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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輕松一點

  滴…滴滴滴…

  嘟嘟…

  嗚嗚…

  嘰嘰…

  當床頭的四臺鬧鐘一起響起的時候,左慈典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明亮而有神,深黑色的眸子映著房間的燈一眨不眨,好似來自冥王星的CEO,只是臉皮過于顯老了些,乍看起來,就像是老樹盤根,偃蓋松,背飛鳧,魚比目,吟猿抱樹。

  左慈典緩緩的搓熱了自己的手,再慢慢的搓臉,搓心臟,等到渾身都泛熱了,再慢慢的爬起來。

  這一招,還是他的一位在三甲醫院里做主任的同學,教給他的。

  三甲醫院的醫生們,常年都處于加班和急診狀態下,凌晨起床,或者睡到一半被吵醒,可謂是家常便飯。

  左慈典雖然用不著加班看病,也沒有夜間手術,但他為了伺候領導,早起晚睡的比三甲醫院的外科醫生還要頻繁,自從用了同學教的招數以后,他就感覺舒服多了,更能熬夜,更好伺候領導了。

  畢竟是40多歲的人了,左慈典為了不在陪侍于那些三十多歲的領導的時候顯出老態,總得耗費更多的精神。

  看看表,時間剛過兩點。

  左慈典邪魅一笑,翻身起床,穿戴整齊以后,將昨晚特意買來的著名的龍家小籠包從冰箱中取出來,帶上兩個小蒸籠,然后才前往云醫的方向。

  2點40分。

  左慈典進入了云華急診科的大門,向幾名值日的醫生和護士們打聲招呼,左慈典輕車熟路的拐入昨日看好的休息間,架起蒸鍋,放上小蒸籠,擺好龍家的小籠包,看著白煙冒起,才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門外又傳來沉悶的發動機聲。

  左慈典透過休息室的窗戶看出去,就見凌然正從一輛勞斯勞斯上走下來。

  左慈典不由的呆了呆。

  再仔細看看,不僅是勞斯勞斯,還是價格掛在頭部的勞斯勞斯幻影。

  對于此車,左慈典的印象是很深刻的,他們鎮是有礦的,而礦老板中間,最有錢的,就買了這么一輛車。

  “果然是鍍金一族。”左慈典羨慕不來的咂咂嘴,只用了幾秒鐘,就平復了心情的激蕩。對于今年42歲,耗盡了最后一絲資源,只求得在一個新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重新打拼的左慈典來說,勞斯萊斯與自己沒有絲毫的關系。

  “凌醫生。”

  “凌醫生好”

  “凌醫生來的好早啊。”

  門外大廳里的小護士們,像是報時鳥似的,親切可人的向凌然打著招呼。

  而在此之前,左慈典一聲招呼都沒聽到。

  “云華的三甲醫院,看來也不是那么好相處的。”左慈典靜靜地想:“像是凌然這樣的鍍金一族,不知道要搶占普通醫生多少資源,才能形成如此的威勢。”

  左慈典轉念又想:能坐勞斯萊斯幻影的人,為何要跑到醫院來鍍金呢。

  醫生的社會地位不低,那是針對平民百姓的,對城市中產階級以下的家庭來說,做醫生感覺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勞斯萊斯幻影的家庭,需要做醫生嗎?

  辛辛苦苦的搶占資源,還不是要凌晨3點鐘到醫院里來。

  左慈典怎么想都想不透其中的關系。

  “來了?”凌然步入休息室,發現左慈典已經到了,就給予了一句符合社會期待的問候語。

  左慈典連忙道:“我剛到,正好準備了早餐的包子,也不知道凌醫生喜歡吃肉還是喜歡吃素。包子是龍家的,用料干凈講究,我看過他們后廚的。”

  說著,左慈典就要將小籠屜的包子給端上來。

  凌然擺擺手,道:“我剛才在快車上吃了。”

  “哈?”

  “剛才打的車,給送了早餐。”凌然解釋了一句,道:“你自己吃吧,準備好了來手術室,別太晚。”

  說完,凌然就換了白大褂,直奔手術室而去。

  左慈典在后面呆了呆,一跺腳,一狠心,狂吃了一籠屜的包子,才跑步前往手術室。

  氣喘吁吁的到了手術區,剛換了拖鞋進入,就聞到淡淡的豬蹄的味道。

  手術區的范圍較大,除了4間最核心的手術室以外,外圍的備品倉庫,藥品倉庫,消毒倉庫等等,各有作用。

  而在這片區域之外的休息室、盥洗室、衛生間等等,則是提供給醫生們的短時休息區域。

  左慈典雖然有點好奇食堂開門的時間之早,但也沒有多想,匆匆忙忙的用臨時工作牌拿了洗手服和手術服,再換好進入手術室,一臺手術已經做了一半了。

  凌然對面的一助是呂文斌。

  呂文斌看到左慈典,倒是頗為開心,歡呼一聲:“新人來了!”

