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懷里的女童面無血色,手中的殺豬刀泛著寒光。
“光天化日,京師街頭,竟敢行兇!”
有藥鋪伙計領著一群衙役跑過來,一捕快腰刀出鞘,遙遙指著他,大聲道:“還不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大漢面色平靜,將手中的殺豬刀拎起來。
“還敢拒捕!”那捕快神色一變,揮手道:“把他拿下!”
“慢著!”
唐寧快步從人群中走出來,就岳父大人縣衙里的那些班底,根本不夠鄭屠夫幾刀砍的。
那捕快回頭看著他,驚詫道:“大人,這”
“都把兵器收起來。”唐寧走上前,看著鄭屠夫懷里的女童,問道:“囡囡怎么了?”
唐府。
太醫丞凌一鴻和陳太醫令都被唐寧叫來了,陳太醫將手指從床上女童的手腕上收回來,捋了捋胡須,說道:“若是再晚上幾天,便是神仙來了也難救。”
唐寧從柜子里取出一個行子,說道:“我這里還有一顆大還丹,不知道有沒有用處?”
陳太醫接過盒子看了看,贊嘆道:“早聽說孫氏的大還丹乃是奪天地造化的靈藥,只是孫神醫行蹤縹緲,難得一見,想不到唐大人這里居然會有一顆。”
說完他便將之重新遞給唐寧,說道:“虛不受補,這顆大還丹對她有害無益,唐大人還是收起來吧,我會為這小姑娘開一些溫和些的藥,讓她慢慢調養”
凌一鴻和陳太醫令走后,方新月和唐夭夭就圍了過來,在靈州,鄭屠夫忙的時候,名叫囡囡的小姑娘就經常圍在她們的屁股后面轉悠。
唐寧看著鄭屠夫,問道:“前輩怎么來這里了?”
“半個月前,囡囡生病了,靈州的大夫治不了,我想著京師神醫多,就關了鋪子,帶她來京師看看。”
“你也別叫我前輩,叫我老滯好。”鄭屠夫將背上的一個大包袱丟在地上,唐寧只聽得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包袱散開,露出了一面一堆金銀珠寶。
唐寧看著地上的東西,詫異道:“這是”
鄭屠夫揮了揮手道:“來的路上,順手端了幾個山賊窩,湊湊藥錢。”
從靈州到京師路上的山賊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碰到這么一個不講道理的。
如今的唐寧,對于這個世界武者的實力已經有了清晰的認知,也更加清楚,鄭屠夫當時的那一刀,有著怎樣的威力。
如果以他目前還攀越不了的那三座高山來比喻,唐夭夭和鄭屠夫的差距,還差好幾個蘇媚和李天瀾。
鄭屠夫看著他,說道:“這次多虧你了”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舉手之勞,況且囡囡也叫過我幾聲哥哥,我當然不能丟下她不管。”
武功再高,遇到生老怖這些事情,也都無能為力,相比而言,老乞丐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不僅武慣強,還懂算命,懂蠱術毒術,從他給小調配藥膳藥源看,他怕是在醫術上也有不淺的造詣,當真是技多不壓身,可謂是行走的百科全書。
“喲,殺豬的你什么時候來的?”說老乞丐老乞丐到,唐寧話音剛落,他便從門外探出頭,看著鄭屠夫,驚喜道:“過來陪老夫喝酒”
唐夭夭和小如她們在房間里陪著囡囡,老乞丐和鄭屠夫蹲在院子里喝酒吃肉,唐寧坐在亭中,繼續思考剛才的事情。
方兄的爹給他提了個醒,對于這件風險不小的事情,無論做多少周全的準備都是不為過的。
如今距離出發的日子最多只有一月,他也用早早的做些準備了。
芯在院子里,看著沉思的唐寧,想了想,走到角落里,看著老乞丐,小聲道:“矢。”
老乞丐看著她,臉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指著她,對鄭屠夫介紹道:“這是老夫新收的徒兒,怎么樣?”
