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安排病人明天開始復健。”凌然做完了術,吩咐了一聲。
不同的病人開始復健的時間是不同的,這主要取決于肌腱的縫合強度。如果主刀醫生覺得肌腱縫合的夠牢固,那就可以從第二天開始復健,否則的話,就略微推遲一點。
提前開始復健考驗縫合,延后復健則增加黏連的風險。
小鐵聽著凌然這么說,一顆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
最起碼肌腱縫合的強度是夠的,以外科的標準來看,這就達到了基礎值了,只要肌腱不斷,一個“良好”是跑不掉的。
小鐵轉瞬又想到了凌然的術過程,又為自己只求基礎值的要求暗暗神傷。他跟著潘主任學tang法幾年了,正式的認真的開始學,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可至今都沒有主刀tang法的會,潘主任要求他的縫合達到良好以上,才會給他會,然而,要用tang法縫出良好的測評,那就要求縫合過程中,各個小點都要照顧到…
小鐵嘗試了很久,一直沒能達到要求,他也不是太著急,這本來就是個超有難度的術式,云華乃至昌西也沒有幾個人玩得轉…
小鐵深深的望了凌然一眼,腦中又不自覺的將凌然的術過程,與潘華潘主任相比較。
鐵北醫生猛的打了一個激靈,卻是不愿意仔細的想下去。
“復健具體是幾點鐘開始?”小鐵覺得凌然的背影很嚴肅,就轉頭問呂文斌。
呂文斌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最早是凌晨五點。”
“咦?凌晨五點做復健。”
“我之前要求凌晨三點的,病人和家屬的服從性比較差,改到5點鐘會好一點。”凌然對這個問題也是很無奈,都走到門口了,還有空回頭說一句。
小鐵很是無語的看看呂文斌,忍不住問道:“凌晨三點或者凌晨五點做復健的意義是什么?”
“充分利用復健室。”凌然瞥了鐵北同志一眼,道:“我們現在用的外科復健室已經滿員了,如果再不能增加復健室,或者增加有效利用的時間,就要暫停術了。”
“呵呵…呵呵…”小鐵能說什么呢?外科給急診科分的復健室確實不大,但是考慮到每間復健室允許多人進行復檢,平均每人每天的復檢時間只要兩個多小時,復健室可容納的人數還是很多的。
只不過,當日沒有人能想到,凌然每天能干出來10個患者。
這樣的術頻率,再加一間復健室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
小鐵所在的治療組,每個星期能完成10例大術就要彈冠相慶了。
一個月30臺術,算是一個治療組的飽和術量,大家都不會太累,但也足以滿足各方面的要求,醫生們的指標都能完成了。
再看凌然呢,他做30臺術只要三天時間,這樣的頻率,懂行的一聽就知道是術狂魔,而術狂魔,不管是昌西省的,還是京城的,向來都是能吃掉一個科室資源的巨獸。
或者說,一個科室的資源有多少,術狂魔就能有多狂。武三鎮的協和董念國曾經一年做了100例有余的心臟移植,排在世界前10,換一個人換一個醫院,能做10例其實已經可以黃袍加身高喊“我是世界之王”了。
可以想象,如果中國的心臟供體更多,醫院的條件更好,做出世界第一的心臟移植是很有可能的。
術狂魔們,總歸是受到了現實的限制。
譬如凌然,就有可能被康復室的數量所限制,而他如果解決了此問題,又可能遇到術室不足的問題…
小鐵瞅了凌然兩眼,嘆口氣,道:“把病人凌晨五點鐘拉起來做復健,也不是解決復健室不足的辦法吧。”
凌然緩緩點頭,道:“提前一個小時的確沒什么用,但提前到3點鐘,很多人都遲到和缺席。”
小鐵分明看到,凌然的臉上帶著苦惱的表情。
小鐵心里狂叫:你有什么好苦惱的?你有什么好苦惱的?
呂文斌此時卻是心里一動,道:“鐵醫生,外科能不能給我們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小鐵一個激靈,連連搖頭:“我們外科讓出這么大面積的復健室出來了,怎么可能再給你們復健室了,再說了,你們也不是要一點點面積就行了。”
“我們已經向霍主任要求了,現在正在改造舊倉庫,改造好了以后,我們復健室的面積大了,還可以還一部分的復健室給你們。”
“那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小鐵說著看看躺在術臺上的鄭器,又道:“那就明天早上五點,咱們復健室見。”
小鐵說完,趕緊跑掉了。
凌然懶得多想,回頭確認了一下病人的狀態正常,就點點頭出了術室,到隔壁繼續做術去了。
呂文斌卻是盯著小鐵的背影,想了一陣子,對旁邊的蘇嘉福,道:“老蘇,這個病人一會是送去復蘇室的吧。”
“當然。”
“病人要是醒來了,你能不能先喊我一聲。”
“你想做什么?”蘇嘉福很喜歡跟凌然的術,跟呂文斌也很熟悉了,笑笑就開玩笑道:“我們復蘇室的管理可嚴格了,你做不了什么的。”
復蘇室又叫做麻醉后監測治療室,名字很高大上,但豐儉由人。高級的pacu可以搞的像是icu(重癥監護室)一樣,耗資巨大,設備齊全,如云華術層共用的復蘇室就有20多間床位,耗資千萬元。
至于急診樓術區自配的pacu就不用那么奢侈了,因為總共是4間術室,所以復蘇室最初只配置了兩張床,三套監控儀器和大量的藥品,算器械設備的開支的話,可能還不到10萬元。
凌然的術量增加了以后,復蘇室也稍稍擴張了一下,床位增加到了6個,同比例配置了監控儀器和護士護工麻醉醫生的數量,但也沒有更多的花費了。
呂文斌諂媚的笑著,道:“蘇醫生,我用兩根豬蹄換您的消息。”
蘇嘉福想了想,道:“今天的圓凳都你負責搬。”
“得。”呂文斌一口答應下來。
也就是再做幾臺術的時間,蘇嘉福的電話打到了呂文斌處。
呂文斌三兩句將術前說明完成,回過頭來,直奔復蘇室,就見鄭器正在搖晃著腦袋。
“鄭先生,您感覺怎么樣?”呂文斌例行公事的問了一句。
“哦…我…”剛從被麻翻的狀態醒過來的鄭器,頭腦遲鈍又混亂,只問:“小潘呢?是潘華給我做的術嗎?”
“您認識潘華副主任?”呂文斌眼前一亮。
“他是我妹夫。”鄭器又問:“你喊一下他吧,還有我老婆呢?”
“我讓人先送您回病房。”呂文斌又說兩句話,將病人交還給護士,離開一些,就拿出,找到凌然的號碼,想都不想的搖搖頭,繼續往下滑,再找到霍從軍的號碼,瞇瞇眼的笑著,撥過去道:“霍主任,您猜我遇見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