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玉雕師看完了秦淮的玉雕展示,只覺得十分厲害,但不知道秦淮展示的究竟是什么技法。
還以為是秦淮祖傳的一種秘技呢。
原來是他們正在研究的、已經失傳三百年的平面減地法!!
慚愧,慚愧…
原來是平面減地法…
四位玉雕師臉上火辣辣的疼。
縱使相逢應不識,這就很丟臉了。
不過沒關系,丟臉沒關系,作為玉雕師,能重見平面減地法,一生無遺憾。
只是,有點難以啟齒的是…
“秦先生能不能再示范一次?其實罷,我沒看懂。”
陸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剛才看得眼花繚亂,現在仔細回想,腦子里竟然是一片漿糊。
另外三位頂尖玉雕師也頷首,不能更同意陸斟的提議。
“秦先生能稍微慢一點雕刻嗎?”
“我剛才就是慢動作的雕刻,你們居然沒看懂?”
秦淮理直氣壯的說道,他耗時一個月打磨的刻玉刀,不僅削玉如泥,還宛如他手臂的延伸一般,靈動奇巧,與他心有靈犀,想要用平面減地法雕刻出一只大拇指體積的夏蟬,簡直易如反掌,還用得著像剛才那樣一筆一劃么?
方才就已經是慢動作了呀。
聽到秦淮這句話,廳內一陣尷尬的笑聲。
原來已經是慢動作了?
突然覺得好丟臉。
小玉站在一旁,心情復雜得難以言明。
她瞥了一眼直播間,直播間已經炸了。
[原來已經是慢動作了啊哈哈哈,小哥哥不是一般秀啊。]
[真的秀,我何時才能如此優秀?]
[難道就我一個人看到了小哥哥嫌棄的小表情…]
[樓上+1,雖然嫌棄的神色一閃而過,但確實有!]
[小哥哥真的要笑死我,從剛才在一旁圍觀,就有點嫌棄了,現在被要求再雕一次,愈加嫌棄。]
[好像小哥哥的神態只有冷漠、嫌棄兩種。哈哈哈…]
[能別叫小哥哥嗎?人家都五十五歲了,能當你們爺爺。]
[樓上的,我樂意你咋的?嚶嚶嚶。]
“額…”
秦淮意識到,貌似他的實話實說打擊到了四位玉雕師。
“沒關系,我再慢一點。”
秦淮無所謂的,反正只是一門技法而已,沒必要藏著掖著。
而且…沒有一定天賦的玉雕師,就算看十遍都學不會。
若有天賦,秦淮樂得教甚至收徒,要知道,能看幾遍就學會平面減地法的,那肯定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玉雕天才,是一塊值得秦淮雕琢的璞玉。
“這次看好了。”
秦淮放慢雕刻速度,一筆一劃,慢慢的,悠揚的,再雕了一只栩栩如生趴在玉料表面的蟬兒。
十分鐘,秦淮雕刻完畢,準備收刀。
四位頂尖玉雕師還是搖頭酸澀苦笑,表示不甚懂。
竟然還沒看懂?
秦淮禮貌性的笑了笑,往背包里收刀的手停在半空。
“那我再雕第三次,更加放慢動作的那種雕刻。”
秦淮無奈了,捉緊刻玉刀,微微凝眉,刀尖與玉面垂直,緩緩落下。
當刀尖落在玉料上,秦淮的神情猛得一斂,心無旁騖,一切心思都沒入了雕刻之中。
周圍亦是落針可聞。
無論是四位頂尖玉雕師,還是小玉、徐秘書、店老板,都不敢發出異常響動。
二十分鐘后,另一只蟬雕刻結束,秦淮抬起頭,見眾人還是一臉茫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算了我再再再慢一點。”
三十分鐘后,秦淮把夏蟬雕刻了出來。
抬起頭掃了一眼,隨即低下,深呼吸一口氣。
“算了,我再再再再慢一點。”
秦淮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絕望。
連續雕刻四次,每一次都比之前更慢,你們竟然還是‘洋鬼子看戲——傻了眼’一樣的表情?
再來罷。
再演示一遍。
秦淮這次慢到用一個小時來雕刻夏蟬,并附上講解。
“平面減地法難在創作之初,要把立體的不規則景物,轉換成能看出立體的平面圖形。這個過程,需要有一定的空間感、維度感。必須先完備的打好腹稿!”
秦淮終于把刀收回了背包,那塊玉料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雕的夏蟬,不下十只!
還演示什么?
——對牛彈琴可以勉強形容這幅畫面:
秦淮展示了一遍平面減地法是叫做:馬冬梅!
四位頂尖玉雕師看第一遍:馬什么梅啊?
再看第二遍:什么梅?
再看第三遍:馬什么?
看了十幾遍,他們好像有點懂了,結果卻是:孫紅雷。
“唉。”
秦淮忍不住搖頭嘆息,落寞的收起刻玉刀。
[小哥哥: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一屆的玉雕大師!]
[小哥哥性格好溫和好包容,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前輩,要是我,早把他們罵得狗血淋頭。]
[高手寂寞的小哥哥,只想找個人能學會這種玉雕技法,可惜連學會的人都沒有。]
[唉,乍一聽很搞笑,但我怎么覺得有點心疼小哥哥。]
[五六十歲了,肯定想找個傳人繼承玉雕技藝,可惜一直找不到,難道小哥哥的技藝要失傳了嗎?]
[小哥哥你能長命百歲的啊,再活五十歲不是問題。別這么悲觀,心疼您。]
彈幕突然變得煽情。
女觀眾流淚,男觀眾沉默。
[淚目…]
[我看到了一位大師落寞孤寂又不甘心技藝失傳的赤子之心。]
莫名其妙被網友加戲的秦淮擺了擺手,演示了十來遍,體驗極差,不演示了。
心累。
想跟李百尺、閻老先生聊聊天緩一緩,或者回家看商雅小姐姐洗澡壓壓驚。
“嘶——”
秦淮突然腳尖踢到了硬物,非常硬,痛得情不自禁的跳了跳腳,連忙往后退兩步,驚訝的問道:
“桌下墊著的是什么?”
“不好意思,失禮了失禮了。那是一塊墊桌腳的玉料。”
店老板歉意的笑了一聲,一般來書房里討論過藝術問題的大師們,都被踢過腳尖。
“玉?拿玉墊桌腳?”
秦淮疑惑的問道。
“是一塊玉料和石料結合在一起質量稍次的玉,價值很低,玉雕師們都看不上,就只能用來墊桌角了。”
店老板解釋道,那張紅木書桌是十幾前淘來的。桌腳壞了一點,就拿塊劣玉墊著。
已經墊了七八年了。
店老板尋思著什么時間找位木匠續一個桌腳,畢竟老踢客人的腳實在失禮,而且也不美觀。
聞言,秦淮饒有興致的蹲了下來,想要看看這塊玉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