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安德烈咬著一根雪茄,正站在房間里,透過窗戶打量著外面辛苦勞作的奴隸。
他的裝束與中部貿易城邦的傳統服飾完全不同,全身素凈的黑色長衫,只有肩膀上繪制著利爪式樣的黑翼標記,作為北方帝國派往中部貿易城邦的商團頭領,他一接到帝國上層的新指令,就馬上開始著手實施。
雖然貿易城邦名義上廢棄了奴隸制度,然而這個罪惡的根源名亡實存,在制度的驅策下城邦大奴隸主們改頭換面,換了幾個稱呼依然活躍在貿易市場,安德烈放下雪茄,他們稱呼外面的人類為工人,但實際上依然是可以自由買賣的奴隸,而他正是為此而來。
“安德烈先生,你說你們的國家要開采礦脈,需要大量的人口勞工。”他眼前的大奴隸主看著安德烈給出的要求,有些疑惑的問:“這是個苦力活,可你為什么專挑這些尚不成年的小孩子?”
“去往北地路途太遠,我可不想我的他們在路上發生叛亂,小孩子才便于管理。”安德烈喝了口茶水,神情自若的說:“而且把這些煩人的小東西弄走,難道您還不樂意?”
“有點。”
對方笑了笑,能將生意做到貿易城邦最大、這么多年長青不倒的奴隸主,當然不是庸碌的蠢蛋,他一聽就知道對方這話只是借口:“這些孩子都是寶貴的財富,我完全可以等他們成年再高價販賣,萬一這些孩子里有人有天賦能成為職業者,那可就賺大了。要知道在如此龐大的數量下,有人有潛力能成施法者也說不定。”
“這些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食量又大又不聽話,我可不信您有這樣的耐心。”
安德烈不置可否的搖搖頭:“他們都是貿易成本最不缺的東西,能用這些奴隸換到這里最珍貴的金子,您難道不愿意嗎?”
“話雖如此。”奴隸主看了一眼窗外的勞工::“但這筆買賣我虧了,所以…得加錢。”
雙方一唱一和,和商討貨物的場景一模一樣,在一番討價還價后終于達成約定,由于是第一次合作,雙方或多或少都有所顧慮,所以這次交易額并不高,安德烈以一人三十金的價格買下了一千人,全都是年齡低于十五的孩童,最小的甚至只有九歲。
安德烈看著奴隸主麾下的仆人幫他清點孩童,雖然不知道帝國購買外地奴隸的用途所在,但在貿易中只購買孩童這一條指令毋庸置疑的正確——這些孩子淪為奴隸沒有依靠,如果黑翼能解救他們脫離苦海,無異于他們的再生父母,而抵達北地之后人生路遠,他們能夠依靠的也只有帝國,除此之外毫無退路。
干這一行久了,效率自然也高,很快,安德烈需要的一千人就被清點出來,由奴隸主的私人軍隊負責護送他們前往貿易城邦的港口,北地西海到中部內海的航路已經開通,雙方貿易便捷不少。
孩子們渾渾噩噩排成隊列抵達港口,對軍隊與監工畏懼之至,顯然之前曾經吃過不少苦頭,無論是在之前的北地諸國、貿易城邦還是其他什么地方,人類對于奴隸的管理向來嚴苛,幾乎不將他們看成另一種生物,動輒吊死鞭殺。
不一會兒,港口就站滿了密集的奴隸,不少年紀大的孩子仰頭看了看飄揚著黑龍旗的大船,雖然可能意識到了什么,但茫然無措無計可施,而年齡稍小些的則已經輕輕抽泣起來。
兩個距離較近的孩子正在小聲嘀咕,安德烈耳朵很靈,順著海港的風能隱約聽到他們的小聲低語。
“姐姐,這艘船上面畫著龍,他們是要把我們當做禮物送給惡龍吃掉嗎?”
“不是,這是要…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
安德烈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發現一個束發臉上帶疤的女孩正小聲安慰著一個年紀更小的男孩,這時候,軍隊頭領已經來到他身邊:“要解開鎖鏈嗎?”
每一名奴隸脖子上都戴著鐵索,此外還有沉重的手銬與腳鐐,安德烈想了想,嘆了口氣:“暫時不用,讓他們上船。”
“枷鎖二十銀一副。”
軍隊頭領笑著提醒一聲,然后對同伴示意了一下,監工們便粗暴的推搡著這些孩子登上碼頭,沿途所有因為不安所產生的騷動都會遭致一頓毒打。
二十艘大船,十艘商船十艘護衛艦安靜佇立,每一條通往商船的跳板前都放著木桌,幾個穿著黑衫的人類正坐在桌后,拿著紙與筆等待著奴隸們的到來。
孩童奴隸被分為十列,來到桌前,一個個被詢問之前準備好的問題,然后黑衫負責登記記錄,而那些本就相識的奴隸孩童會被打散,分到不同的船上,例如之前那對姐弟,為此又爆發了一陣哭嚎和騷亂。
這個過程進展極為緩慢,軍隊頭領等了等,然后皺著眉不耐煩的問:“這是要搞到明天去?怎么這么麻煩?”
安德烈沒看他,盯著甲板上緩緩挪動的人流說:“交易完成,這些現在都是北地的私有財產,錢已經付給你的人了,如果不愿等的話,你們可以先離開。”
“那好,期待下次再會。”
聽到這句話后,軍隊頭領毫不猶豫地帶人揚長而去,而護衛艦中則立即涌出武裝人員接管了他們的任務,幾個面孔一閃而過的獸人與飛猿則再度引起了奴隸隊伍的恐慌。
“看來很快就要再會了。”
安德烈搖了搖頭,作為帝國商人,他必須謹慎的執行王庭的指示,而在這批奴隸中王庭官方堅決不要北方人,不是北方人在北地就沒有淵源,陌生的、無依無靠的環境更利于帝國掌控。
有數量約為四十的北方人被挑選出來,待會還需要安德烈前往協商退換,黑龍皇帝是大獨裁者,他買這些孩子可不是為了自己的慈善事業,而是要培養一批優秀的、忠誠的人才,為整個帝國機器的運轉服務,所以在剛才的登記過程中,有血緣關系的、熟識的、甚至只是有過一兩句交談的人都會被打散,安排至不同的船只上,不再有任何接觸的機會,為的就是讓他們變成一個個孤立無援的個體,只能安靜等待救世主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