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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3章 小武元首會釣魚

  “元老院能同意執政府圈地?”武好古笑了笑,瞅著自己這個屬狐貍的兒子。

  “元老院…當然是要保護公民和納稅人的合法財產的。”武義久一字一頓地說著法律條文。

  大周共和國的律學是從開封訟棍那里傳承下來的,不是儒家的那種仁義教化,而訟棍就是玩條文字眼鉆空子堵漏洞的。

  武義久本人可是云臺學宮律學院的高材生,算得上法律專才。當然知道怎么玩法弄法了…

  而大周共和國的元老院說句不好聽的,那是代表少數軍事公民和資產階級利益的元老院,不是代表全民的普世議會。

  其中的資產階級最看重什么?還不是私有財產不可侵犯?

  圈地?

  那種法案怎么可能通過?不可能的。這是公然搶劫啊!

  但是,大周元老院所有的關于保護私人財產的法案,都有兩個前提,一是“公民和納稅人的”;二是“合法財產”。

  前者是保護對象,必須是公民和依法納稅的納稅人——大周的公民主要就是兩大塊,一是服役的軍事公民;二是納稅的工商公民。大周共和國的政府、軍隊、警察等等,都靠他們支持,靠他們納稅來養活的,當然得保護他們的利益了。

  后者則是財產的性質必須是合法的,非法的財產,當然不在保護之列。

  而合法財產的一個重要依據就是納稅!

  凡是價值較大的合法財產,必然和稅務相關了,特別是私人的地產。

  鄉間的私田有田稅,城市中的私人房產也需要繳納房產稅。

  武義久頓了頓,又道:“新附地的民戶基本都沒有公民權,那么他們的財產是否能得到保護,關鍵就是依法納稅和是否合法了。

  現在已經夏季,再過幾個月就該交秋稅了!”

  大周的私田一年一稅,只有秋稅,沒有夏錢。稅率不算低,但是沒有加派加征和耗羨,也不需要納稅人將用于納稅的糧食或者其他實物長途運往縣外。而是一縣一倉,所有納稅物資,都在本縣結清。

  如果需要轉運,成本都是官府承擔。

  而在繳納秋稅的同時,平民還需要繳納丁口錢。丁口錢就是人頭稅,公民可以免交,平民者,凡是成丁,都必須繳納!

  丁口錢也可以用實物抵充,所需繳納的數額同樣不算少。但是也沒有額外加派、加征、羨耗。

  而在秋稅和丁口錢之外,普通的小農基本沒有別的負擔了。

  免役錢、青苗錢、義倉稅、農器稅、牛革筋角稅、進際稅等等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在大周都是沒有的。

  另外,大周共和國不分幾等戶,不搞累進稅,而是一刀切的收取田稅和丁口錢。

  因為確定戶等這種事情的貓膩實在太多了…

  戶等不定的同時,田等卻是要分一分的。不過分得很粗,就是三種,一是黑土田,二是水田,三是黃土田。

  三種田的田稅是不一樣的,而每一種田不會再進行細分,而是統一征稅。但是在實行輪作的情況下,田稅可以打六折上繳。

  之所以這么征稅,一方面是為了收稅便利;另一方面是為了鼓勵農戶改良土壤,興修水利——田土的等級是可以提升的!

  如果田土的稅收根據等級劃分,就會造成提升土壤品質的努力沒有足夠的回報。

  如果以休耕的部分土地種草畜牧,也不需要額外納稅。但是在畜牧產品發賣過程中,會有相應的商稅產生(農產品發賣一樣會產生商稅)。

  此外,農田不論所種何物,納稅額度都是一樣的。不存在種經濟作物多交稅,種糧食少交稅的事兒。

  還有一點,大周共和國和大宋完全不同,就是沒有因災免稅、減稅的制度!

  也就是說,不管遭多大的災,私田的田主都有義務納稅!

  而欠稅會被克以罰款,欠稅加罰款達到一定的數目,土地就會被沒收。

  而隱沒田產逃稅…一旦被發現,土地立即沒收充公。

  可以這么說,大周共和國的《民法典》沒有多少人情味,甚至有點冷冰冰的!

  其中只有法治,沒有仁政!

