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大陸上的戰爭陷入持久其實早就在大周共和國高層和都機宜司預料之中,這是交戰雙方實力對比所決定的。
西宋有幾十萬經過實戰和嚴酷訓練的精銳步兵,而東宋的本土也有一億人口,而且也是一個工業化國家。動員和裝備幾百萬軍隊根本不在話下。
想要依靠一場速決戰擊敗這樣兩個對手,基本上是癡心妄想。
當然了,兩宋聯軍在河南省地面上打出的一連串攻勢作戰,也出乎了都機宜司的預料。
在趙良將被阻擋在襄城、郾城、潁昌一線前,還著實手忙腳亂了一陣——他們也知道趙良將的目標是黃河大壩。這幾乎是大周共和國在這場戰爭中唯一的弱點。
不過工業化國家的組織和動員能力同西宋這樣的封建國家相比,根本不在一個維度上。趙良將在河南取得的勝利,很快就被迅速動員起來的兵海給淹沒了。
除了工業化的動員能力驚人外,由蒸汽機所帶來的中原運河運力的提升,也成了壓倒趙良將的巨大砝碼。
經過二百多年的“黃、淮、運綜合治理”,到共和226年的時候,以五丈河、汴河、蔡河、金水河、黃河和永濟河為主干的水運體系,不僅沒有殘破,而且還發揮著比以往任何時期更重要的作用!
說到中原水運體系,又難免要牽扯一下如今大周共和國的工農業和城市布局了。
在走了200多年資本主義道路后,大周本土的人口分布變得很不均衡。出現了燕津、徐海、遼河、日本關東等四大都市圈。一億四千萬本土人口中的60生活在這四大都市圈中。而余下的5600余萬人口則分布在異常遼闊的土地上。
此時奚王領地已經變成了大周共和國的本土,而奚國的王公都變成了從大周共和國執政府領取年金的富家翁。所以大周共和國的本土也就變得非常遼闊,不僅包括了后世的蒙古高原、內外東北,而且還擁有整個東西伯利亞。
而支撐人口集中的大都會圈經濟的,在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也只能是以紡織工業為代表的輕工業了。
大周的四大都會圈都是紡織工業中心,不過有著各種不同的發展重點。
其中遼河流域的城市大多以毛紡織業及其關聯產業為支柱——靠近遼河的牧區可以提供大量優質羊毛,使得遼河流域城市的毛紡工業處于有利的競爭地位。
燕津地區則是棉紡和毛紡并存,因為燕津地區正處于大草原和棉花種植地帶的交匯處。
徐海地區則是世界最大的棉紡業生產中心,因為臨近徐海的河南、山東,現在都是棉花種植的大省。
而東日本省的關東城市圈則發展成了絲織業的中心。這是因為日本列島是大周共和國本土最適合種植桑樹養蠶的地區,那里的絲綢質量不在江南所產的絲綢之下。
從這四大都市圈的紡織工業布局,就不難看出,現在大周共和國的農村其實也是工業化的一部分。那里的生產和工商業城市的需求是一致的。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降低中原、河北等內陸地區的運輸成本,提高運輸效率也就成了整個國家需要花大力氣解決的問題了。
而大力發展水運,在鐵路出現和普及前,自然就是唯一的選擇。
所以在過去的200多年中,遍布中原、河北、山東西部的運河網絡,都得到了精心的維護。
在蒸汽機出現后,人們最先想到的也不是鐵路,而是將蒸汽機裝上內河船只,用于內河水運。
所以在共和226年的時候,遍布中原的內河河道上,經常可以看到冒著濃煙的汽船拖著一長船沒有動力的木船,轟隆隆的往來航行。
因為蒸汽動力在內河運輸上的運用,使得中原運河系統的運力陡然增加,在為河南、河北腹地的經濟注入新的活力的同時,也讓軍隊在中原戰場上的調集變得非常迅速。
徐海和燕津一帶的動員兵力,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通過內河水運送往河南前線。后勤補給物資,也可以用很低的成本,大批量的發往前線。
在這種情況下,大周共和國也就擁有了在河南戰場上大量集中兵力的可能。
不是十萬級別的集中,而是能夠集中上百萬規模的超大戰役集群!
