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左旸暗中做好了防備,表面上卻只是淡然一笑,故意“不解”的問道,“姑娘,你未免太霸道了些,須知道我也是奉了魁首的命令前來辦事,怎么能叫做多事?況且,若是有更加穩妥的方式可以解決雇主的問題,我又為何不能提出異議?難道‘天外天’便只能有你一個人的聲音么?”
現在,左旸已經可以完全確定,所謂的委托不過是個借口,“弒君”才是這個小姑娘或者說是“天外天”的目的。
只不過原因到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前輩大哥說得對,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我也希望不要去冒這個險,弒君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大罪,作為雇主,我應該也有提出異議的權力吧?”
東方凌少連忙在一旁幫腔道,光是想想這事,他就覺得自己腿肚子發軟。
“你們!”
小姑娘怒視著二人,尤其是忽然跳出來“多事”的左旸,恨不得立刻便將他們兩個全部殺掉,但問題是…
這兩個人,一個是“天外天”碩果僅存的最后一個殺手,另外一個則是配合此次行動的雇主,這兩個人無論誰死了,都將直接影響到她的計劃!
而在這之前,她是怎么都沒想到這兩個家伙能夠一見如故一拍即合,這么輕易就穿上了一條褲子…以前“天外天”真心就沒出現過這種狀況,因此現在,就算是她也難免有些始料未及,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
“你到底有什么辦法,姑且說來聽聽。”
小姑娘只得咬著牙用更加冰冷的聲音的對左旸說道。
“我的辦法非常簡單。”
左旸笑了笑,說道,“東方傲雪的這樁婚事…東方世家不管愿不愿意為了家族利益都要將東方傲雪嫁入皇宮,東方傲雪本人也沒有什么異議,而朱棣也自然是愿意迎娶,因此才會將婚期定在三日之后,這本是一件‘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事情,外人想要插手確實不太容易。”
“但若是仔細去想,似乎也并非完全沒有改變的可能性,假如說:東方世家或者朱棣其中有一方忽然不愿意了,這樁婚事不就成不了了么?”
“呵…夢話請留到睡覺的時候再說!”
小姑娘嗤鼻說道,“你剛才也說了,他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又怎么會有人忽然不愿意,我還以為你有什么高見,原來只是扯皮而已。”
“對啊前輩大哥,這是關系東方世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家肯定是不會改變主意的,否則便立刻又多了一個‘欺君’之罪,到時處境只會更加兇險。”
東方凌少也是一臉尷尬的道,他也沒想到自己不惜得罪“天外天”在這挺了左旸半天,最終卻換來這么幾句廢話。
“這我自然知道,所以說,我們只能讓朱棣改變主意。”
左旸卻是胸有成竹的一笑,說道,“若是朱棣主動改變了主意,此事便不能怪你們東方世家,你四姐自然也不需要再委身于他,而接下來我還有一計,可在短期之內提升東方世家的江湖影響力,若是得以實施,就算是朱棣也不敢將東方世家逼得太緊,東方世家的‘鑄造之術’自然也就保住了。”
“前輩大哥,你說的是真的么?”
東方凌少頓時來了精神,身體忍不住的前傾。
“呵…讓朱棣改變主意,你只怕是想多了吧?”
小姑娘則是再次嗤鼻,甚至輕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隨后又面色一冷,用反諷的語氣說道,“莫說江湖之中,就算是整個大明,我也從未聽說過有哪個人能夠左右朱棣的想法,若是你能辦到,你便是大明第一人了呢!”
“多謝姑娘贊譽,在下愧不敢當。”
左旸勾起嘴角,拱手笑道。
“你不會以為我是在夸你吧?”
小姑娘一雙美眸立刻又瞪了過來,這么沒臉沒皮還聽不懂反話的家伙,她也是第一次見到,當真是無語的很。
“難道不是么?”