鄭屠夫看了看她,點頭道:“不錯。”
“什么叫不錯?”老乞丐皺起眉頭,說道:“老夫的徒兒,根骨奇佳,百年不遇,最多十年,就能超過你,再有二十年,超越老夫也不是問題”
寫著他,小聲說道:“矢,我有話想對你說。”
老乞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鄭屠夫,一腳將他踹遠,說道:“沒聽到我徒兒說有話要對我說嗎,你離遠點”
說完他才瞇起眼睛看著小,說道:“乖徒兒,什么事情,說吧。”
鞋著袖子,說道:“哥哥這次出門,要走很遠很遠,好久才回來,不知道會遇到什么危險,我想讓矢保護哥哥。”
“那杏機靈的鬼一樣,哪里會讓自己遇到危險”老乞丐皺了皺眉,說道:“老夫還想著接下來好好教你武功呢”
小握著拳頭,說道:“可是哥哥要走那么久,萬一遇到壞人可怎么辦,我,我想和哥哥一起去。”
“好好好”老乞丐連忙道:“你在家好好待著,矢去就是了。”
他嘆了口氣,說道:“那杏有什么好的,我的乖徒兒怎么就對他那么好”
亭內,唐寧看著老乞丐,詫異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你以為老夫想啊?”老乞丐瞥了瞥他,說道:“老夫要是不去,萬一我的乖徒兒不想做我徒兒了怎么辦,我上哪里去找這么好的苗子去?”
“不行。”唐寧想都沒想的就拒絕了。
雖然老乞丐要是和他一起去,可以免去很多的后顧之憂,安全上也有保障,但家里怎么辦?
京市唐家和端王虎視眈眈,唐寧這一去至少就是半年,他怎么放心讓小如和銹沒有任何保障的生活在京師?
有老乞丐在家里鎮守后方,他才能安心離開,除了他之外,換做是任何人他都不會放心,所以一開始唐寧就沒有想著讓他一起跟去。
“要是老夫不去,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要是在外面出了事情,老夫怎么和我的乖徒兒交代?”老乞丐眉頭硼來,說道:“這一時半會的,老夫上哪里去給你找一個稱心的護衛來,你們陳國倒是有幾個厲害的大派掌門,武功還算可以,抓過來也能湊合,可距離又太遠了”
他目光不經意的一撇,看到鄭屠夫將他的酒葫蘆抱起來,咕咚咕咚的大口灌著。
眼看著葫蘆中的酒就快沒了,他面色一變,身形一閃,人已經出現在院中,大聲道:“宗!”
老乞丐從鄭屠夫手中搶過葫蘆,葫蘆口向下,只有最后一滴清澈的酒液落在地上。
他深吸口氣,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殺豬的啊,你有沒有聽過銜環結草的故事?”
鄭屠夫搖了曳,說道:“沒有。”
老乞丐怔了怔,問道:“投桃報李呢?”
“沒有。”
“千金一飯聽過沒有?”
“也沒有。”
老乞丐看著他,大怒道:“你到底讀過書沒有?”
鄭屠夫搖了曳:“沒有。”
老乞丐深吸口氣,說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總該聽過吧?”
“聽過。”鄭屠夫終于點了點頭。
老乞丐松了口氣,說道:“你看啊,咱們江湖中人,行走江湖,就單憑一個義字,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哪怕是滴水之恩,也當涌泉相報”
鄭屠夫看著他,問道:“你想說什么?”
“你看,要不是唐杏,你的寶貝女兒可就沒了,這算得上是活命之恩吧,這恩情你的還。”老乞丐咂咂嘴,說道:“羊羔跪乳,烏鵲反哺,連畜生都知道報恩,現在唐杏遇到困難了,你說你要是不幫,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鄭屠夫看著他,說道:“羊羔跪的是母,烏雀反哺的也是母,你這典故用的不對。”
老乞丐怒道:“我是在和你討論典故用的對不對嗎?”
“可你的典故就是用的不對。”
“你不是沒讀過書嗎!”
“我沒讀過書你也不能騙我。”
老乞丐將酒葫蘆扔在地上,看向鄭屠夫,惡狠狠的說道:“你剛才喝光了我的酒,你說說,這筆賬該怎么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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