面對如此龐大的動員兵力和調動兵力的能力,西宋的那些身經百戰的軍事家們的謀略,完全不值一提了。
雖然在共和226年的10月、11月間,兩宋聯軍(主要是西宋軍),又在河南省的汝、潁、蔡、洛等州府打出了幾場比較漂亮的野戰。但是雖然冬季的到來,黃河進入了冰封季節,炸壩淹田的計劃完全破產。
兩宋聯軍也不得不在12月初開始了收縮。因為等到來年春天,周國動員的新兵都差不多完成訓練了,那可是幾百萬人啊!
對于河南戰場上的主力西宋軍而言,那么多敵人根本是不可戰勝的。
而且在9月、10月和11月的連場戰斗中,西宋軍也蒙受了很大的損失——沒有一場勝利是容易的,在3個月的交戰之后,單是在河南戰場上,西宋軍的傷亡和失蹤人員就超過了15萬…
現在陸上的戰爭陷入了僵持,這是兩個人口過億的工業化國家之間的生死之戰(西宋已經不是個角色了),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內分出最后的勝負。
但是大海上的形勢卻完全不同!
東宋最強大的南洋艦隊的主力,這個時候已經離開了星州本據港,移動到了東宋在天竺大半島西側的果瓦海軍要塞。
果瓦就是果阿,原屬于天竺的遮婁其王朝所有。后來被東宋攫取,成為了東宋在天竺大半島上最大的據點,同時也是貿易中心和海軍基地。
經過100余年的經營,果瓦已經從一個小西洋上的貿易港口,發展成了一個擁有10000平方里土地,五十多萬人口,擁有發達的商業、采礦業、造船業和農業的東宋海外藩國了。
現在統治這個藩國的東宋的果郡王趙良弼。他是大宋太宗系的良字輩,和趙良將是同輩人。不過同輩不同命,趙良弼是個奔波勞碌的苦命,一大把年紀還忙著在戰場上替國家征戰。而趙良弼卻是個享福的命,他是在果瓦郡國的首都果州城的西海宮出生的。他并不是嫡子,而是他爸爸和天竺波羅王家迎娶來的妾室所生,有一半天竺白番的血統。
不過他爸爸趙必成就他一個兒子,也就不分嫡庶了。所以生下來沒多久就是郡王世子,享盡了榮華富貴。二十多歲時他爸爸死了,所以就順理成章即位當了郡王。成為了海外一國之主!
而他這個果瓦國主也好當的很,果瓦國的地理位置很好,是天竺西海岸對外交往的窗口。擁有整個天竺最好的天然港祖阿港,境內擁有許多條大河,水資源非常豐富,水路交通也異常便利。
更為難得的是,果瓦郡國的氣候在天竺中南部來說是非常涼爽的。其內陸地區因為海拔較高,顯得更加涼爽,完全適合漢人居住。
另外,在果瓦郡國的內陸地區還擁有豐富的鐵礦、粘土、石灰石等礦產。這些礦產可以通過方便的水路交通運到果州城,或者在當地進行加工,或者通過海港出口。為果瓦郡國帶來了滾滾財源。
不過果瓦郡國最大的財源并不是礦產,甚至也不是貿易,更不是農業,而是金融業。
天竺大半島在過去的200多年間,也是列國紛爭,興亡迭起。比起華夏神洲的三雄并起更加混亂,而且也沒那么多的規矩。
華夏三雄中的大周、東宋,一個共和,一個合眾,都是資本主義法治社會,對私人財產的保護還是非常充分的。
可是天竺這邊不一樣,這里可是講“權在昌,權失亡”的地方。
所以果瓦郡國這個天竺的“化外之地”也就應運而起,成了天竺群雄們儲存財富和下臺避難的所在。
在一百多年的發展過程中,天竺各地的財富,也就源源不斷流向了果瓦郡國。
久而久之,果瓦郡國的金融業也就有了蓬勃發展的基礎。到了合眾200年后,整個天竺的金融命脈,就操在小小的果瓦郡國手中 從位于祖阿河南岸,三面環水的西海宮的西面城墻上向西望去,祖阿河畔大街上鱗次櫛比的都是頂著個中國式屋頂的三層、四層高的樓房,一棟比一棟氣派。這些高樓全都屬于大周、東宋、埃及、蒙古、金帳,以及果瓦本地的大銀行所有。祖阿河畔大街,也因此被人稱為果瓦金街。
每天在這些銀行中進進出出的資金,那可數以千萬(兩)計的!