左旸嘿嘿一笑,隨后便不再理她,扭頭又對東方凌少說道,“你且聽著,距離進宮之日還有三天,只要你按我說的辦,這三天的時間便足以改變朱棣的主意。”
“請前輩大哥明示。”
東方凌少連忙說道。
“我要你去找一名卦師,這名卦師在江湖中、或是在燕京城的達官貴人當中的名望越高越好,這對于你或是你們東方世家來說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左旸目光之中劃過一抹狡黠,笑著說道。
“卦師?”
東方凌少聽完就是一愣。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件事怎么會和卦師扯上關系,難道卦師就能夠讓朱棣改變主意么,聽起來怎么那么不靠譜呢?
小姑娘的眼中也是露出了一抹詫異之色。
她雖然見多識廣,在江湖中結識過不少的卦師,但是通常情況下大家行走江湖依仗的還是拳腳功夫,像卦師這種混跡于市井中討生活的人,江湖中人相信的并不多…或者可以這么說,江湖中人本來就是一群不信命的桀驁之士,他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拳頭與兵器,而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命運。
或許也正是因此,在《大江湖》這個游戲的設定之中,各大門派的地位幾乎無法撼動,而卦師便只能算作一個輔助討生活的生活職業。
所以她也不是很理解,明明是江湖之中的事情,就應該用江湖中的手段來解決,為什么要去找毫不相干的卦師,難道卦師能殺人?
“不錯,能找到么?”
左旸問道。
“這個嘛…自然可以,燕京城郊有一座法源寺,坊間傳聞法源寺的門口有一個瞎子卦師,據說他給人算命十分靈驗,無論是燕京城的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只要有事,就都會去找他幫忙給算算,以至于法源寺的菩薩都沒什么人去拜了。”
東方凌少回憶了一下,一五一十的說道,隨即很快便又皺起了臉,繼續說道,“但是前輩大哥,我還是不太明白你打算干什么,難道找他算上一卦便能夠令朱棣改變主意?”
“是,但也不是。”
左旸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笑道,“我讓你找他來,并不需要他算卦,但是卻要他假裝算了一卦。”
一聽這話,東方凌少不由的更加疑惑了,不停的撓著后腦勺,“前輩大哥,你能說的再清楚一點么,我越聽越是迷糊了。”
小姑娘的神色亦是更加詫異,別看她只有十七歲,死在她手中或是死在她算計之中的人早已超過了許多江湖中有名的惡徒,經歷過的事情也非許多江湖前輩可比,但是她卻從未見過左旸這種套路,甚至都想不明白左旸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
左旸淡然一笑,終于說道,“等你從這里出去,盡快差人將他請到你們東方府上,記得要隆重一點,看到的人越多越好,等他進門之后,你便他帶去與你四姐見上一面,可以說上幾句話,也可以什么都不要說,這都不重要,隨后你再給他一筆豐厚的卦資,警告他出去之后謹言慎行。”
“待他離開之后,你再立刻命人在燕京城內散布消息,就說這名卦師給你四姐算過卦之后,認定你四姐乃是‘殺破狼’之命,這個命理只能克夫,不能旺夫,任何娶了她的男人非但氣運將受到極大的影響,并且還會兇妄之災不斷,輕則家財散盡流離失所,重則非死即癱。”
“等這個消息傳入皇宮,再傳到朱棣耳中…”
“你知道的,從古至今任何一個皇帝都極其關心國運與臉面,同時在選擇配偶的時候也是極其挑剔,容不得有一丁點的瑕疵,因此不論朱棣是否相信你散布出去的消息,就算是他不在乎,皇親國戚和大臣們也會極力進諫,阻止這門婚事…到了這一步,就算是假的也已經變成了真的,朱棣也不得不被迫改變主意。”
事實上,左旸也不想拿“殺破狼”來炒冷飯,他還想說的更嚴重點。
比如更加厲害的“天煞孤星”命理,但“天煞孤星”可不僅僅是克夫,還兼具克父克母克兄弟克姐妹…總之就是身邊所有人都克的終極硬命,而現如今,東方世家雖然式微,但是人丁還算是興旺,實在是不符,編他都不知道應該怎么編。
至于這種招式到底對朱棣這樣的NPC有沒有用…
左旸認為應該還是有用的,畢竟這個游戲里面的NPC都是非常智能的,各自有各自的性格與思想,甚至許多方面都一點不比現實中的人差,而游戲中既然設計了“卦師”這個生活職業,也有不少的NPC卦師,那么就一定是能夠為玩家所利用的。
再者說來,到底有用沒用,甚至都不需要等到朱棣有所反應才能驗證的出來,只需要看東方凌少和這個小姑娘的反應就看出個大概來了,畢竟他們都是NPC嘛…
話說,這樣的辦法,也就左旸這樣的相師能夠想的出來了。
若是換了其他玩家,因為腦子里面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概念,只怕是想破了腦袋,腦洞也無法到達這個地方。
于是。
說完這番話之后,左旸笑瞇瞇的看著東方凌少與小姑娘。
“呃…”
東方凌少的嘴巴已經微微張開,有些呆滯的看著左旸,似乎還在努力吸收左旸剛才所說的內容。
小姑娘則是一臉驚愕的看著左旸,這模樣就好像忽然發現了一個全新的從未涉足過的大陸,而這片大陸上到處都是唾手可得的寶物一般。
片刻之后。
“啪!”
