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健康巡查的目標開始轉向三級保健對象。
一級保健對象的人數是相當少的。對云華這樣的城市來說,副省級的干部固然是有一些的,但能留到現在且留在云華還留在百歲灘療養院的,就少之又少了。
37年的七七事變前參加革命的老紅軍就更稀罕了,百歲灘療養院只有一人,全療養院都是當寶一樣的伺候著,健康巡查的時候,也都是主任帶人去其住所進行的。92歲的老人,當年還是小鬼頭,如今垂垂老矣,唯一的享受就是坐在陽臺,眺望外海的大船。
他其實已經看不清了,但只要旁邊的人告訴他,又有一艘掛著五星紅旗的中國大船路過,他就會露出歡喜的笑容,含混的說些旁人難以聽懂的話。
二級保健對象中的副廳級干部,算是一二級保健對象中人數最多的一批,相應的抗戰老兵數量也稍多一點,有十幾名,但他們的年齡同樣偏大,大部分都已不良于行,也多是主任們帶隊檢查。
比較起來,三級保健對象的數量就多多了。事實上,療養院的大部分住戶都是三級保健對象,他們的年齡以60歲到80歲之間的居多,尚能受得了兩三個小時的舟車勞頓,每年都會選擇不同的療養院,將半個月左右的免費額度用盡,非常開心。
健康巡查也是他們極其關心的一個項目。
退休的處級干部,若是子女發展的一般,到了六十多歲七十歲的年齡了,也就沒什么特權可用了。中小學的特級教師,大學教授,企業的正高級技術人員等等更不用說了,到了醫院照樣得排隊取號,最多是入院后的待遇好一些,用藥能節省一些。
對他們來說,每年的體檢和健康巡查就顯的尤為重要了,許多人都準備了一個小本本,一條一條的問醫生,有的甚至會幫子女問問題。
來參加健康巡查的醫生也都不厭其煩的解答。
云華醫院一次性派出了近百名的醫生和護士,差不多是每個科室都抽調了人出來。這么多人給幾百名老人做檢查,還要持續三天時間,自然不用著像門診那樣著急。
凌然摩拳擦掌的跟著周醫生。
急診科此次出的醫生級別較低,只有一名實習生,一只住院醫,一名主治。而在病人眼里,主治值不值得信任還是兩說,因此,周醫生自然而然的被排在了長桌的最后方。
老好人的周醫生自然不在意,事實上,他本人也是不斷的謙讓了,并讓幾名略略在乎排位的主治,排到了自己的前面。
用指戳著面前的銘牌并擺正,周醫生輕輕的端起保溫杯,滿足的吸溜吸溜著。
端著小板凳坐在后面的凌然一臉無奈。
想想正在外面,被一群小孩子圍殺的無名同事,犧牲根本沒有回報啊。
凌然一邊想,一邊就從背后盯著周醫生的脖子瞅。
周醫生屬于醫生中的正常體型,不瘦不胖,也很少健身塑形,身上的肌肉大部分是因為繁忙的工作而出現的,與之相伴的還有各種各樣的職業病。
像是周醫生的頸椎,拍x片的話,生理曲度肯定是改變了,骨贅估計也是有的,壓頸實驗多半也是不能通過的…
又一名老人過來看了看周醫生的銘牌,轉身走了。
誰沒事了樂意在急診科醫生里檢查啊,院方本來要給他一個某某專科醫生的銘牌的,被周醫生給拒絕了,誰沒事了給自己找活干啊。
周醫生優哉游哉的喝著冰糖枸杞桂圓紅棗茶,突然覺得脖頸一涼。
在武俠小說里,反派有這個感覺的話,通常兩秒內就掛了。
周醫生的眼睛閉了起來,一副舒服死了的模樣。
這個時候,男人哪里還在乎是誰在摸自己的脖子啊。
凌然也默默的感覺著周醫生的頸椎構造,并在腦海中與所得的知識相對應。
頸椎算是人體構造中,最容易記憶的結構了,屬于醫學考試的送分題。雖然它本身的構造很復雜,但只要順著第一頸椎、第二頸椎、第三頸椎的順序數下去即可,從一數到七,猴子都能做到!