而天竺群雄的起起落落,一半是由戰場和宮廷陰謀來決定的,還有一半則是祖阿河畔大街上的銀行決定的。
只要祖阿河畔大街上的銀行家們愿意敞開了借錢,稍微有點本事的天竺軍閥就都能雄起一把了。
而果瓦郡王趙良弼本身也是大銀行家,擁有天竺銀行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權。而且他還是果州證券聯合交易所的實際控制人。
這間聯合交易所是天竺西海岸最大的一間證券交易所,控制著天竺大半島百分之七十的債券發行和交易,同時還有上百種股票在果州聯交所上市交易。每天的成交量,也是以數百萬計的。
可以這么說,天竺大半島上的沉浮起落,趙良弼這個郡王,差不多能通過金融操縱的法子掌握個七七八八的。
說他是天竺最有權勢的男人,也不為過!
可是這位在天竺大半島上呼風喚雨十幾年的男人,現在卻遇上了一場讓他都感到無能為力的戰爭。
果瓦郡王將目光從高樓林立的祖阿河畔大街,挪到了寬闊的祖阿河上。
寬闊的河面上,現在擠滿了提醒巨大的風帆戰艦,一艘接著一艘,在河面上排出了四個長隊。總數不下一百艘!
東宋的南洋艦隊主力,現在就停泊在祖阿河上!
這支艦隊是跟蹤護送武元凱前往埃及成親的周國艦隊而來的。
護送武元凱的艦隊早就進入了紅海,現在應該抵達了蘇伊士港。
而東宋南洋艦隊的主力沒有收到邀請,不方便進入紅海。所以就在亞丁灣附近的極樂島(索科特拉島)殖民地留下了一支偵察分艦隊,然后就將主力駛往了果瓦郡國。一邊等待周國艦隊離開紅海,一邊等候國內送來的關于戰爭與和平的消息。
果瓦郡王趙良弼即位這些年來,可沒少操縱天竺群雄開戰。可是對于有可能爆發的諸夏三雄間的大決戰,他還是感到非常恐懼。
這次的戰爭仿佛不同以往,結果很有可能是三分歸一統了!
到時候他這個東宋的郡王還有沒有的當?
這樣的戰爭,最好還是別打了…
可偏偏天不隨人愿!
就在一個月前,華夏本土開戰的消息就傳到了果瓦郡國。
現在東宋和大周之間,已經處于全面戰爭的狀態當中了。
不過率領南洋艦隊主力抵達果瓦的東宋南洋水軍提督潘武揚海軍元帥,卻是信心滿滿。
因為在潘武揚看來,東宋海軍現在占據了難得的先機——強大的南洋艦隊主力已經堵住了大周的三艘一級戰列艦!
只要能把它們消滅在小西洋上,東宋和大周在一級戰列艦上的對比就會變成6比7。雖然還少一艘,但是比起開戰前的6比10,那是大大得以改觀了。
在潘武揚元帥看來,大周共和國派出三艘一級戰列艦護送武元凱入贅埃及,絕對是蠢到家的事情。
而趁機殲滅大周的三艘一級戰列艦,也是東宋贏得戰爭的唯一機會。
東宋興亡,在此一戰!
在得到開戰的消息后,潘武揚立即派出軍使乘坐一艘大食商船前往埃及,向埃及女皇安娜二世遞交外交敦促書,要求埃及政府恪守中立原則,將避居紅海的大周共和國艦隊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