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我剛才做皮內縫合,做的還挺有感覺的。”周醫生回到位置上,定定的想了一會,突然來了一句。
凌然點點頭,道:“做的確實不錯。”
就凌然的判斷來說,周醫生的皮內縫合技術,也有高階專精的水平了,雖然說,到大師級還有一定的距離,但也是相當不易了。
尤其考慮到周醫生做縫合的次數并不多,可以想見,周醫生在外科醫生的行當里,其實屬于蠻有天賦的一類人。
周醫生自己亦是一笑,卻道:“想想幾年前,做的不錯這種話,還是我說給你聽的呢。”
凌然微笑點頭。
“可惜沒有合適的病人了,否則,我還真愿意再做一例。”周醫生嘖嘖兩聲,道:“有人在旁邊看著指導一下,感覺有點像是打球的時候,場外有個教練喊,蠻有感覺,蠻有感覺…哎,今天怎么就不來病人的?”
他來回重復,大約是真的很有感覺。
凌然卻依舊只是笑笑。
周醫生剛才是在滿腹懷疑的病人家屬,以及凌然等醫護人員的注意下,完成的皮內縫合,當時的狀態很好,并不意味著這種好狀態始終能夠保持。
單論皮內縫合的學習,下溝診所的苗坦生都學了一年多了,也沒到大師級的程度,周醫生的工作更多,咸魚程度更高,恐怕不會學的更快了。
周醫生自家人知自家事,看著凌然的笑容,自己首先心虛了,不由道:“你別以為我是隨便說說的,我剛才捏著針刺到那孩子皮膚里的時候,是真的挺興奮的…”
旁邊的小護士,用奇怪的眼神望向周醫生。
這時候,接診臺的護士奔了過來。
“周醫生,有一名車禍病人被送過來了,開放性骨折,大量失血,病人年齡45歲…”接診臺的護士迅速的報告著。急診室里目前職銜最高的就是周醫生了,遇到較大的病癥,自然要來通知他,以提前做好準備。
“病人沒有休克是嗎?”周醫生的臉色略略凝重一些。
接診臺護士立即低頭看單子,再道:“病人意識清醒。”
周醫生于是“哦”了一聲,再道:“凌醫生,你有沒有興趣做?”
“可以。”凌然來者不拒。
“凌醫生出馬的話,應該就用不著我了。”周醫生灑脫一笑:“我再看看書,現在的新研究太多了,一天不注意,感覺就被世界拋棄似的,現在的東西…”
剛才跟臺的小護士忍不住了:“周醫生,你剛剛還說,今天怎么不來病人…”
“我就是那么一問,再說了,剛送過來的病人,肯定得緊著做手術,輪不到我做皮內縫合。”周醫生回答的很自然,他還伸了個懶腰,又道:“凌醫生剛從八寨鄉回來,肯定無聊的很,這樣的車禍病人,好久沒見了吧。”
凌然微微點頭。
周醫生真誠微笑。
身邊的兩名小護士看到這一幕,只感覺一陣的氣憤,不約而同的開口:
“凌醫生才回來,需要休息的。”
“周醫生,你的工作又不是做皮內縫合。”
周醫生只呵呵的笑兩聲,更不會和她們爭辯,轉身就走:“我去上個廁所,你們注意接車,別耽擱了。凌醫生,那就先交給你了。”
“好。”凌然言簡意賅,他在急診室里晃悠,就是想做點手術什么的。
正如周醫生所言,凌然在八寨鄉這些天,還真的挺想念車禍病人的。
與肝切除,膽囊炎或者跌落傷,燒燙傷這樣的病人比,車禍病人的外科應對,更簡單粗暴一些,換到外科醫生的角度,就是手術更直接,結果更明確…
明確的結果,可以說是外科醫生的追求之一了。
凌然跟著小護士,到接診門前,甚至還有點小小的激動。
不長時間,一輛救護車,就開了過來。
緊接著,就見一名面容憔悴,臉有污血的男人,雙目緊閉的被推了下來。
“心電圖。”凌然吩咐了一聲,推著病人就走。
同車而來的病人家屬,腳步飛快的追上來,一邊看著醫生,一邊看著病人,都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我就是打了一把方向。”病人呢喃的聲音,如果不是貼的很近的人,是聽不到的。
凌然聽到了,也沒有去追問。
這種急診的外科手術,都是有標準流程的,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以病人被麻醉為基礎的。但在麻醉狀態下的病人,說話可就沒什么保證了。
行車以最快的速度,將病人推入了手術室。
凌然又重新洗了手,跨入手術室中。
寬敞。
明亮。
熟悉。
順手。
這就是凌然重回云醫手術室時的心理活動了。
于此同時,呂文斌和馬硯麟,也加入到了手術室里來。
“請骨科會診,神經外科會診,普外科會診…”凌然雖然能跨科室的做手術,但也沒到一個人包打的時候,盡管他本人是很愿意包打的。
早有準備的巡回護士,立即拿起電話通知了過去。
這種緊急會診,在云醫體系內,是要求三分鐘就到場的。各科室為了達到要求,甚至會在急診中心里放人。
但也只有急診的主刀醫生確定了要會診,才會邀請他們前來。
與此同時,凌然很熟練的開始了止血、檢查以及縫合的流程…
叮鈴鈴。
左慈典的手機響了起來。
左慈典遲疑了一下,見來電顯示是“鎮長”,也還是將電話給接了起來。
“老左,好久不見了。”電話另一頭迅速的傳來了問候。
“我在手術室。”左慈典低聲回答。
“那我長話短說,麻煩你個事。”鎮長笑呵呵的道:“你們醫院不知道有沒有收到一個病人,王傳禮,四十多歲,車禍送到你們云醫去了…”
左慈典看了一眼手術臺,道:“可能有。”
“哎呀,那情況怎么樣?嚴重不嚴重?”
“嚴重。”左慈典回答的非常肯定。
鎮長在電話另一頭愣了愣,再道:“老左,你得幫老哥哥一個忙,這是到咱們鎮來考察的投資商…我這么說吧,你們有啥好藥就用啥好藥,千萬千萬一定要把人給保住了,我正往云華趕,咱們見面再聊…”
左慈典“恩”了一聲,結束了電話,卻是一句話都沒啰嗦。
對凌然,用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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