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再看看這個戴著黑色面具、披著黑色披風的男人。
這個家伙也是亮完相之后,才終于注意到了正躺在他腳下、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跡象的君笑笑,然后…
雖然無法看到這個男人藏在黑色面具后面的臉上的表情,但左旸明顯看到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后就那么怔怔的看著君笑笑的臉一動也不動了,更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就好像石化了一樣。
很顯然,如此“清新脫俗”的劇情走勢,不只是左旸沒有料到,就連這些npc也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這就是一場意外!
寂靜!
場面一度如同凍結了一般,靜得嚇人!
左旸、佐藤和子以及剛剛登場的神秘男子,三個人誰都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大家都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場意外…
片刻之后。
“嘩啦啦啦…”
一陣衣袂破空聲響起,一道苗條的身影踏著夜色翩翩而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左旸以為還在隔壁彈奏琵琶的蘇妃姑娘,與神秘男子一樣,她直接飛上通過二樓這面已經破開的墻壁,輕巧的落在了神秘男子身后。
“閻王大人…”
先是恭敬的拱手一拜,證實了左旸之前對這個神秘男子身份的猜測,隨后蘇妃姑娘的眸子已經瞟到了躺在磚石下面的君笑笑,臉上立即露出一抹驚異之色。
看看活閻王,又看看君笑笑,再看看左旸與佐藤和子兩人…
這姑娘遲疑了一下,連忙跑過去低下身子,伸出手指探了探君笑笑的鼻息,臉上的驚異之色立刻更盛了幾分。
“閻王大人,這、這是?”
事故現場簡直太清晰了,現在活閻王還站在君笑笑的尸體上面呢,最重要的是,剛才那一聲慘叫可不僅僅是左旸、佐藤和子和活閻王聽到了。
蘇妃姑娘離得老遠也聽到了,一切都發生在活閻王到場之后,所以說…
“嗯…”
活閻王總算回過神來,看了蘇妃姑娘一眼,卻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但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他的無奈與憤怒。
因為他那兩只緊握的拳頭正在劈啪作響,整個身體都在因為肌肉的緊繃而微微顫抖,甚至若是仔細去聽,還能夠聽到那個黑色面具之下,他的牙齒正在發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
“你們…兩個混蛋!”
再回過頭來看向左旸與佐藤和子,雖然誰都無法透過面具看到活閻王此刻的表情,但是左旸卻看到了他的眼睛。
血紅!
憤怒!
充滿了殺意!
被這雙眼睛盯著,無端的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殘忍感覺…
下一秒。
“轟!”
一聲仿佛音爆一樣的轟鳴聲響起,活閻王全身氣勁猛然爆開,身后的黑色披風無風而起,周圍的碎石與爛木紛紛被彈飛!
僅僅只是釋放氣勁就能夠做到這一步,在左旸當前接觸過的人當中,似乎除了移花宮宮主曦池之外,便再也沒有人能夠做到了,這絕對不是開玩笑!
而左旸更清楚的是,宮主曦池武功深不可測,以他現在的實力在她面前,恐怕依然不論如何應對都扛不住一招…甚至他都無法搞清楚宮主曦池到底是如何出招的,又出了什么招,這是絕對的等級壓制!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蘇妃姑娘,這姑娘就已經夠他喝一壺的了…
“我要將你們…碎尸萬段!!!”
活閻王沉悶的聲音自黑色面具下傳出,完全就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
很顯然,他已經將君笑笑的死遷怒到了左旸與佐藤和子身上,佐藤和子本就要殺君笑笑,一點都沒冤枉她,但左旸可就真的委屈慘了,他明明是來通風報信救人的,要是就這么死了,那得多虧心啊!
而且,之前挑戰蘇妃姑娘的獎勵也都與溫柔鄉有關,溫柔鄉又是活閻王的產業,以后肯定想都不要想了…這么算起來,他這一遭來的,真心是虧了血本了好么?
