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代表就是醫生們的小棉襖,知冷知熱是最基本的,有用的醫藥代表還可以化身棉甲,轉職棉被,提供小毛巾,撕成小棉簽…
嚴格來說,不是醫藥代表離不開醫生,而是醫生離不開醫藥代表。
一名懂事又有能力的醫藥代表,就像是醫生的專職秘書一樣,就算離開了醫生,照樣做的風生水起,即使不再做醫藥代表了,照樣能在一切服務業中嶄露頭角。
而醫生,是少不了小棉襖的。正是因為醫生需要醫藥代表,所以醫藥公司才會不斷的聘用醫藥代表,以滿足醫生的需求。
越是優秀的醫生,越是需要優秀的醫藥代表。有的醫生離開了醫藥代表,連訂餐都不會了,他們就像是坐輪椅太久的人一樣,如果不能時不時的復健的話,腿部肌肉總歸是要萎縮的。
醫藥代表,是站在醫藥權力背后的人——安貝生·伯德·衛列治。
黃茂師合上精裝版的《醫藥代表的自我修養》,渾身都充滿了力氣,渾身都充滿了正能量。
他伸手按下出租車的車窗,看向外邊燈紅酒綠的世界,心中豪氣頓生,默默的唱起歌來:浪奔浪流…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
這是他第一次出差,而且是到所謂的國際大都市出差。
黃茂師內心中,是有一股沖動的,在國際大都市證明自己的沖動,攜國際大都市之證明自己的力量,回到云華,讓所有人,讓昌西醫藥公司的所有人,都高看一眼。
只是想一想,黃茂師已經忍不住要笑出來了。
“到了。146。”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瞅了黃茂師一眼。
“抹個零吧。”黃茂師露出微笑來,他的笑容的殺傷力是極大的,一般都是不會輕易動用的。
出租車司機沉默了幾秒鐘,道:“那就145。”
望著出租車離開的尾燈,黃茂師鄙視的轉過身來,心中默念安貝生·伯德·衛列治的名言:我仍然是我,但我已不再是昨日之我。
默念三遍,黃茂師又打開自己的手機短信,看著里面剛剛打入的五位數的工資,露出了微笑。
成為月入過萬的金領,對于黃茂師的影響是巨大的,以至于黃茂師每天都要反省:工資暴漲的我,是不是飄了,收入暴增的我,是不是膨脹了,是不是應該讓我…先飛一會?
“你好,進出登記啊。”門衛向黃茂師喊了一聲,又問:“你是哪個單位的,帶邀請函了沒?”
“我是昌西醫藥公司的醫藥代表。”黃茂師趕緊降落。信用卡還沒還清,暫時飛不起來。
“昌西醫藥…哦,找到了。”門衛“恩”的一聲,將手底下的本子轉了個圈,道:“簽名以后,拿個牌子。”
“好的好的。”黃茂師對于這樣的場合也是有些熟悉了。
掛上出入證,再整整衣領,黃茂師就邁著模特步入內。
只見寬敞的主會場,有…零零星星的幾十名醫生在座,演講的醫生用的不知道是什么語言,在對著攝像頭說話。
伺候過好幾場會議的黃茂師知道,這代表著會議正在步入正軌,而主會議廳,恰恰是最不需要他出現的地方。
黃茂師繼續向前,很容易就找到了幾個小的會議廳。他小心翼翼的給拍了照,算是今日的留底。
接著,黃茂師才開始找尋今天的任務對象——凌然。
對于這個任務,黃茂師的心理是不太平衡的。
一方面,直接上級謝易荷的命令,他是必須要聽的,霍從軍作為公司的重要客戶,他的命令更是不容忽視。
另一方面,黃茂師又覺得有些不爽。
憑什么啊!我工資都過萬了,我膨脹的這么厲害,我竟然還要出差來伺候一名小醫生?
