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瘤體重超過了1100公斤,也就是超過了一牛一噸的水平。
若非已經被閹割了,到了大瘤這個重量的公牛,原本是很有機會做種牛的。到時候,只要通過體檢,被人顛顛睪1丸的尺寸,量量眼距和踝關節,就會成為身價過萬乃至十數萬元的大種牛,從此過上啪啪啪有人扶,丁丁有人洗的好生活。
可惜,為了改善肉質,大瘤出生沒多久,被人顛了一次睪2丸和丁丁,就再沒有和它們打過交道了。可以說,大瘤從出生開始,就是一只預期會變好吃的瘤牛,而它,也確實努力的做到這一點。
它喜歡運動,每天都會早早起來去遛彎,但絕不過量運動。它喜歡食物,每天都會分多頓食用,但并不會吃的特別多,以保證少食多餐。它喜歡走路而非跑步,步伐舒緩并在牛群的恰當位置。
如果大瘤有一個奶奶的話,奶奶一定會贊它:真乖,真聽話。
在每年最冷的時候,大瘤甚至會穿上秋褲,以護住兩條腿,從而保證腱子肉不會因為溫度而過度收縮——這是中國農場的絕技。
從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被冠以大瘤的名字,可以說是它的牛生巔峰了。
在zheng牧場,這意味著它會得到單獨的飼料槽,就好像在包間吃飯,它還有單獨的飼養員,就好像有專人伺候,若是與其他牛打架了,大瘤還會得到飼養員的額外偏心照顧。
在過去兩年,因為與大瘤打架而被宰掉的牛就有三頭!
今天,終于到了大瘤實現價值的日子。
zheng農場里,一片…歡聲笑語,快樂無邊。
1.1噸重的瘤牛,用傳統宰法處理好以后,甭管來幾個客人,都是吃不完的。
正常人類一頓吃1公斤牛肉就算厲害了,能吃的一口氣干掉兩公斤牛肉,接下來一天都不用再進食了。就算田國志有很多朋友之類的可以贈送牛肉,但在今天這個不開party的日子里,一只大瘤處理好以后,肯定要剩下很多肉,可以讓其他人解饞的。
“上次吃大瘤的時候,我剛結婚,以為到離婚的時候都不會再吃到大瘤了,沒想到啊,運氣這么好。”zheng農場的廚師長手持解牛刀,親自分割肉品,認真的像是新婚之夜似的。
“說不定你的這段婚姻,還能再等到一只大瘤。”朱大廚常年在外奔波,好容易回到農場的廚房了,趕緊拍廚師長的馬屁。
廚師長使勁瞪了朱大廚一眼:“你為何如此詛咒我?”
朱大廚:( ̄(oo) ̄)
大瘤的臀尖肉出烤爐的時候晶瑩剔透,作為巴西烤肉最高端的部分,臀尖肉是巴西人最喜歡的部位了,這也是與老歐洲人完全不同的認識。
大火炙烤出來的臀尖肉,內部鎖住了大量的汁水,不一定會比高端牛排鎖定的汁水多,但是,巴西烤肉向來不以肉汁取勝,無肉不歡的巴西人,在烤肉的時候,追求的是牛味。
牛味其實是牛的蛋白質帶來的風味,更多的來自于肌肉組織,而且,不同產地的牛肉,體現出的牛味是不同的,所謂草飼谷飼的區別也就在于此。
瘤牛本身也不是一種以脂肪含量著稱的牛種,但是,能夠占據巴西全國九成的飼養量,它的優勢也非常明顯,豐富的味道和充裕的牛味,除非遇到素食者,否則,只要是正常烹飪,極少有人會不喜歡它。
在巴西旅居多年的田國正聞到味道,都有些忍不住了,就在醫院的食堂里擺開了架勢,熱情洋溢的招呼剛剛做了三臺手術的凌然等人入席吃肉。
今天值班的四名醫生也蹭到了大瘤的臀尖肉,一個個眼神冒光的坐了下來。
普通員工就沒有那么多資本主義公平可以談的了,大家奔著牛腹肉,前腿肉,后腿肉去,也覺得有滋有味。
不像是歐洲人喜歡的牛排,巴西烤肉全部都是新鮮肉,剛剛宰殺的肉,正是滋味最濃郁的時候,也不用放什么調料,就撒一把鹽,來自牛肉本身的上百種風味物質,就勾的人口水直流。