但是現在,要說什么才能迅速平息活閻王心中的怒火呢?
眼見著活閻王就要出手。
“且慢,我有話要說!”
左旸急中生智,連忙喊道。
“有什么話,你留著去了下面與孟婆說吧!”
活閻王正在震怒之中,根本沒有興趣去聽,袖子一揮便要出手。
此時此刻,常規的解釋根本不足以令他冷靜下來,他這樣的人物前來救人,要救的人卻死在了自己手中,這事要是傳出來,他活閻王豈不要被人笑掉大牙?
因此,他現在除了震怒之外,也不乏殺人滅口的想法…
“我說閻王,你不會真的以為君笑笑是死在你手里吧?”
左旸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做好了一切防范的同時,嘴上卻又連忙繼續喊道。
此話一出。
活閻王、佐藤和子和蘇妃姑娘都是一愣,詫異的望著左旸,表示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不過也是這句話,立刻便讓活閻王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強行將袖子收了回來,沉聲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呼!”
左旸終于暗暗的松了一口氣,臉上卻一臉正氣,指著不遠處的佐藤和子大聲說道:“意思很簡單,殺死君笑笑姑娘的根本不是你,而是這個女人!”
“此話當真!?”
活閻王嚴肅問道。
左旸所說的正是他在心理上和感情上最能夠接受的劇情,但也絕非左旸說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在把事情徹底搞清楚之前,左旸暫時不用死了而已。
“我親眼所見,就在你沖進來的同時,這個女人飛起一腳踢在了不會武功的君笑笑姑娘臉上,不信你看,君笑笑姑娘的臉上還有個腳印呢,而你,只不過是進來的時機和位置極為湊巧罷了,可不要莫名其妙的就替他人背了鍋。”
左旸一本正經的說道,他已經注意過了君笑笑的臉,上面那個鞋印并不怎么清晰,也不怎么完整,此刻又染上了一些其他的灰塵,根本判斷不出到底是誰的腳所為。
一聽這話。
“你!”
佐藤和子此時才終于反應過來,一瞬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氣的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天地良心,長了這么大,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說起瞎話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一腳到底是誰踢的,難道某人心里就沒有點逼數么?
惡人先告狀啊這是,不要臉!
“你什么你?我們中原人說話,哪有你們東瀛人插嘴的份?”
左旸卻是一點都不心虛,扭頭就懟了回去,根本不給佐藤和子說話的機會。
“東瀛人!?”
一聽這個稱呼,活閻王和蘇妃姑娘看向佐藤和子的目光之中立刻升起了敵意。
“我…”
佐藤和子又想說什么,她一直以來都有用于隱藏自己的中原人身份。
“我什么我?”
左旸立刻又打斷了她,笑道,“還是我來替你做個介紹吧,閻王大人,這個東瀛女人的真名叫做佐藤和子,而她的父親,則是一個叫做佐藤謙信的東瀛人,不知道閻王大人有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佐藤謙信?”
聽到這個名字,活閻王的語氣又是一變。
“你認識?”
左旸忙問。
“自然認識,此人幾個月前曾帶領東瀛倭寇在快活島上燒殺搶掠,本王與島主聯合出力,終將他與那伙東瀛倭寇驅逐出島,因此最近一段時間,島上已經鮮少再有東瀛倭寇敢露面了。”
活閻王顯然已經不似之前敵視左旸,居然與他說起了這些事情。
眼見情況已經對自己越來越不利,佐藤和子自知不是活閻王的對手,自然也不愿坐以待斃,連忙抓住機會為自己爭辯:“閻王大人,你千萬不要相信他,我不是東瀛人,我姓劉單名一個娟字,乃是中原洛陽人士,君笑笑那一腳也不是我踢的,而是他踢的,我可以發誓,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君笑笑一下!”
“是么?”
見佐藤和子又是另外一種說法,活閻王的聲音當即再一次冷了下來,“你們兩個各說各話,本王到底應該相信誰?”