在黃茂師的印象中,這樣的待遇,一般都是副主任以上的醫生才有的。
有的副主任醫師,出外都沒人理。
至于凌然這樣的小醫生——他工資都只有四位數吧。
黃茂師的嘴角不由的翹了起來,露出一個跨越階級的 膨脹笑容。
“那個誰,來來來…”一名醫生看到人高馬大的黃茂師,立即招手叫了起來。
黃茂師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來搬一下音響。”那醫生才不管他是做什么的,指揮的時候順手無比。
黃茂師猶豫了一下,還是卷起袖子干活了。
連著將兩個音箱換到位,黃茂師有些好奇的問:“你怎么就知道支使我的?”
他看看兩人的牌子,似乎并沒有什么區別。
對面的醫生用手給脖子扇扇風,笑了:“支使不動的就直接走人了,愿意過來的,那不就是支使得動的?你是醫藥代表吧?還是新人?哪個公司的?”
黃茂師感覺自己被忽悠了,卻只能無奈的回答:“昌西醫藥公司,我做了一年多了。”
“那就是新人。”醫生笑了笑,又道:“順便教你一個,咱們臨床醫學界是最論資排輩的,知道嗎?甭管是小醫生還是小醫藥代表,都是最好欺負的,有什么事,支使小的總沒錯。”
“您這么一說,還挺有道理的…”黃茂師聽的點頭。
醫生看他乖覺,就好心道:“醫院里面啊,年紀大的都不要得罪,年齡小的都隨便用,大差不差,偶爾例外。”
說話間,那醫生說著指指屏幕,道:“這種妖孽不算,正常的醫生啊,30歲以下都可以隨便折騰的。”
黃茂師于是抬頭看向屏幕,剛剛插上電的音響里,也傳出了聲音:“鑷子!紗布!”
極好聽又極特殊的聲音,瞬間點亮了黃茂師的腦袋。
“你們在看什么?”黃茂師問。
“一個外國大牛推薦的直播,應該是中國醫生吧。”
黃茂師愣愣的看了幾眼,問:“你說是外國大牛推薦的,是好的意思?”
“那可不是,我聽說就是個30歲都不到的中國醫生,有人找去了。”那醫生搖搖頭,懶得多聊的樣子,道:“這種都是各個醫院的寶,一般人都是見不到的,就是那種派到外地去,還要請兩個得力的人去跟著看的,明白嗎?”
黃茂師心道:我何止明白,我就是被派過來的。
轉瞬,黃茂師又有些膨脹了:對方醫生的話里,說明了什么?說明了我是得力的人啊,而且是一個頂兩個。
不自覺的,黃茂師感覺自己又膨脹了,又要飄了。
“又贊呢,你看看。”那醫生無聊的指指屏幕,嘖嘖有聲。
黃茂師只看到左下角一排的英文字母,不好意思的道:“贊啥呢?”
“就說手術做的好啊,特別厲害什么的。”醫生羨慕嫉妒恨的道:“老外沒見識唄,總覺得咱們中國醫生的外科技術不行不行的。現在遇到一個可以的,這不是就給吹起來了。”
黃茂師對于凌然的狀態還是非常關心的,不由問:“可以的,算是啥水準?”
“那你看跟誰比了。”
“跟你說的外國大牛呢?”
醫生聽的愣了愣,覺得這么比起來,好像就不是可以的水準了。
“他這個跟腱修補術是做的真好,咱們得承認,要不然也不能這么多人看,對吧。”醫生呵呵的笑兩聲,總有些不太愿意承認的樣子。
黃茂師看看四周,人似乎是很不少,起碼有大幾十號人了,這樣算來,比主會場的人還要多了。
“他們都是來看手術的?”黃茂師問。
“人嘛,就是愛湊熱鬧,你看那個直播人數,還有好幾十呢,也不知道真有多少人看。”
黃茂師順勢看去,果然見到左下角有一個明顯的“55”的數字,轉瞬間,跳到了“56”。
“不會是有56間會議室放這個吧。”黃茂師笑了起來。
旁邊的醫生被他說的笑了起來:“說不定一個后面就是一個人呢…恩,可能有兩三百號人看吧。”
說到這個數字理論,他再次愣神起來。
對于臨床醫生們來說,若是一場手術有百十人看,那都是妥妥的教學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