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來我就放心了…我知道秦先生在盛名四起時杜門閉關幾乎是常態。”
被秦淮三番五次拒絕的李部長暗暗松了一口氣。
秦淮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旦露面就意味著新作品已然面世。
而拍賣結束,秦淮也會消失不見,哪怕是老先生們也難得見秦淮一面。
撈一筆就走,這是秦淮一慣的套路,不存在什么后續炒作,也不存在要巴結誰。
來去自如,隨心所欲,直情徑行,視毀譽如風而不恤。
故而以秦淮這種性格,李部長還真怕秦淮拒絕了。
畢竟秦淮拒絕起來可能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
奇葩!
不過這種生活,確實讓李部長羨慕得緊呢。
人們咬緊牙關拼博一生,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隨心所欲,穿梭自如嗎?
真羨慕秦淮啊。
李部長臨淵羨魚。
“對了,想請問問李部長一件事,故宮博物院和國家博物館有許多藏文物的庫房,您能直接批準我進入嗎?”
秦淮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其實整個京城的燈紅柳綠對秦淮來說簡直一文不值。
最吸引他的莫過于館藏的文物了。
“嗯?”
李部長愣了愣,頗有些錯愕。
秦淮第一次對他用敬辭竟然是因為想看博物院的藏品!
可以可以,這很秦核舟…
李部長心中暗爽,秦核舟啊秦核舟,終于輪到你低聲下氣求我了啊。
不過,李部長神色突然黯淡了幾分。
好像…館內容許展出的作品,秦淮都可以隨意研究。
而深藏在庫房的文物,哪怕是他身為部長,也隨便打開庫房給秦淮看。
首先那些文物異常珍貴,其次這些文物非常容易受損,加上保護技術存在缺陷。
故而在幾十年前就只能熏蒸干凈,送進地下庫房封存。
這一送,就是四十年不能重見天日。
在技術完善前,李部長可不敢因為一點私心就把庫房打開。
對文物的傷害太大了!
就像剛被打開的古墓藏,里面的陪葬品一遇到空氣就會脫落氧化,地下庫房中的文物雖然沒這么嚴重,但遇上光線,噪音,濕氣,也會發生不可逆的損害。
于是李部長長長嘆息:
“秦淮啊,這件事情我也愛莫能助。
德國有一位研究地毯的專家,已經鍥而不舍的寫了二十三年的申請信。
二十三年,就為了看一眼我國古代的地毯,然而院方卻遲遲不予批準,拒絕了一次又一次。
文物保存,馬虎不得,不能亂來。”
“我明白了。”
秦淮頷首。
不行也沒關系,故宮博物院和國家博物館展出了幾萬件文物,作品涵蓋各朝各代,足夠秦淮搜盡奇峰打草稿了。
而且秦淮超強的舉一反三能力可不是空穴來風。
“那就說好了,后天我和單院長都會在故宮,我帶你拍攝資料片錄入檔案,單院長會則帶你參觀故宮。
最近故宮與央視合作正在拍攝一檔紀錄片,你也可以串一串角兒。”
紀錄片?
秦淮記起他的紀錄片,好像半年多了還沒放第二集呢。
可以說是更新成坑神人共憤了。
不過…提到修文物,秦淮突然一臉警覺。
當初唐館長為了把他騙進文物修復保護研究小組,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已然吃一塹長一智的秦淮決定小心行事,別被單院長盯上了。
‘故宮人才濟濟,應該不會覬覦我的能力罷?’
秦淮抱有一絲僥幸。
系統給的第一個能力真是燙手山芋啊。
系統:“…”
宿主努力得令它絕望啊!
聽出了系統語氣中的絕望,秦淮竟然有些不忍心,只能在心中默默安慰:
“仿造技術還是有用的,技多不壓身嘛。”
系統一聲不吭,它感受到了宿主的口是心非。
“對了,我有個問題,為什么雕刻之后是瓷藝。所謂雕塑雕塑,完成雕刻技藝,不就是學習塑法嗎?像面塑,糖塑,陶塑等等。”
系統:“…”
見系統心虛得不敢說話,秦淮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原來如此,你就是想讓我跨行對罷?跨得越遠,越難適應,困難比較高,而且我國的瓷藝發展一直都很高,名師大家非常多,競爭激烈,我很難出頭,是不是?這樣不行啊,不成體系,十分混亂。”
系統:“…”
媽耶,現在宿主這么精明了嗎?
