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另一枚隨筆雕刻了鯉魚的核桃也被捏碎。
秦淮收起三柄篆刻刀,裝進挎包,站起來,穩了穩身體。
連續聚精會神的雕刻了五個小時,連趙綸和魏老板干坐著看都腰疼。
秦淮就更嚴重了。
眼前發昏,肩膀酸麻,后腦還有些刺痛,總之狀態很差,除了睡覺,秦淮對什么都打不起興趣。
一起吃晚餐的邀請,秦淮也拒絕了。
廢話不多說,打開支付寶。
收錢——十萬巨款。
“大師辛苦了。”
付款交接完畢,趙綸將千鯉裝進真空袋,滿意極了。
雖然真·宗師僅僅雕刻了一枚官帽,但這一枚核雕所蘊含的刀工技藝,其價值就遠不止十萬塊。
而且,再雕個一模一樣的核雕,有畫蛇添足之嫌。
僅此一枚,足以讓老爺子愛不釋手,笑得合不攏嘴了。
夫復何求?
這就值了。
天大的值。
“秦大師,要不三天后的我接您去參加壽宴,我開車來。還有,你先留下我的聯系方式,有什么事情盡管找我,一定竭盡全力完成。”
趙綸連忙在紙上寫下聯系方式,然后遞給秦淮。
藝術是相通的,秦淮這種年紀輕輕的核雕宗師,在書法、國畫、玉雕…等領域都免不了有所精通。
用不了多久,便會成為該領域的泰山北斗。
再擔任中華全國文學藝術界聯合委員會會長、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教育部要員…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這一點,值得趙家投資結交。
就算不看這些,光從老爺子的喜好出發,也值得趙綸表示友好。
“先看看吧,我挺忙的。”
秦淮接過聯系方式,隨手塞進兜里。
上流社會這種公開的酒宴,無非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逢場作戲罷了。
秦淮對此興致不高,口頭許諾了一下。
“對了,秦大師,核雕界的第一人閻老先生和老爺子是好友,到時候也會參加,您看有沒有興趣?”
趙綸又想起來一尊籌碼,連忙甩了出來。
閻老先生的名氣在核雕界無人不知,是當代第一個‘重現’明王船山核舟的核雕師。
雖然不盡如意,但那枚核舟,拍賣價高達兩百一十萬。
是核雕類藝術品拍賣價的最高保持者!
有膽魄復原核舟,不是藝高人膽大,便是愣頭青,閻老先生顯然屬于前者。
“看情況。”
秦淮冷冷淡淡,實在是太疲憊了,不想多說話。
直接離開小店,朝出租屋走。
“如果兩位核雕宗師相遇,最驚詫的一定是閻老先生吧?年紀這么小的核雕宗師,真的挺嚇人的。”
“但不可否認,這世界上就是有天才存在。”
魏老板和趙綸望著秦淮的背影,感慨的議論道。
小區樓下。
“你終于回來了,幫我把它抬上樓吧?”
看到秦淮,商雅嘴角翹起。指著面前放著的巨型紙箱。
“剛不是進去了一個男同胞,怎么不叫他?”
秦淮渾身乏力,指著剛走進樓梯的青年。下意識拒絕道。
每次都被當做苦力——好像被當做備胎了?
“我比較信任你。”
商雅靠在紙箱上,咬定主意讓秦淮幫忙。
“唉。”
秦淮又想起昨天晚上自作多情,結果灰溜溜被拒絕的事。
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為什么還要有這么多錯覺呢?
幫就幫吧。
畢竟是房東,還寬限過房租,起碼從這一點上,商雅為人還不錯。
秦淮準蹲下身,開始抬紙箱,猛得一抬,發現竟然差點把公狗腰給閃了。
“什么東西,好重…”
“沙發。小心點嘛。你為什么看起來這么虛弱,不會是出入了什么骯臟場所——?”
商雅撩起耳畔秀發,和善微笑,不過,秦淮竟然恍惚間看到了隱含在和善笑意中的一絲病嬌。
而且,這種妻子審問夜不歸宿丈夫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只是賺錢去了,先抬上去吧。”
秦淮眼皮直打架。
“哦。”
商雅應了一聲,在另一段抬起沙發。
紙箱離地,四平八穩。
秦淮走在前面,抬得比較高,商雅在后面托著,因為有點沉,臉頰透紅了。
兩個人像螞蟻抬了一塊肉粒,慢吞吞的爬上四樓,爬一段路,歇息一段時間。
漫長的四層樓梯,簡直是折磨,連秦淮最后一點精力都被榨干了。
“唔,能不能幫我組裝一下?”
秦淮:“…”
還來?
好吧,送佛送到西,那就順便幫忙組裝一下。
拆開包裝,這竟然是一款真皮沙發,也不知道是哪種奢侈品牌,但看材質和做工就明白,不簡單。
幾萬、十幾萬?
有錢人,真會享受生活。
話說回來,商雅似乎酷愛購買各種物品,小到包包,大到茶幾,對,秦淮以前還搬過大床,搬過屏風…
客廳中不少擺設,秦淮都比較熟悉。
尤其是茶幾上顯眼的奶奶款竹籃,里面還放著新買的蔬菜瓜果。
墻壁的掛架上,則是三只熊貓竹編包包。
她好像很喜歡?
秦淮不動聲色的轉移視線,按照說明書的程序,一步步組裝好,最后鋪上暖茸茸的毛毯。
“你今天為什么總是一副過度勞累的表情?”
“賺錢很累的。”
“是去醫院捐獻子孫了嗎?注意補充營養。”
秦淮眼皮幾乎要黏在一起,沒空回話。
“要不在這睡一下?”
商雅拍拍沙發,啪啪啪。
也行。
秦淮堅持了這么久,如蒙大赦,顧不得見外不見外,直接躺下,腦袋一沾沙發,立刻就睡著了。
“睡得這么快啊。”
商雅伸手在秦淮眼前晃了晃。
表情有些詫異。
看來秦淮是真的累了,不然的話,以秦淮的性格,會默默的回到房間,然后反鎖門…
商雅打開空調,然后幫秦淮脫了鞋,將腳放在沙發上,蓋上薄被。
獨自上樓,廳內一片安靜,空調發出細細的嗡鳴,如果認真聽,就能聽到樓上隱隱約約傳來的淋浴聲。
安穩睡了兩個小時的秦淮從沙發上爬起來。
“我醒了。”
商雅靠在窗,聽到響動就轉過身來,秦淮竟然看到了她通紅的眼眶。
雖然極力掩飾著,但還是很明顯。
似乎剛哭過?
“謝謝,我先回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才哭,秦淮也不好深究,掀開帶點少女香味的薄床單,穿上鞋,準備離開。
“喂,要一起吃火鍋嗎?我今天新買的培根、牛肉、夾心魚豆腐、玉米面、年糕…”
商雅先開口了。紅著眼睛笑著。
這種明明心里難受得哭過,卻又偏偏強顏歡笑的舉動,讓人挺心疼的。
而那恍惚中的病嬌姿態,也讓秦淮挺害怕的。
要留下來吃火鍋嗎?秦淮敏銳的察覺到,這似乎是一道送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