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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節 你的匆匆一瞥,別人的半生守護

  不是說有錢就可以瘋狂砸錢買回來,那不是愛國,那是冤大頭。

  哪怕是資金充裕,競拍者也要瞻前顧后為后世考慮。

  如果因為愛國就在拍賣會上不顧一切的哄抬溢價,那么下次遇到另一件珍貴文物,是不是還得溢價?

  一件溢價一萬,一千萬件就得多損失一千億。

  若每一件都溢價十萬,損失的財產就是一萬億,這還只是溢價部分造成的損失。

  如若算上全部…

  損失簡直不敢相信。

  我們不妨做一個簡單假設,假若每一件的回購價格只需一百萬人民幣,那么需要花費的錢是足足一萬億。

  一萬億是什么概念?

  我國去年的外匯儲備是三萬億美元。

  換而言之,哪怕是低價購買那一千萬件文物,也要付出相當于中國四百份外匯儲備的慘重損失!

  因此,我們不難想象西方為什么富得流油了。

  因為西方發跡的幾百年間一直在全世界搶東西。

  白銀,黃金,礦產,文物,販賣奴隸,無所不用其極,加上小國寡民,人少財產多,最終才有了今日的一片繁華。

  每每想到這些事情,單院長就氣得咬牙切齒。

  有些文物,難道忍心讓它們在外漂泊?

  難道忍心讓不懂中華家文物的外國人用滿是汗水的臟手扣掉那些珍貴具有研究價值的銘文?

  斷然不行!

  有些文物不得不咬緊牙買下來…

  沉默。

  沉默。

  秦淮不說話。

  單院長也不說話。

  兩人心中各有所想。

  “四十天后,有好消息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走出了午門,秦淮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

  “好。”

  單院長一口答應,領著來到飯店。

  李部長竟然已經在飯店等候了,看到秦淮,很熱情的站起來扶著秦淮的手肘,讓秦淮坐在身邊:

  “抱歉,秦先生,我實在是忙得焦頭爛額,招待不周了。”

  “沒事。”

  秦淮毫不在意。

  他跟李部長待在一起絕不會有跟王師傅一起修鐘表來得愜意。

  既然如此,就不給李部長添麻煩了。

  “李老哥還是忙你自己的事情罷。你以為秦淮在紫禁城無聊透頂?其實他在鐘表修復室混得風生水起。”

  單院長忍俊不禁。

  有許許多多的大師來過紫禁城,但沒有一位像秦淮這樣,進來才一天就完美的融入了畫風。

  秦淮身上有一種氣質,冥冥中和紫禁城契合。

  “哦…是嗎?”

  李部長措不及防,秦淮的好感度刷得有點快啊,才來一天就混熟了?

  “當然。畢竟是名蓋江左、一人敵一座蘇杭城的秦核舟。”

  三人一邊聊天一邊等候上菜。

  菜不多,聚餐時間也并未持續太久。

  畢竟李部長公務繁忙,單院長下午兩點半還有一個長達三小時的講座,加上秦淮也不是愛在餐桌上說話的人,三位都是廢話不多說的實干家。

  吃完飯,秦淮跟著單院長拍攝資料片。

  下午兩點半,一切資料都錄入了數字博物館。

  秦淮才能在商雅的陪伴下回到鐘表修復室。

  王師傅正在全神貫注的撥弄音錘,金屬錘撞擊在音盒上,發出清澈典雅的敲擊。

  敲擊聲如一泓潺潺的溪水淌過山澗。

  叮叮當當,悠揚細膩,宛似在講述一個塵封了兩百年的遙遠故事。

  這只是音盒敲響的片段,若是全部演奏出來,會是什么感覺?

  王師傅焦灼的望著鐘表,恨不得秦淮立刻將損壞的零件雕刻出來,見秦淮來了,王師傅用極其溫柔的語氣招呼:

  “快坐快坐!就等小淮的零件了。”

  “三個小時能夠完成。”

  秦淮輕車熟路的坐在工作桌上,迅速進入雕刻狀態。

  這種雕刻對秦淮來說非常簡單,不需要絞盡腦汁想創意,也不需要炫技,跟著腦海中的分析計算走便是了。

  當秦淮雕刻入神時,斑駁的光影里,不遠處的鏡頭感受著時間漸漸流淌,似小溪般清透的秦淮在鏡頭前似乎綻放著一道光芒。

  一枚枚的零件,在秦淮的指尖逐漸現世,每雕刻一枚,王師傅就會一枚,以靈巧的雙手安裝起來。

  直到最后一枚零件準確無偏差的安裝到鐘表上時,王師傅方才露出欣慰的笑意。

  “大凡足夠高深之技藝,都與魔法無異。”

  王師傅開懷一笑,幾個月的愁眉苦臉,在此刻舒展。

  他朝秦淮豎起大拇指。

  秦淮真的非常不錯!

  非常不錯!

  秦淮微微一笑,拉著商雅站在在鐘表旁靜靜觀看。

  “這件鐘表一共修復了三個月,終于可以轉動了。”

  王師傅揚起嘴角,細心檢查了幾遍,確認無誤后方才開啟鐘表。

  “叮叮叮…”

  當音錘第一次敲擊在音盒上,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癡迷。

  那種旋律安靜美好到像是鼻尖嗅到了一抹冰涼的月色,像是初雪落在手心一片沁涼,像清晨時帶著朝露的初陽斜照窗臺,像一片羽毛輕輕落在心間,像一切都剛剛好…

  而在鐘表鎏金的旋律中,白鵝轉動長頸,小狗張嘴吠叫,枝椏間的小鳥來回跳躍,門前小河中有小帆船順流而下,屋外的推拉門向兩邊打開…

  鄉村小院內的一切都伴隨著節奏律動。

  鍍金的鐘表,鎏金的鐘聲,讓得思緒以一種極其浪漫的軌跡,緩緩蔓延…

  王師傅摘下眼鏡,靜靜欣賞著他所修復的鐘表。

  眼神滿是寵溺,和游客們的眼神截然不同。

  秦淮扭頭瞥了一眼,心臟瞬間被重重擊中。

  竟然有些淚目。

  有多少事情,是你的匆匆一瞥,別人的半生守候…

  秦淮閉上眼睛,好像受到了啟迪。

  原來沉淀,才是世界上最打動人心的藝術元素。

  無論多么鮮明的色彩對比,無論多么緊張激烈的視覺沖擊,到頭來都不及千年沉淀的那一分厚重,可以是斑斑的青銅銹跡,可以是泛黃的清明上河圖紙,可以是被歲月染灰的天青色煙雨瓷。

  秦淮若有所思。

  他似乎有一些明白了。

  不遠千里來到京城所要找尋的木雕風格,似乎亦在漸漸成形…

  “秦先生,五點下班了,我們走罷。”

  王師傅把工具整理好,準備離開修復室,不過喊了一聲,秦淮竟然矗立在原地,沒有半點反應。

  “秦先生?”

王師傅伸手拍了拍秦淮的肩膀  “哦——不好意思,剛才有了一點創作上的想法。”

  秦淮收斂思緒,一縷清風吹起秦淮的頭發,讓得秦淮的眼神異常明亮。

  攝影師敏銳的捕捉到這一幕。

  驚喜的咧了咧嘴角。攝影師的基本素養告訴他——

  這位突然拜訪紫禁城的高顏值高氣質小哥,會是這部紀錄片中最出色的幾個賣點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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