一下,過兩小時要回不來的話,我再給領導說。”
“好嘞。”蘇嘉福應了。麻醉科永遠都是人手不足的狀態,麻醉醫生互相填時間都不算什么,許多時候,麻醉醫生甚至要兩臺三臺手術的來回跑,規范操作什么的已經談不上了。
狗麻醉于是迅速的收拾東西,臨離開前,他還想炫耀一句,站住了又沒開口,卻是擔心機會反被搶走。
他只是憐憫的看了蘇嘉福一眼,心道: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的運氣要被老夫我領走了。
拿鑰匙出門,狗麻醉一路狂奔到下溝。
稍微找了一下,他就尋到了診所帶著閃燈的標志,再興奮的問了幾個人,就直奔車庫而去。
被問到了的熊醫生瞅著狗麻醉的背影,一陣嘆息,道:“現在的醫生吶,為了舔上級,給狗做麻醉也就算了,還這么興奮,真的想不通,想當年我們在醫院的時候,那是誰來都不好使…”
有熟悉云醫的醫藥代表當場就笑了,低聲道:“您是不知道,這位在云醫里的綽號,就叫狗麻醉。”
“什么意思?”
“坊間傳聞是他給狗做過麻醉,不過,現在看的話,好像他給狗做麻醉還挺興奮的。”醫藥代表自己說的疑惑起來:“莫非是喜歡給狗做麻醉?說不清,不至于吧。”
“許是舔狗。”有刻薄的已經編排起來了。
在場的無聊的醫藥代表多的是,立即開始加劇情:“也許最初是喜歡給狗做麻醉,后面發現其實就是舔狗,所以說,狗麻醉名副其實。”
“你這么說的話,就等于是說,這位是真心喜歡給狗做麻醉。”
“為什么?”
“因為醫生都是舔狗嘛,不用特別說明。”
一群醫藥代表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氣氛快樂又解壓。
車庫。
狗麻醉望著眼前的老黃狗和凌結粥,最后一次掙扎道:“真的不是叔叔要做手術?”
“不是。”凌結粥沒好氣的道:“我做手術為什么不去醫院啊。”
“狗做手術也應該去醫院啊!”狗麻醉氣的想哭。
好好的麻醉醫生,被喊過來給狗做麻醉算怎么回事,就算我給狗做過麻醉,就算是領導,就算是凌然…
狗麻醉突然一個激靈的醒悟過來,對啊,領導讓做這種事,這是看得起我啊!
領導為什么不喊蘇嘉福?就蘇嘉福那個狗樣子,別說讓他給狗麻醉,如果凌然讓狗給他麻醉,他說不定都敢答應下來!
但是,凌然偏偏沒喊熟悉的蘇嘉福,而是喊了我狗麻醉,不就是因為我給狗做過麻醉,我有經驗嗎?
這就是我的比較優勢啊!
做人,做醫生,做下屬的最怕什么?最怕的是泯然于眾人,最怕的是領導記不住你的名字,記不住你的特長啊!
狗麻醉額頭上掛著感嘆號,滿心的感慨,接著就是一腔的想通了的口吻,向凌然和凌結粥笑道:“其實不去醫院也是對的,咱家的狗,怎么也輪不到獸醫做手術,獸醫做麻醉啊。”
兩名過來幫忙的醫藥代表互相看看,都有學到了的感覺。
“你看看器材和藥品齊全否,有要補充的就告訴他們。”凌然接著將剛剛拍過的X光片掛起來,默默沉吟起來。
X光片是凌結粥剛才抱著狗去拍的,下溝診所自己就有X光機,拍的也很清楚。
而從影像片來看,眼前這條黃狗也就是單純的脛腓骨骨折。
對狗來說,這就屬于很常見的外傷了,許多農村的土狗或流浪狗根本不會接受治療,自己都能長的八九不離十。后期可能會影響運動能力,或者帶來疼痛,但狗長骨頭總歸是比人快的。
凌然從這個角度思考,再根據影像片判斷,感覺內固定較為適合。
他想定了手術方案,又回憶了一下數十分鐘前看過的視頻,確定內容都記住了,就輕快的洗手換衣,再回到車庫里清空的后半段,黃狗已經被端上了診所里的舊手術床,并用吸入麻醉的方式給放翻了。
“開放式手術,脛骨內側手術入路,骨板內固定,有需要的話,可以配合鋼絲環扎術。”凌然兩句話就給說明了手術的內容,雖然周圍一圈人都是半茫然的狀態。
凌然也不多說,對一條狗來說,這樣的手術陣容已經足夠強大了。
“鉗子。”
“拿著,拉住。”
“燈拉過來一點,現在分離骨碎片…”
不像是在醫院里,配合的助手再弱也有基本的醫學素質,今天給凌然配合的醫藥代表,或者凌結粥,或者狗麻醉,都屬于半個外行,不可能期待他們自覺的配合。凌然下的命令更多,也更詳細。
凌然細心的分離肌肉和筋膜,將骨折處的碎片取的干干凈凈,并不因為是給狗做手術而有絲毫的懈怠。
同一時間。
一排四輛車停在了下溝的巷子前。
十幾名身著西裝的黑衣人迅速下車,默契的分布于四周。
田柒帶著姑姑,從中間的賓利走出。
姑姑保養得當,身形優雅,略有些嫌棄的看看破舊的下溝巷子,再回頭對田柒笑笑,道:“我說怎么還得輕車簡從的,這邊確實不適合大張旗鼓。”
田柒幫姑姑整理了一下后襟,且笑道:“咱們可是說好的,你只看只聽不說話的。”
姑姑有點受用田柒的小服務,道:“放心吧,我就帶個眼睛和耳朵來,不過,回到家,我聽到看到的東西,都要復述給你爸爸媽媽的,最多最多,幫你修飾一點點。”
“不用修飾,你見過凌然就知道了。”田柒笑的瞇起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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