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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今夜動手

  “也罷,來者是客,你就在客邸住下吧。過兩日人齊了就開宴,你也可來飲上幾盞,湊個熱鬧。”城主不耐地擺了擺手。

  “那就叨擾了。”

  南冥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語氣卻陡然一振,變得義憤填膺,“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這城外瘟疫橫行,已成尸山血海,而前輩身為一方之主,卻仍有閑暇在此飲酒作樂…甚至還下令封城,如此作為,實在令人費解。”

  此話一出,廳堂內霎然安靜下來,舞姬的手禁不住一抖,遞到城主嘴里的葡萄差點兒滑落。

  嵐城城主稍微坐正了一點。

  “小子,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嗎?”

  “蒼生興亡,匹夫有責。”

  “哼,好一句匹夫有責。你這個毛頭小子又知道些什么,就敢在這里大放闕詞,莫不也是百草老鬼教你的?”

  “我只知,以前輩的修為,滅盡城外的活尸應該綽綽有余。”

  “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螻蟻,存亡與本座何干?”

  嵐城城主一掌把桌子拍了個粉碎,臉上的橫肉都在抖動,似是氣極,“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看在百草老鬼的份上,本座不與你計較,立刻滾蛋!”

  咦…竟然這樣都不對自己動手?

  南冥不禁有些意外,這胖子倒是好修養。

  但是這樣一來,這段“少年劍客為民請命拼死直諫”的劇情該怎么走…自己沽名釣譽的計劃,似乎難以成行了。

  他有些悻悻地拱手告退,落在城主眼里,卻成了識相的表現。

  待南冥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城主屏退了舞姬和侍女,孤身一人走回后屋里。

  屋里已坐著一人,頭戴黑紗斗笠,身材曼妙,是個女人。

  是個聲音極為幽冷的女人。

  “嵐城主,看來你的面子不夠大,百草真人并沒有來。”

  “我已發出邀請,他來不來,不關我的事。”

  城主的聲音也很冷,臉色不復剛才在外頭的輕浮,倒顯得有幾分猙獰,“你們說的事,我都照辦了,也該你們履行諾言了吧!”

  “讓我離開。不管你們對這座城做任何事,我都可裝作看不見,事后,也不會向天闕匯報…”

  他的語氣稍微軟化了一點,接近于哀求的意味。

  反之,那斗笠女的聲音卻幽然生寒,甚至還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離開?少了一個神通境的祭品,你讓我如何向司祭大人交代。”

  “那我就管不著了,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這話,不如你留著給大人解釋吧?”

  斗笠女冷笑一聲,身影倏然變得虛淡,化作輕煙從窗臺上飄了遠去,只留下幾句幽幽的話,“嵐城主,兩日后要是人還不齊,你就自己頂上吧。為我道的大業貢獻出這身肥肉,也算是你的榮幸,不是嗎?呵呵呵…”

  聲音逐漸遠去,很快消失不見。

  嵐城城主臉上的橫肉急促抖動,肥厚的手微微顫抖,似是怒極,卻又畏懼著什么而不敢發作。

  “還差一人…還差一人…”

  他嘴里仿如魔怔了般呢喃著。

  盡管他也知道,即使自己湊夠了這最后一人,他們也未必真就會放過自己。那些人的行事手段,詭秘而毒辣,多少年來天闕一直圍剿,也沒能把他們連根拔起。

  自己一個小小的邊遠城主,又能做些什么…

  “那個小子。”

  他忽然想起了剛才在自己面前大放闕詞的年輕人。

  依他對百草老鬼的了解,隨身的府尊玉牌怎么也不可能輕易交付于人,此時出現在一個小子手中,說明那老鬼對其極為信任,可謂推心置腹。

  因此,這人說不定知道百草的下落。

  若是擒下來逼問一番,再不濟拿他當個誘餌,引那老鬼現身…雖說是死馬當活馬醫之計,可萬一能成呢?

  如此思忖著,他揮手招來角落里的一名黑衣侍從,下了密令。

  那些人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今夜,就動手吧。

  南冥從城主府中出來,被侍從引著,來到了一處宅邸。

  這是城主安排的地方,里面已經住了不少前來賀壽的賓客,倒不顯得冷清。南冥被安排在一個角落的院子,與幾名小門派的弟子同住。

  他到來的時候,這些個小派門人正在爭論不休,各自鼓吹自家帶來的賀禮更好,然后把對方的賀禮貶為破爛。

  其中有個據稱叫歡喜門的弟子,一臉猥瑣地聲稱自己帶來了幾名異族的美姬,保管讓城主大人看了眉開眼笑,今夜下不來床…

  “賀禮?”

  南冥看了看兩手空空的自己,幡然醒悟:難怪總覺得缺了點兒什么,原來去別人家祝壽,是要帶賀禮的?!

  可惜百草真人已經變成灰了,也不知他準備了些什么。

  南冥不禁有些犯難,兩手空空地來參加壽宴,不是名門大派所為,有損自己千辛萬苦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他也沒什么可送的,腹中世界里雜七雜八的玩意兒雖然很多,但隨便拿一件出來,都是會把這滿城人嚇得魂飛天外的東西。

  看來,只有讓這壽宴舉辦不成了。

  區區一個五百年份的螻蟻,就敢舉辦什么壽宴,還讓他去祝壽…想自己活了無數個紀元,都從沒如此嘚瑟。

  真是找死。

  他的眼睛微微一瞇,開始思索起該如何做,才能讓這壽宴被攪和得合情合理,又沒有任何人懷疑自己的身份。

  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有兩日,就是開宴的日子。

  今夜,就動手吧?

  抬頭看了眼天色尚早,閑來無事,他決定出門逛逛。

  嵐城的位置較烏城偏北,早春來得更晚一些,街道上還殘留著點點新雪,涼意襲身。

  茶樓食肆中,高談闊論者眾多,大都是沖著神通境修士壽宴而來的修行中人。南冥也走進一間酒館,要了一壺小酒,一邊自斟自酌,一邊偷聽旁人的聊天。

  然后他就發現,才這么短短半天時間,自己帶著一船百姓硬闖水門的事情,就已經成為了別人嘴里的談資。那些家伙不僅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連出身與經歷都能一一道出。

  當然,只限于他愿意給別人知曉的經歷。

  南冥不禁有些好奇,這些人的消息緣何如此靈通,上去一問,對方卻給他指了指嵐城最高的一座建筑。

  那是一座塔,白墻青瓦,似乎平平無奇。

  “兄弟居然不知道天機閣?”

大熊貓文學    大魔頭一覺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