韌帶長的很省事,前縱韌帶若老樹盤根,后縱韌帶若老根盤樹,橫突間韌帶、黃韌帶、棘間韌帶也沒什么難記的地方。神經解剖同樣友好,分別命名第一頸脊神經,第二頸脊神經…直到第八頸脊神經。
肌肉稍微復雜一點,但凌然順著斜方肌往下推,先用揉法放松,一拿額頭,一拿頸椎,再由上自下施拿法,同時點按頸夾脊穴,施滾法于肩…
凌然有節律的一緊一松,舒服的周醫生哼哼了出來。
接著,凌然就是一拔一擰。
嘎巴。
周醫生“呀”的一聲,再動脖子,卻是倍感輕松。
“凌然,你這個法…哇…”周醫生又扭動一下脖子,只覺得過去兩個月的加班摧殘都恢復了。
凌然微微點頭,近乎自言自語的道:“大師級的推拿。”
周醫生此時耳聰眼明,聽到一耳,立即贊同道:“大師級的,絕對大師級的。”
凌然翻身擠了點酒精凝膠,兩搓了搓,謙虛道:“我只是頸椎推拿方面的大師。”
周醫生真心實意的翹起大拇指:“中醫院的推拿科,不定有沒有你強。”
凌然微笑。既然是大師級的,那就是云華市有數的高了,云華市中醫院并不重視推拿科,有沒有人能達到這個水平,達到了是否還在一線工作,都是兩可之間。
想到此處,凌然就在心里問道:“系統系統,我的頸椎推拿水平,在云華排名多少。”
系統道:“你的頸椎推拿技術,排名云華第一。”
凌然心中訝然,不由的升起一個念頭,又問:“系統系統,我是不是昌西省,頸椎推拿水平最強的人。”
系統道:“是的。”
“中國呢。”
“你所掌握的頸椎推拿的技能水平,排名中國第43名,進行1000到2000次正確的推拿,可以晉升一位。”
凌然撇撇嘴,不用說,就像是其他類型的醫生一樣,推拿水平高的醫生,也都集中到京城或滬上去了。
不過,頸椎推拿依舊是凌然掌握的排名最高的大師級技能,雖然局限于頸椎一個部位,但也說明,像是推拿這種技能的普及性并不強,尤其是高端戰力相對弱雞。
凌然也不覺得奇怪。推拿就臨床來說,基本是在鄙視鏈的下層的。
它對于一些退行性的病變,確實具有相當的效果的,臨床應用也算廣泛。與復健可以說是一體兩面。
然而,復健科在醫院的地位也是夠低的,曾幾何時,如神經科之類的科室給病人開了復健的單子,還要從復健醫生里抽成。
比較來說,推拿的認知度還稍微高一點,患者也不像是對復健的要求那么高,能解決當時的困擾就很滿足了。像是頸椎引起的眩暈、疼痛、疲倦等等,可以說是患者主訴最多的,也是推拿所能解決的。
但就臨床的觀點來說,眩暈、疼痛、疲倦都不算多嚴重的疾病,也有相應的藥品可以服用,那推拿再牛,也就牛的有限了。
臨床醫生們的目光,永遠是盯著心臟移植,癌癥治療等方面去的。
在這種環境下,愿意系統的學習推拿技術的醫生也就很少了。
當然,即使是臨床醫生,也很享受高端推拿帶來的釋放與放松。
周醫生搖晃著脖子,驚喜莫名的問:“你這個是哪里學的?什么法?”
“理筋整骨法,剛才用了按揉拿點滾,最后是拔伸旋轉的法。”凌然頓了一下,又回答他前一個問題:“家里學的。”
“你是家傳的推拿技術?”旁邊同樣沒事做的主治是位女醫生,年約30,也很好奇。
周醫生咳咳兩聲:“凌然家開了家診所,叫下溝診所,據說有幾位坐堂醫生頗有醫術…”
他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旁邊的主治自覺心領神會了,笑道:“早些年是有不少名醫在外行醫的,我們醫院也聘用過…凌醫生,我的頸椎也不是特別好,能不能幫我看看。”
她沒有與凌然單獨說過話,但是,云華醫院的人哪有不認識凌然的。
凌然亦不多說,點點頭,就道:“你坐正。”
女醫生立即乖乖的坐正。
凌然的帶著酒精凝膠的橘子味,一把抓了上去。
“恩…”女醫生舒服的鼻音都控制不住了。
凌然亦是一樣的揉點,在實際操作中體會著推拿術的運用。
雖然要提高一位排名,需要1000到2000次的正確推拿,但對凌然來說,一兩千次的重復完全不是負擔。要說起來,他做一次tang法就得一半個小時,推拿一次才要幾分鐘的時間?
更不要說,他再提高一名,就是從全國43名提高到全國42名。可以想見,要是目前的44名知道自己推拿2000次就能提升一個名詞,怕不得滿大街的抓人推拿去。
凌然想著思路飄忽起來:就去大街上抓人,似乎還是個蠻不錯的主意呢。
咔嚓。
隨著凌然擰著脖子一扳的動作,女醫生的頸椎亦是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的頸椎還是可以的,沒有太大問題。”凌然給出術后醫囑。
“現在更舒服了。”女醫生渾身都透著爽字。
“凌醫生…”一名小護士看到了這邊的變化,乖巧的束立在邊上,像只貓兒一樣。
凌然點點頭,順拿起酒精凝膠,想了想,不停的消毒也不是個事啊,于是順遞給小護士,道:“抹肩頸處吧。”
小護士乖巧的坐在凌然對面,開始擠出凝膠涂抹,從第一頸椎一直涂到第七頸椎,正面過來,一路涂到鎖骨,然后又向鎖骨下方部位,涂了薄薄的一層。
“凌醫生,我準備好了。”小護士揚起脖子,聲音嗲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