  “呂醫生好。”左慈典謙卑的彎腰問候,他實在是不會玩年輕醫生們的小把戲。

  “你來拉鉤,呂文斌來擺線。”凌然沒給他們交流的時間,抬了抬頭,就繼續蒙頭做手術了。

  呂文斌嘿嘿的笑兩聲,也沒有太多的力氣調侃了。

  凌晨三點的手術,除了凌然,正常人都會覺得疲倦,就云醫出名的幾個手術狂魔,也多是在凌晨四五點鐘才開始手術的,至于說熬夜做手術到三點,目前應該還有幾個人在隔壁樓上的手術層忙碌,但在可見的未來幾年里,應該就會累殘掉的。

  左慈典傻傻的抓住了器械護士遞給自己的創口拉鉤。拉鉤是銀色的不銹鋼材質,正如其他的醫療器械一般,鉤的中間平整,兩邊彎出一大截,呈耙狀,像是一個小孩的手臂平伸,再將四指蜷成直角似的。

  這樣的創口拉鉤,左慈典有些年沒操作過了。

  就算鎮衛生院還有病人來看病,也是不會在鎮衛生院做手術的,實在遇到倒霉的,必須要緊急處理了,那也是紗布和止血帶用的比刀子多,一半年用不了一次的拉鉤,也是有助手操作的——假如鎮衛生院里有手術的話。

  “拉鉤!”凌然在手術中很少說話,說話總是命令式的。

  “哦…是!”左慈典匆忙的回答一聲,使勁的拉住了創口鉤。

  拉鉤是個很累的活計,許多年輕醫生,參加一場手術,拉鉤能拉的汗流浹背。

  左慈典明知道自己的力氣不如年輕人,只能憋足了勁,并努力堅持。

  凌然只要拉鉤的幅度足夠,就不理會他了。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左慈典兩只手都是發麻的,還是低著頭堅持,比起凌晨三點給領導的孩子做小模型,這點苦算得了什么。

  四十分鐘…

  一個小時…

  左慈典渾身發顫,依舊瞪大眼睛看著凌然的操作。他知道自己需要學習,而眼前就是最后的機會。拉鉤一個小時對二十幾歲的年輕醫生來說,都是頗為辛苦的,對于40多歲的中年人來說,就更累了。但左慈典并不以為意。他曾經為了請領導吃飯,在人家的辦公室門口一站就是幾個小時,站出靜脈曲張又算得到了什么呢。

  一個半小時…

  兩小時…

  左慈典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他的肌肉在發顫,大腦升騰了起來,他回憶起自己把老婆和領導捉奸在床的一幕,那一刻,老婆勃然大怒,領導丟下了狠話匆匆離開,結果…領導并不是只會說狠話而已…

  “恩,差不多了。”

  凌然一句話,將左慈典從神游綠虛中拉了回來。

  麻醉醫生亦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看看表,道:“剛兩個小時,遇到問題了?”

  “遇到點障礙。”凌然回答。

  呂文斌輕笑:“我還以為要冒血呢。”

  “失血肯定是要優先控制的。”凌然再回答。

  左慈典茫然的看著幾人,完全不知道剛才做的手術是什么情況。對于早就脫離了外科手術臺的左慈典來說,跟腱修補術都很陌生了,這種耗費時間的跟腱修補術,他就更不明所以了。

  “現在的鍍金一族也不容易啊。”左慈典抬頭看看手術室的大表,已經是凌晨5點鐘了。

  “呂文斌縫皮,新人跟著我。”凌然還沒記住左慈典的名字,檢查了一番,就丟下器械,踩出了門。

  左慈典連忙跟上:“凌醫生辛苦了。”

  “恩。”

  “凌醫生要是累的話,我可以給您按按摩,您別看我鎮衛生院出來的,我跟京城的老中醫專門學過…”左慈典本人是恨不得一頭栽倒補個覺的,但想要討好的念頭戰勝了懶惰。

  “沒時間了。”凌然搖搖頭。

  “沒關系的,長有長時間的按法,短有短時間的按法。”左慈典微笑,心道:鍍金醫生還是年輕,可能還不習慣支使人,這樣好,可以輕松一點,又讓對方滿意…

  “剛才的手術已經耽誤了時間了。”凌然再說一句,就重新去洗手了。

  左慈典莫名其妙的跟著洗手。

  然后,就見凌然轉身踩開對面的手術室門,一名病人已經在手術臺上躺好了。

  “跟腱修補術,第二例。”凌然又向麻醉醫生核對了一下信息,就伸手要了刀。

  左慈典眼瞅著一條S型的長刀口,劃了出來。

  “又一臺?”左慈典有些發暈。

  “今早一共有4臺。”凌然提醒了一句:“分配好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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