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里的原木因燃燒而在劈啪作響著,也讓房間里充滿了溫暖、彌漫著淡淡的酒香。
小克洛伊在鋪在實木地板上的北極熊的熊皮上打著滾、咯咯的大笑著,還故意將胳膊伸進那熊嘴、一臉駭然的沖著索菲亞尖叫,聲稱自己的胳膊被這頭壞熊給吃掉了。
醒酒器的杯壁上還能夠清晰的看到酒液滑落的軌跡,金黃色的酒液在水晶燈和爐火的照映下真的具有著黃金般的光澤,這讓付正義驚奇但也有些遺憾,因為即便是產自于1751年的伊甘貴腐酒,他還是覺得不如茅臺的口感醇厚、也不如亞娜家鄉所釀制的伏特加甘洌。
不過坐在他對面的亞歷山大伯爵顯然是不會贊同他的觀點的,因為亞歷山大伯爵手托酒杯、面向著壁爐的方向保持同一個姿勢已經足足有十分鐘,原因僅僅是因為他早就已經被酒杯中那略帶粘稠、散發著濃郁芬芳的美酒所迷住了,他沉醉于其中,最終竟是發出了一聲宛若呻吟般的嘆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怪不得祖父聲稱三百年以上的伊甘絕對是上帝親手所釀制的,我品嘗到了界限分明的四層香氣,而且這樣的陳釀竟然無需摻雜丁點的新酒就能完勝世界上任何一種甜白…”
付正義轉向了在場者中甚至比德爾菲娜更具有品鑒能力的巴蒂斯安。“難道這酒真的有這么好嗎?”
“付!不要有任何的懷疑!以我四十多年的品鑒經驗來說,這是一瓶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酒,幸好以我的薪水而言是負擔不起的,否則我一定會因為對它的喜愛而破產的!”
巴蒂斯安的說法令亞歷山大伯爵鄭重的站起身,單手撫胸像他致禮。“謝謝!謝謝!我謹代表滴金酒莊向您表示由衷的感謝!”
付正義本想說兩句的,可見索菲亞也擺出了一副‘我看不起你’的模樣,他只好提起醒酒器將她的空酒杯倒滿,見里面還剩下一些便全部倒進了亞歷山大伯爵擺在桌上的酒杯里。
呆呆的望著那酒杯,亞歷山大伯爵的表情就像是要哭出來一樣,嘴唇哆嗦著,最終還是沒忍住道。“付先生!你不能這樣將酒杯注滿啊,這又不是礦泉水,怎么可以這樣倒酒啊?”
付正義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只是一瓶酒而已,雖然價格昂貴、稀有程度也相當的高,可對我而言,還遠不如我們國家的茅臺酒好喝!”
“天吶!一個對伊甘一無所知、對紅酒更是一竅不通的人成為了滴金酒莊的所有者,這簡直是法國的悲哀、是整個民族的恥辱啊…”
亞歷山大伯爵突然一臉絕望的開始感慨、進而悲呼,這讓付正義搖了搖頭,見小克洛伊似乎被亞歷山大伯爵給嚇著了、正咬著手指一臉的茫然,順手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拿起銀湯匙從自己的酒杯里舀了一點伊甘酒,笑著問她想不想嘗一嘗?
索菲亞哭笑不得的嚷了起來。“義!她還是孩子!”
克洛伊立刻就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過雙眼卻盯著銀湯匙里那色澤金黃的伊甘酒,顯得既猶豫、又有些期待。
見索菲亞一臉緊張的盯著自己手里的銀湯匙,付正義無奈道。“就這么一點,應該沒問題的吧?”
巴蒂斯安笑了起來。“索菲亞,不要這么緊張!這么一點是沒問題的!你在這么大的時候也喝過的!”
索菲亞愕然。“什么?我這么大的時候就喝過了?是誰給我喝的?身為一個父親,您是不是太不負責了?”
“跟今天的情況也差不多,當時我跟你母親是在巴伐利亞一家餐館用餐,餐廳的經理是一位和善的老太太,因為菜單搞錯了、所以就送了兩杯拉菲致歉,那時候我還只是領事館的普通工作人員,所以在征得了你母親的同意之后就讓你也嘗了嘗,結果…”
索菲亞見他端起了酒杯、似乎不打算再說下去了,可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巴蒂斯安自然是故意的,他見小克洛伊終于忍不住好奇、伸手將那銀湯匙給塞進了嘴里,可就指著立刻苦了臉的克洛伊道。“索菲亞!當年的結果就跟她差不多,你也是因為忍不住好奇心、所以主動喝了一湯匙!”
索菲亞猛地轉回頭,見小克洛伊正用手在嘴邊扇著風、一臉的苦相,不由得瞪著付正義道。“義!你干嘛不阻止她呀?你看看,她多難受…”
不等付正義回答,克洛伊突然興奮的嚷了起來。“帕帕!還要喝!還要喝…”
除了索菲亞母女,房間里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尤以亞歷山大伯爵的笑聲最為爽朗。
用銀湯匙又給她嘗了一點,付正義便只好在索菲亞那彷如要殺人的目光注視之下,將克洛伊放在了北極熊的熊皮上。
嘗過了味道,克洛伊哪里還肯罷休?抱著索菲亞的胳膊便央求起來。“媽咪!媽咪!還想喝!還想喝…”
將手里酒杯中的酒飲進,索菲亞將酒杯翻轉過來給她看,于是克洛伊的小嘴就扁了下來,跟著毫不猶豫的便坐在熊皮上縱聲大哭了起來。
見事態即將失控,亞歷山大伯爵便邀請付正義到了隔壁的房間,直截了當的詢問他對滴金酒莊未來發展的態度。
“我對貴腐酒并沒有太多的了解,但對你所說的滴金酒莊‘傳統’也沒有不敬的想法。既然滴金貴腐酒是越陳越好,那我的要求就是滴金酒莊需要立刻擴建酒窖,并在保持原有質量的基礎上進一步加大每年入庫的數量!”
亞歷山大伯爵愣住了,過了片刻才非常難為情的說,酒莊的資金依然緊張,別說是進一步提高窖藏的數量了,想要維持目前的財務健康都有些艱難!
“艱難?一瓶伊甘貴腐酒不是能賣上百法郎的嗎?怎么酒莊的財務會用‘艱難’來形容?”
見他不像是在譏諷,亞歷山大伯爵長嘆了口氣。“付先生,一言難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