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格外悶熱,唐寧將窗戶打開,有風從外面吹進來,才感覺涼快了許多。
折騰了一晚上,他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很快便入睡。
窗戶之外,小小的一片夜空,璀璨的煙花將整個天空照亮,幾乎小半個靈州城都能看到。
方家的晚宴已然結束,眾人陸續的離開。
焰火表演之前,方家老夫人出來了一次,有幾位才子才女獻上了幾首賀壽詩,老人家十分高興,出言勉勵了幾句,也給了諸人一些賞賜。
幾人自然不缺這些賞賜,但能與方家攀上關系,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大的殊榮。
名叫小柔的少女走出方家的時候,嘴里還在嘟囔的說道:“要是小意姐沒有回去,哪里輪得到薛蕓在那里顯擺!”
薛蕓剛才雖然在眾人面前丟盡了臉面,但在老夫人面前,卻是極力表現和諂媚,一首賀壽詩獻上去,將老夫人哄的喜笑顏開,當場便賞了一支朱釵給她。
胡瑾看了看她,笑道:“你呀,剛才要不是你,被人抓住了話柄,薛蕓能有機會在小意面前得意嗎?”
少女吐了吐舌頭,低下頭不說話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抬起頭,好奇的問道:“胡姐姐,小意姐剛才為什么不早把那首詞拿出來呢,她要是早拿出來,薛蕓早就閉嘴了!”
“她不拿出來,是不想讓有些人誤會…”胡瑾臉上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你還小,不懂這些…”
她搖了搖頭,喃喃道:“這個姓唐的,還真有幾分本事,居然這么快就讓小意淪陷了…”
她們走出方府,后面陸續有人走出來。
那些才子佳人,三三兩兩的閑聊間,“鐘大才女”,“離腸恨淚”,“書呆子姑爺”,這些詞語,被頻繁的提及。
而那一首哀怨綿長的七夕詞,也隨著眾人的散去,逐漸的擴散開來。
方府。
已是深夜。
一處房門打開,守在門外的中年男子急忙迎上去,“孫老,您出來了…”
孫神醫看了看他,笑道:“讓你等久了。”
中年男子連連搖頭:“不久,不久…”
孫神醫看著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方老夫人的病,有轉機了…”
中年男子怔了怔,臉上立刻便涌現出狂喜之色,問道:“孫老所言當真?”
幾個時辰之前,他從孫老這里得到的答復還只是“盡力試試”,現在再看他的表情,分明是對于此事已經有了極強的信心。
孫老看出了中年男子眉間的一絲疑惑,解釋道:“見到唐小兄弟之前,老夫對于老夫人的病,確實把握不大,先祖所著之千金方中,雖然記載了這種病癥的救治之法,但記載著解救之方的那一卷殘缺嚴重,數百年來,都未曾補全,老夫只能冒險一試…”
他說的這里,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話音一轉,說道:“可就在剛才,唐小兄弟已經幫我我補齊了那殘缺的一卷,那張藥方,也在其中,有了那張方子,老夫人的病雖然不至于痊愈,但為她再延壽幾年,卻已經不是難事了…”
中年男子臉上喜色更盛,說道:“多謝孫老,我方家實在是承您太多恩情了…”
孫神醫搖了搖頭,說道:“今日之事,功不在老夫,要謝,就謝唐小兄弟吧。”
中年男子立刻點頭,“要謝,自然要謝!”
兩人又說了幾句,中年男子看著他,說道:“孫老,時辰不早,今日您就先在方府歇息吧。”
孫神醫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中年男子安排完這一些之后,眉間才浮現出了一絲倦意。
“方林。”
一名方家下人立刻走到他的身前,恭敬道:“老爺有何吩咐?”
中年男子開口道:“明日備上一份厚禮,送到鐘府。”
那名下人躬身道:“是,老爺!”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后再次傳來聲音。
“等等。”中年男子想了想,說道:“禮先備上,先不著急送去。”
中年男子揉了揉眉心,孫老何等身份,超然如他,都要對那年輕人如此認真,方家就這么送上禮物,是不是有點兒太過隨意?
他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鐘家,鐘明禮…”
昨天晚上哄鐘意哄到很晚,唐寧第二天早上又起晚了。
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會把門窗鎖好,不給晴兒任何可乘之機。
簡單的洗漱之后,他便來到院子里,做一些簡單的舒展動作。
“看不出來,你還有一顆怨女心啊…”
一道戲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唐夭夭的身影出現在唐寧的眼中。
唐寧知道,鐘意應該已經將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告訴她了。
鐘意和唐夭夭之間沒有秘密。
她連扔繡球這樣的事情都交給了唐夭夭,足見她對于唐妖精的信任。
“都說了,那是做夢夢到的,我怎么可能寫那種東西。”唐寧搖了搖頭,岔開話題道:“你今天怎么這么早?”
唐夭夭走進來,說道:“小意昨天晚上不舒服,我來看看她。”
唐妖精很關心鐘意,兩人親如姐妹,也不枉鐘意對她掏心掏肺。
唐寧回房喝水,唐夭夭走進房間,忽然問道:“你很會寫詩?”
“不會。”唐寧搖了搖頭。
唐夭夭幫他續滿水,說道:“小意都告訴我了,不要這么小氣嘛,幫我寫幾首怎么樣,就要昨天那樣的,一看就像是女子寫的那種…”
“我真不會。”
“做夢夢到的也行…”
唐寧想了想,說道:“一百兩銀子一首,謝絕還價。”
唐夭夭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唐寧詫異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我爹要一萬兩銀子,先來一千首。”唐夭夭頭也不回的說道。
沒文化太可怕,唐寧提醒她道:“一萬兩銀子是一百首。”
“是嗎?”唐夭夭掰著手指數了數,說道:“那就先一百首吧,十萬兩太多,我怕我爹不給我。”
唐寧看著她,扯了扯嘴角,十萬兩太多,一萬兩就少了?
以現在的物價水平,一萬兩夠一個貧苦家庭正常生活上千年了。
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一萬兩,她以為唐家是靈州首富啊!
和鐘意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唐寧對唐夭夭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表示強烈的鄙視。
鐘意看著他,詫異道:“你…,還不知道嗎?”
唐寧疑惑道:“知道什么?”
“夭夭家,就是靈州首富。”
唐夭夭將一沓銀票拍在桌上,看著唐寧,說道:“這是一萬兩,你數一數,一百首詩什么時候給我?”
唐寧研究過華夏歷代才女,給他一點兒時間,翻出來一百首詩詞,并不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事情。
但要是這樣,他非得被唐夭夭掏空不可。
鐘意苦笑著看著唐夭夭,說道:“就算是能買來詩詞,你說是自己寫的,別人也不會信的,但凡詩詞,除了意境,更重要的是情境,這與自身經歷有很大的關系,若是有一點對不上,只會招致別人的嘲笑…”
唐夭夭有些泄氣的說道:“都是我爹不好,逼我學刺繡學下棋也就算了,現在又逼我學寫什么詩詞,我又不是你…”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每個人都是獨特的,雖然你刺繡比不過她,下棋比不過她,寫詩也比不過她,但是…”
鐘意和唐夭夭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唐寧想了想,說道:“你比她…”
“比她…”
作為一個女子,唐寧真的想不出來,唐夭夭什么地方比鐘意強了。
如果腿長算也算優點的話。
唐夭夭眼睛瞇起來,將雙手的骨節捏的吱吱作響,“我比她什么…”
“你比她…能打!”
唐寧看著她說了一句,一臉笑意的走到門外,笑道:“孫神醫,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這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