今天用的肉又是zheng牧場里幾十萬頭牛里挑出的大瘤,廚師長親力親為,精選出來的臀尖肉,吃到嘴里的瞬間,就讓人想笑。
那是一個人,全身細胞所帶來的興奮感。
凌然咀嚼著肉汁橫溢的三角肉,嘴角也忍不住掛出了笑容。
田柒叉了一塊肉,還沒有吃到嘴里,先看到凌然的笑容,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上次來牧場,小叔都只是給吃了三瘤。”田柒說著話,再將叉著的肉放入口中,眼睛也都瞇了起來。
“去年的三瘤的年紀最合適嘛。”田國正笑著,再拿起叉子,道:“再說了,你每年都來農場的,我哪里有那么多的大瘤招呼呀。”
“病人應該不能吃牛肉吧。”馬硯麟眼瞅著田國正要將肉放入口中了,突然來了一句。
說完,馬硯麟自己塞了一口肉,到口中拼命咀嚼,幸福的好像老婆離家第一天,自己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似的。
坐在輪椅上的田國正愣了愣,問:“我不能吃肉了?”
“如果要做手術的,術前6小時禁固食是最基本的吧。”馬硯麟稍微有點心虛的看了眼華萊士。術前禁食這種事,各國執行的標準都不太一樣。歐美醫生出于讓病人盡可能舒服好賺錢的觀點,術前禁食的標準定的很低,甚至出現只禁固體食物不禁流食的情況;中國醫生出于讓病人盡可能安全好賺錢的觀點,術前禁食的標準就定的很高了,禁食6小時算是基本的,也就是最近幾年,才開始有術前2小時提供清飲料的情況,也是為了避免胰島素抵抗才采取的策略。
華萊士注意到馬硯麟的眼神,以為他是在爭取支持,于是也笑著點點頭,道:“一般來說,手術前8小時,我們都禁止食用肉類和油炸食品的。”
馬硯麟頓時有點尷尬了,他想著讓一步,卻不知道,華萊士也是英國公立醫院出身的老派醫生。
田國正則更加尷尬,或者說,是錯愕和痛惜,不禁望著面前的美食,嗅著臀尖肉的味道,左右看看,最后還是問李主任:“我不能吃大瘤?”
“如果您今天決定做手術的話,就不能吃。”李主任鄭重回答。
田國正陷入思忖中:“我明天要去開個會…后天也有事,大后天…”
管家輕聲道:“您大后天要去接種牛了。”
田國正的嘴唇都在顫:“我是悠閑的牧場主啊。”
管家規規矩矩的回答:“老爺,您的牧場太大了。”
“但這是大瘤啊。”田國正面帶悲憤,再看向李主任:“我吃幾塊總可以吧?”
“一點都不能吃,因為胃和食管之間連接的地方,醫學上叫賁門,正常情況下,人躺平了,它是閉著的,但全身麻醉的時候,這個門是關閉不起來的。到時候,如果胃里有食物就會反流,很容易進入肺部。”李主任認真的解釋:“術前幾個小時可以非常少量的喝水,但不能吃固體食物,尤其是油炸食品和肉類,是因為這些食物消化的慢,擔心手術期間仍有殘留。”
“但我是局麻吧,我不是只做膝關節鏡嗎?”田國正感覺自己找到了盲點。
凌然再次叉了一塊碩大的肉塊,緩緩道:“如果術中發生危險,就需要將你全麻了,術前準備要考慮到此問題。”
田國正愣住了:“會有危險?”
“任何手術都有危險。凌醫生主要是以防萬一,但是,除非您今天不做手術,否則,您就不能吃大瘤了。”李主任依舊是面帶笑容的結實。他的手里叉了一塊灌湯包子大的臀尖肉,一口氣塞到嘴里,只覺得口腔里溢出的汁水,比灌湯包子里的湯汁都要多,那一瞬間,李主任爽的就像是賺飽了錢的野導游,坐在景區的宰人飯店里,一邊吃著店家贈送的美食,一邊望著游客茫然的看菜單。
開心。
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