它已經快混不下去了!
秦淮的注意力被拉入腦海中的轉盤,轉盤中寫著面塑,糖塑,銅塑等選項。
真的能換?
秦淮詫異的片刻,現在的系統已經完全托管了嗎?
真咸魚啊。
秦淮轉動轉盤,指針轉了幾圈,最終緩緩落在‘銅塑’上。
緊接著,任務獎勵也隨著改變。
秦淮選擇了否。
果然能換…
秦淮哭笑不得,他以為是開玩笑的呢。
——真·我家系統是咸魚。
第二天,秦淮和商雅一起前往京城。
因為恰逢周一,故宮博物院和博物館都閉館一天。
故而秦淮和商雅沒有前往這兩處,而是直奔是央美。
王院長直接在校門口迎接秦淮。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秦先生給盼來了!”
王院長的銀發束在腦后,為他增添了幾分儒雅藝術的氣質:
“下午還有兩節課,秦先生可以直接講課。”
王院長盛情邀請,六個月前裝的逼,終于要兌現了!
突然有點心潮澎湃呢。
“先說好,我真的不會講繪畫課。”
“天下藝術相通,秦先生隨便講。”
王院長絲毫不以為意。
雖然秦淮更適合去雕塑系講課,不過王院長當初是答應的繪畫系學生,就讓秦淮給繪畫系學生講課好了。
反正王院長沒有其它打算,只是想借秦淮裝一個逼。
不不,想讓秦淮這位雕刻界奆佬給學生們好好上課。
“行罷。”
秦淮點頭。
王院長于是領著秦淮在校園內穿梭,一邊走一邊介紹景點,同時介紹一些基本情況。
“央美的繪畫專業有三個班,書法學,國畫,油畫。我昨天已經為他們定好了畫室。就在主教樓三樓。”
一行三人爬上三樓。
王院長昂首闊步走進教室,朗聲吼了一句。
“同學們,看看我把誰給你們帶來了?”
王院長臉上掛著裝逼如風,常伴吾身的笑意,微微側身,讓同學們可以看到秦淮。
當秦淮一只腳跨入教室時,教室內立刻傳來了尖叫聲、歡呼聲以及雷鳴般的掌聲。
同時。
一道道灼熱的目光落在秦淮身上,似乎要把秦淮燒成灰燼,氣氛近乎狂熱,宛如真愛粉絲迎接明星。
“近距離接觸大神!”
“秦淮小哥哥看這里!”
“老公老公,你終于舍得來看我了!”
各種呼聲鋪天蓋地,整棟教學樓似乎都在震動。
這種場合必須嚴肅。
秦淮如是想道。
爾后板著臉,尾隨在王院長身后,緩步走上講臺。
只見教室內座無虛席,甚至有學生帶著折疊椅坐在過道上,后面的空地也被擠得水泄不通。
竟然是滿滿一教室的學生。
大學生不逃課還算是大學生嗎?
而這一堂課,不僅沒有逃課,更是有其它專業的學生擠進來旁聽。
這就是秦淮的影響力了。
王院長也嚇了一跳。
是誰走漏了風聲?
“誒誒,諸位小朋友安靜一下,聽院長說兩句。”
王院長指著秦淮。
“秦淮,小朋友們一定不陌生。圈內稱秦核舟,乃是最近崛起的一尊大神,常常深居簡出,什么協會會長,什么博物館館長想請他幫忙都要費些功夫。甚至壓根請不動。”
“但是——院長我呢,跟秦老弟交情非常深。我邀請秦淮來講課,他二話不說當即拍板答應!”
王院長臉不紅,心不跳的吹噓道。
聽得王院長慷慨激昂的說辭,秦淮眼皮跳了跳,不忍直視。
貌似當時的場景與王院長的描述截然相反罷?
而且,秦某人明明婉拒過整整三次!
是王院長死纏爛打,秦淮才松口的…
“行罷。”
秦淮看破不說破,靜靜的看著王院長裝逼。
“你們要知道,這是秦淮首次到高校講課,首次!”
王院長一臉淡定,他越是云淡風輕,裝逼的效果便越是出眾。
果不其然。
講臺下學生都在驚嘆。
好像秦淮小哥哥真的沒有到過任何高校講課呢!
這是秦淮小哥哥的第一次。
院長可以啊,人脈廣闊無垠。
想到這里,臺下的女學生們沸騰了。
“院長萬歲!”
