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已至,唐寧原本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卻沒想到關鍵時刻,從前方的密林中射出了無數暗箭,將蒲察部眾人射成了刺猬。
從那箭矢的數量來看,密林中至少也有百人,想來應該是救兵到了。
唐寧心念及此,前方林中忽有人大聲道:“河邊可是陳楚同胞?”
林中人說的是漢話,雖然口音不似陳國官話,但唐寧卻并不陌生。
陳楚的官話相差不大,唐寧對楚國口音十分熟悉。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大聲問道:“林中可是楚國長寧公主?”
數道人影從林中走出來,為首的一名小將看到他,驚詫道:“唐大人,您怎么在這里?”
看到曾經在楚國見過的那小將時,唐寧就明白,為什么這些時日都沒有李天瀾的消息了。
這處林子幽深茂密,躲個三五百人,根本不成問題。
茫茫草原,他們躲在這種隱蔽的地方,三王子和大王子的人想找到他們,沒那么容易。
唐寧走上前,看著那小將,問道:“你們公主在里面嗎?”
“在。”那小將點了點頭,說道:“我這就帶唐大人過去。”
唐寧之前從來沒想到,李天瀾的手下居然躲在這里,他們剛才之所以會出手相助,多半是因為他身穿漢人的衣服,而且這里是他們的藏身之處,蒲察部眾人靠的這么近,為了防止消息走漏,第一時間滅掉他們是最穩妥的做法。
密林深處。
林中撐起了數個簡易營帳,一隊隊兵士在林中巡邏,那小將帶領唐寧來到中間的營帳,說道:“唐大人,我帶你進去。”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我自己進去。”
唐寧走到賬外,腳步頓了頓,然后才再次掀開簾子,大步走進去。
一道身影站在帳內,正在與一人小聲交談,回頭望了一眼,身體微震。
“你是誰?”一名女官見帳內走進來一名陌生人,目露疑惑之色,沒來得及詢問,便見他大步走上前,居然將公主擁入懷中,頓時面色大變,怒道:“放肆!”
“沒事。”李天瀾看了看她,說道:“你先下去吧。”
“啊?”那女官愣了一下,但到底也是心思細膩之人,看了看李天瀾,又看了看唐寧,立刻點頭道:“哦,屬下告退。”
唐寧緊緊的抱著她,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鼻間的一股熟悉的沁人香氣,以及胸前傳來的隱隱的壓迫。
然后才聽到她喜中帶疑的話語。
“你怎么在這里?”
“來找你。”唐寧放開她,問道:“我若是不來這里,你們打算在這里等到什么時候?”
雖然陳皇給他的任務是促進陳國和草原和平,但相較而言,唐寧還是更牽掛自家夫人一些。
直到今日見到她,心中才長舒了口氣。
“也沒有打算留多久,我已經讓人探清了路,準備這兩日就走。”李天瀾看了看他,又問道:“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唐寧當然不能說是被人追殺誤打誤撞,輕咳一聲,說道:“直覺。”
李天瀾看了看他凌亂的衣衫以及狼狽的樣子,問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這個…,說來話長。”唐寧尷尬的笑笑,說道:“以后慢慢和你解釋。”
他這句話說完,肚子忽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李天瀾看了看他,說道:“我讓人給你拿些吃的。”
唐寧看著她,問道:“你們有糧食?”
“有。”李天瀾點了點頭,說道:“他們在河里抓了很多魚,你要吃嗎?”
唐寧揉了揉肚子,說道:“不了,我最近在節食。”
這次之后,他應該有很長時間不會碰魚了。
被人追殺自然不是一件好事情,但在追殺途中遇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唐寧心中的郁悶很快便抒發一空。
他還沒有和五夫人一敘相思之苦,門外便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他在里面干什么?”
“憑什么不讓我進去?”
“讓開,我要進去!”
唐寧李天瀾走出營帳,看到完顏嫣和門外的守衛吵了起來。
李天瀾看著她,問道:“這位是?”
完顏嫣揚起頭道:“我是…”
“一個朋友。”唐寧解釋道:“她是完顏部四公主,你們以前見過的。”
逃亡三天,完顏嫣此刻蓬頭垢面,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唐寧和她這么熟也才勉強認出來,李天瀾一時認不出她也在情理之中。
完顏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天瀾,本來要說的話堵在了喉嚨,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絲恍然。
李天瀾笑了笑,說道:“既然是朋友,那就進來吧。”
三人走進帳中,李天瀾看著他,說道:“你們怎么會在這里的?”
兩人這么狼狽的樣子被她看到了,她這么聰明,不說實話的話,這一關怕是過不去的。
唐寧看著她,說道:“其實我們是被人追殺過來的…”
他還是選擇了老實交代,包括他為什么會來草原,這段時間做了什么事情,以及草原近來局勢的變化。
聽他說完之后,李天瀾看了看完顏嫣,問唐寧道:“你想讓完顏姑娘成為可汗?”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戰爭苦的是百姓,如果陳楚能和草原和平共處,就再也不會有那么多的戰爭了。”
完顏嫣成為可汗,不僅僅是有益于陳國,于楚國照樣有著戰略意義,李天瀾自然也能明白這件事情,看向唐寧,問道:“你們接下來要怎么辦?”
“先回去吧,”唐寧想了想,說道:“如果完顏可汗偏向大王子,就發兵草原,直搗黃龍…,對了,這里距離陳國更近,要不明日你們先回豐州,然后再等我消息…”
向來喜歡嘰嘰喳喳的完顏嫣,今天卻罕見的沉默了下來,低著頭一言不發。
兩年不見,唐寧還有很多話要對李天瀾說,看了看完顏嫣,說道:“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們明天早上再出發…”
完顏嫣被一名女官領入了另一座簡易帳篷里,待那女官離開之后,她便咬著牙,委屈道:“什么朋友,你是我的駙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