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紅袖閣的最后一晚,唐寧很難得的陪蘇媚多賴了一會兒床,和她一起離開房間。
當然,他走門,蘇媚依舊走窗。
“公子再見!”
幾位姑娘站在門口對他揮手,一臉的不舍,引得過往的行人駐足觀看。
鐘意有些疑惑的說道:“相公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飯菜都涼了,我去幫相公熱一熱。”
“早上多睡了一會。”唐寧走到桌前,說道:“不用麻煩了,也沒有多涼,就這樣吃吧。”
鐘意試了試飯菜的溫度,發覺不是很涼,在唐寧對面坐下,說道:“相公,安陽郡主相邀,妾身明天和趙姑娘一起過去,晚些時候回來。”
安陽郡主在京師人脈極廣,也經常舉辦各種名頭的宴會,邀請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連唐寧都參與過一次,還和那位陸騰鬧的很不愉快。
有個做平安縣令的父親,也算是踏入了京師名媛貴女的圈子,多認識些朋友,也是很有必要的。
她在靈州之時,便是第一才女,平日里各種應酬場合不少,應該能輕松地駕馭住這樣的局面。
唐寧想了想,問道:“聚會的地方在哪里?”
“天然居。”鐘意笑了笑,說道:“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妾身還沒有到京師,就聽說過天然居的名頭,上次去的時候是晚上,沒有看到園林內景,這次倒要好好看看。”
雖然他相信小意,但京師的各個圈子都不太平,女人和女人之間,更是如此,超過三個以上的女人在一起,就免不了勾心斗角,唐寧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她。
他本想讓唐夭夭一起跟去,但安陽郡主沒有邀請她,也不好不請自來,想想還是告訴蘇媚一聲,讓她到時候幫忙照看照看。
蘇狐貍是人精,一般的場合,她都能擺平。
不過,這件事小意告訴他的有些晚,不然他昨天就可以和蘇媚說一聲,現在則是要親自去一趟天然居。
唐夭夭從外面走進來,問道:“你的書寫好了嗎?”
唐寧看著她,問道:“什么書?”
唐夭夭皺起眉頭:“你不是說晚上會先寫一卷出來,讓他們先拿去刊印嗎?”
唐寧這才想起來,他昨天晚上和蘇媚聊天,忘記寫稿了…
他看著唐夭夭,說道:“已經寫好了,我再檢查檢查,下午的時候拿給你。”
唐夭夭看著他,忽然問道:“你不會是還沒寫吧?”
“怎么可能?”唐寧皺眉看著她,說道:“我們什么交情,你居然不信我,要不我現在拿出來讓你看看?”
唐夭夭點了點頭,說道:“好。”
唐寧坐在桌前寫稿,唐夭夭就坐在他的對面盯著。
她的做法讓唐寧很失望,作為好朋友,生意伙伴,居然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給他,這讓他心中開始猶豫,以后要是還有什么賺錢的生意,到底要不要找她。
相識這么久,唐夭夭對他的信任,還不如和他認識才幾個月的蘇媚,蘇狐貍大晚上都敢和他睡一張床,這是何等的信任?
唐夭夭敲了敲桌子,大聲道:“發什么呆,快寫!”
唐寧嘆了口氣,蘸了蘸墨,開始落筆。
“今古情場,問誰個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誠不散,終成連理。萬里何愁南共北,兩心那論生和死。笑人間兒女悵緣慳,無情耳。感金石,回天地…”
花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唐寧才將《長生殿》的第一卷寫完,他揉了揉酸澀的手腕,放下筆時,發現唐夭夭趴在桌上睡著了。
她兩只手墊在桌上,側著身子睡的正香,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晶瑩。
唐寧提起筆,好一會才強忍住了在她臉上畫一個王八的沖動。
仗著自己武功高強,居然做出逼人寫稿的事情,如果不是擔心她醒來了揍他,這個王八他畫定了。
王八不敢畫,趁她睡著了扯一扯她的臉報復一下還是可以的,畢竟這種機會不常有。
唐寧左右看了看,確保不會有人進來,伸手捏著她的臉頰扯了扯,唐夭夭的眼睛猛地睜開。
她的目光從迷茫到清醒,只用了一瞬間,唐寧面色不變,說道:“寫完了,我剛想叫你,你就醒了。”
唐夭夭坐直了身體,看著他問道:“你剛才想干什么?”
“叫你醒來啊,還能干什么?”唐寧將第一卷交給她,說道:“對了,這一卷,你要讓他們趕緊刊印,能印多少印多少。”
唐夭夭揉著眼睛坐起來,問道:“為什么?”
唐寧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傻啊,印的少的話,別人買不到,等到那些盜印的出來了,客人還不都去買他們家的了,我們還怎么賺錢?”
盜版的問題,他在準備開書坊之前就已經想好了。
陳國可沒有版權保護法,盜版是難以避免的。
分卷去賣,在他們盜印之前,每隔幾天便推出一卷,才能獲得利潤的最大化。
而每一卷,自然是印的越多越好,過了盜印周期,就別想再賺大錢了。
有過《西廂記》和《牡丹亭》的銷售經驗,唐寧大概能夠判斷出一個較為準確的供求數字。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授權給那些盜印商,可這個時代沒有版權保護,明明不花錢就能得到的東西,傻子才會用錢去買。
“什么?”唐夭夭終于清醒過來,拍了拍桌子,大怒道:“誰敢盜印我們的書,我去砸了他們家店!”
“冷靜冷靜…”唐寧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你砸了他們的店,他們還是會盜印,除非…”
“除非什么?”
“算了。”唐寧擺了擺手,古代版權保護的例子也不是沒有,但奈何他沒有這個實力,也不想去冒這個風險。
京師的盜版書商何其之多,想要從他們那里分來利益,無異于虎口奪食,除非你自己也是一只老虎,或者有一只老虎愿意幫你。
唐寧自己不是老虎,也沒有遇到另一只老虎。
晴兒從外面跑進來,將一件東西放在桌上,說道:“姑爺,有一封請柬。”
“請柬,誰送的?”
晴兒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是門口的衙役送過來的,姑爺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唐寧打開請柬,片刻后,小聲道:“明天下午,天然居,康王邀宴?”
蕭玨從外面走進來,問道:“康王也請你了吧,去不去?”
“去。”唐寧點了點頭,說道:“為什么不去?”
他雖然和康王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但卻站在同一戰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互相走動走動也正常。
他的目光重新望向蕭玨,說道:“你來的正好,把你的人都叫起來,幫我搬家…”
唐寧要搬的東西其實不多,幾個大箱子就搞定了。
宅子修好了,他還沒有來得及雇丫鬟和下人,小意暫時不會搬過去,三叔和三嬸在附近購置了一處小宅子,小如搬過去和她們一起住了,所以,在成親之前,偌大的宅子,就只有唐寧和小小,以及老乞丐。
有小小的便宜師父在,什么護院也不用請,他十分放心。
夜已深,唐寧躺在新宅子的大床上,睡得正香。
同一時間,紅袖閣,二樓的某處房間,一道身影翻來覆去,輾轉難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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