“自然是我!閻王大人,我這里還有從東瀛倭寇手中繳獲的佐藤謙信的親筆手諭,今晚我是來向君笑笑姑娘通風報信的,無奈溫柔鄉規矩森嚴,不得已才偷偷潛入進來。”
這一次佐藤和子卻是反應要更快一些,也來了個倒打一耙,甚至還將之前從左旸手中搶過來的那份親筆信遞給了活閻王。
說完,她又極為自信的看了左旸一眼,繼續“誠懇”的說道,“沒想到來了之后就遇到了這個人,見他試圖對君笑笑小姐不利,我只得與他惡戰一番,可惜盡了全力還是被他鉆了空子,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君笑笑小姐的性命…”
“她說的是真的么?”
活閻王看完了那封信,又看向了左旸。
“呵呵。”
左旸卻只是淡然一笑,挑著眉毛對佐藤和子說道,“姑娘,我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證明我的身份,不過還是可長點心吧,不是我說你,說這些話之前你起碼應該把手里的手里劍先收起來吧,我們中原武林兵器雖然五花八門,但還真就沒人會用手里劍。我說的沒錯兒吧,閻王大人?”
佐藤和子瞬間愣住了,這才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一時間手中的手里劍扔掉不是,不扔掉也不是,這就尷尬了。
下一刻。
“唰!”
這個東瀛女人自知解釋不過去了,再也不做任何辯解,扭頭就向不遠處的陰影竄去。
“呼!”
活閻王可是一點都不含糊,當下便是袖子一甩。
“嘭!”
一聲巨響傳來。
左旸根本沒有看清到底發生了什么,就見佐藤和子背后收到了一下重擊,鮮血立刻自口中噴出,隨后狠狠的撞在了前面的一根柱子上。
但她居然沒有死,反而硬撐著已然重傷的身體從身上掏出一顆雞蛋大小的球狀物體,迅速向腳下的地面砸去!
“轟!”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
大量的白色煙霧出現,頃刻間便將整個房間籠罩了起來,伸手不見五指,這應該又是某種忍術。
“無恥的中原人,你敢壞我好事,我佐藤家絕不會放過你的,我們后會有期!”
煙霧中傳來佐藤和子的聲音,明顯是對左旸說道。
不過聽這話的意思,她這是要逃走了。
只可惜在這種情況下,左旸實在沒有什么能夠應對的有效辦法,否則他肯定要出手的,做事必須要斬草要除根,否則他之后繼續調查佐藤謙信的時候,肯定會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外面的人聽著,一只蒼蠅都不許給我放出去!”
活閻王也是沉聲喊了一嗓子,顯然他在這種情況下也是一樣的無能為力。
“是!”
樓下四周傳來許多應答,早在活閻王到達此處不久,溫柔鄉的打手便已經將這里包圍起來了…
煙霧散盡之后。
活閻王派人搜遍了整個笑樓,以及笑樓附近的所有角落,但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佐藤和子的蹤跡。
她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最后,活閻王只得下令將搜索范圍擴大到了整個快活城…盡管他也知道,找到的機會已經非常渺茫了。
在這之后,活閻王將左旸請到了隔壁蘇妃姑娘的妃坊內。
兩人一邊飲茶一邊聊過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席間他對左旸前來送信的俠義之舉表達了充分的肯定與贊賞。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本王愿意交你這個朋友!”
活閻王倒也是個爽利人,拍著左旸的肩膀說道,“既然你贏了蘇妃,今晚理應在此過夜,相信蘇妃定能替本王招待好你,那神秘地宮等過了今夜,叫她帶你前往便是。”
“多謝閻王。”
左旸拱手笑道。
“除此之外,雖然君笑笑最終…身死,但本王必須得領你這個情。”
說著話,活閻王又從懷中掏出兩粒小骰子遞給了左旸,說道,“這玩意兒叫做玲瓏骰,乃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暗器,便當做本王送與你的謝禮吧,我們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