東方凌少忽然重重的擊了一下掌,隨后便激動的大叫了起來:“妙啊!前輩大哥,你這招是在是妙啊!!!這樣一來朱棣定然會派人來我們家退婚,我四姐就不需要再嫁入皇宮了,到時候就算我不出來反對,家中的長輩們也只能被迫放棄這個計劃,只不過…就是苦了我四姐,她的名聲變成這樣,只怕以后也沒人敢再娶她了。”
“不然。”
左旸笑道,“你四姐揚言非名動江湖的英雄豪杰不嫁,那么你覺得這樣的英雄豪杰會在乎這個么?更何況,若是能被這種傳言嚇退的人,對你四姐也必定不是真心實意,我倒覺得不嫁也罷,免得嫁過去受罪。”
“前輩大哥,你說的很有道理,真正有擔當的英雄豪杰又何懼這等傳言!”
東方凌少立刻便想通了這個道理,但隨即他又想到了什么,依然還是有些擔心的道,“可是前輩大哥,這招雖然能夠救我四姐,但是也同樣破壞我們東方世家與朱棣聯姻的計劃,事后朱棣依然不會放過我們,而我們也就此失去了唯一可以多喘一口氣的機會…”
“這件事情你也不必擔心,因為我也已經想好了對策。”
左旸胸有成竹的道。
“請前輩大哥賜教。”
東方凌少連忙拱手說道。
“不急,這個對策非同小可,就算告訴你你也無法做主,所以我的意思是,等朱棣退婚之后,你最好引薦我去見一見你的父親,由我當面與他說明為妙,也免得有些話你無法準確帶到,使令尊無法理解我的意圖,最終錯過最佳時機。”
左旸笑瞇瞇的說道。
開什么玩笑,小爺免費給你出了一個主意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真以為小爺是搞慈善的么?
左旸的目的很明確,他就是要借此機會成為東方世家的恩人,而后再想辦法套出混元鑄造爐的下落,巧取豪奪將其搞到手中…
至于利用他的“天外天”,又何嘗不是在被他利用?
而且現在利用完了,他已經打算將其晾在一邊了,雖然“天外天”的獨門內功魔幻身法對他確實是具有一定的吸引力,但是這個組織是需要不斷去做委托任務才能夠待得下去的,否則一旦被踢了,所有的獨門功法便都要被回收。
像左旸這么隨性的人,他知道自己什么德行,與其強迫自己苦苦維持,反倒不如來個痛快的“舍得”。
但就在他已經做了這個決定的同時。
“鐵口直斷,可否借一步說話?”
旁邊忽然響起了一個雖然依然冰冷,但是卻已經沒有之前那般僵硬的聲音,甚至這個聲音還有那么一點悅耳,不用說,這個聲音正是來自于“天外天”的這個小姑娘。
“哦?”
左旸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她。
這還是這個姑娘第一次用這種商量的語氣與他說話,甚至此刻在她的臉上,左旸居然看到了一種類似于…敬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