“院長萬歲!”
底下的小女生一片歡呼雀躍,宛如一群奇行種。
“央美逼王果然名不虛傳。”
而前排的角落里,則是有一位男性青年默默吐槽。
“淡定。低調,帥得呢,我就不多說了。把講臺留給秦淮。”
王院長享受了一陣學生的歡呼與吹捧,終于心滿意足的拂了拂衣袖,帶著一臉深藏功與名的表情,緩步走出教室,爾后背靠欄桿,掏出一根雪茄煙,默默點燃,目光深邃的享受了起來。
秦淮目瞪口呆。
這操作…
然而下面的學生早就見怪不怪了。
“我們院長逼格非常高,嗜煙如命,一節小課九十分鐘,抽煙要抽四十分鐘!
在畫室也總是一手拿畫筆一手掐雪茄,邊畫邊抽,隔三差五抽得一嘴顏料。”
說罷,教室內哄堂大笑。
秦淮忍俊不禁,抽一嘴顏料這種騷操作,畫面感好強,果然非常符合王院長的畫風。
“秦淮小哥哥你有沒有什么怪癖?譬如創作的時候喜歡一絲不掛…”
有一位女學生高聲問道。
秦淮板著臉,嚴肅的看著那位女學生:
“大部分藝術工作從業者都非常正常,我屬于大多數。”
“竟然沒有怪癖。”
女學生失落的坐下來。
“秦淮小哥哥的擇偶標準是什么?”
另有一位女學生高舉右手,眼中帶著如狼似虎的目光。
“我的擇偶標準在門外站著呢,除了她誰都不標準,而且我們已經領證了。”
秦淮依舊平靜,意思是你們死心罷。
門外商雅露出來自正宮的從容笑靨。
臺下奇行種女學生們一片哀嚎。
秦淮小哥哥竟然領證結婚了!?
不敢相信。
但秦淮一臉嚴肅,絕對不是開玩笑。
“真的結婚了?”
“當然。”
秦淮斬釘截鐵。
“這是課堂,不問私事,只講藝術,還有什么問題?譬如你們創作時遇到的問題。”
秦淮敲了敲黑板。
“我來我來,我有問題。”
教室中半數學生都舉起了手。
王院長透過前門往內看,心中不無嫉妒。
他平時上課,學生都在下面光明正大的玩手機。
而秦淮的課堂,學生們卻熱情得像一群幼兒園的小朋友。
秦淮環視一周,奇行種他是絕對不會點的,那些雌性生物指不定拋出一些花癡問題。
所以秦淮目光落在角落一位青年。他就是剛才吐槽‘央美逼王果然名不虛傳’的那位,不過秦淮并未聽到這位青年的吐槽。
“叫到我了?嘿,秦教授,我還有個問題。”
青年咧開嘴嘿嘿一笑,他突然想刁難一下這位大名鼎鼎的秦核舟。
“請問秦教授,畢加索全名是什么?”
秦淮一愣。
這個問題…
教室內也出現了短暫的寂靜,隨即一片嘩然。
“你這是刁難!”
“誰會沒事記畢加索全名呢,換一個問題,快換一個。”
“是啊,能不能問個正經問題?”
女學生們為秦淮鳴不平,畢加索全名七十多個字,讀都讀不通,更別說記憶了。
對于女學生們的偏袒,秦淮只是抬手壓了壓。
“其實我還真的知道。因為有一次看過,你對照一下有沒有錯誤——帕布羅·迭戈·荷瑟·圣地亞哥·弗朗西斯科·德·保拉·居安·尼波莫切諾·克瑞斯皮尼亞諾·德·羅斯·瑞米迪歐斯·西波瑞亞諾·德·拉·山迪西瑪·特立尼達·瑪利亞·帕里西奧·克里托·瑞茲·布拉斯科·畢加索。”
那位懶洋洋趴在桌上的青年猛得直起身,憚然失色。
竟是一字不差…
教室中其它學生同樣目瞪口呆,學生帶著刁難的意味隨口一問,秦淮就能答出來?
而且一字不差?
這一手顯山露水讓他們驚訝得合不攏腿。
連畢加索全名都能記住,由此可以管窺蠡測到秦淮小哥哥的學識。
不僅僅是對傳統藝術研究頗深,還涉獵研究了外國的藝術領域,甚至可能道行不淺!
厲害。
不愧是業內神話,隨便露一手,就有種博冠中西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