  小農更不是大周共和國元老們心頭最軟的那一塊肉…

  當然了,大周共和國元老院如此“不仁”也有他們的理由。那就是他們根本就把種地看成一門生意!

  而天災,則是土地經營者需要自負的風險!

  鬧災的時候他們風險自負,如果天氣特別好,收成特別多,利潤也是他們自己的。官府絕不會多收一斗麥子的稅。

  同樣的,大周的工商百業,都沒有因災免稅一說!都要風險自負!

  如果農戶沒有承擔風險的能力,他們應該退出經營,而不是在小塊土地上茍延殘喘。

  大周共和國有殖民地,有工商業,完全可以吸納富裕的勞動力。

  順便提一下,在實行仁政的大宋,因災減免稅收都是對地主而言的。地租和高利貸免不免,朝廷是管不了的…基本上也不會有地主免了佃戶的租子和高利貸。

  所以仁政根本仁不到貧下中農身上,只是給地主老爺一筆額外的收入。

  而大周共和國的軍事公民擁有的職田根本不交稅,工商公民也沒有大舉營田的習慣。所以代表兩者利益的元老院,也就不會制訂保護地主階級利益的法律了。

  “所以你就想釣魚了?”武好古看了兒子一眼,“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啊!三郎啊,你這釣魚之法怎么都能謂之奸吧?”

  “怎么能算奸呢?”武義久笑了笑,道,“而且咱是先登記,再收稅,可不是不教、不戒、慢令,而是堂堂正正的!

  他們自己不登記,不交稅,想要隱沒田產,偷稅漏稅,被沒收也活該。就是孔夫子再世,也不會饒了這些不肖的徒子徒孫。”

  呃,武好古還真說不過兒子。

  武義久是“律師”啊,那嘴皮子多會翻?

  武好古笑著搖頭,“三郎,你估算過沒有?這樣能撈到多少畝田?”

  武義久笑了笑,“光是一個登記田產,就能拿下半數…可不是隨便登記的,得有田契和往年的納稅憑據,還要對上縣衙的戶冊檔案。”

  武好古點點頭:“那是必須的,不能說是誰就是誰的。”

  “登記完以后還要換契,”武義久道,“換契約要收費,一畝田收一斗麥子。換完契約還有共和十年的秋稅,也是一畝一斗!

  而且不登記、不換契、不交稅,皆不問不追。等到秋稅完結后,再清丈土地,和他們算總賬!”

  挺大一元首,居然處心積慮算計小民,要奪其田產,這可真是有點大不仁啊!

  “你就不怕官逼民反?”武好古問兒子。

  “不怕!”武義久搖搖頭,“共和執政府會在河東以外的新附州縣實行軍官!每個縣都至少駐兵一營。

  登記田土,更換田契,征收秋稅,清丈土地,都由他們進行。如果有人造反,當場格殺!事畢之后,該營有功將士,就在所鎮之縣授田。

  授田有余,就算是官田,先出租,再逐步發賣。還可以以之為抵押,發行土地債券。用土地債券所得來治理黃河、淮河,以及河北、河南漕運。”

  這小子真是太奸詐了!

  武好古心中一嘆:自己這個大儒怎么就教出這樣的兒子?

  不過也是時代不好,人心不古,不奸詐一點,元首也當不下去啊!如果武三郎不奸詐,上哪兒搞幾個億來治理黃河、淮河、漕運?連幾十萬有功將士的土地獎勵都發不起,不是立馬就被推翻了?

  “也行啊!”武好古點了點頭,“三郎,這事兒口風一定要緊,泄了湯就麻煩了。現在還有誰知道?”

  “兒子就和章之鳳商量過。”

  “章之鳳沒問題,”武好古道,“不要再和別人說了…執行就是了!大不了就是有人造反,咱們有幾十萬大軍,根本不怕!”

  “造反是不怕的,”武義久笑道,“但是咱們和南方、西方的爛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現在要安內,攘外的事情最好能停一停。大人,您有辦法嗎?”

  在“圈地”一事得到武好古的支持后,武義久又提及了和平的事兒。

  仗打到現在這個份上,差不多了。

  黃河泛濫成這樣,不能不管啊!

  而且,黃河漕運一段,遼東的糧食也運不到中原了。都沒有飯吃了,還打個毛啊?

  既然不打了,當然就要考慮停戰安內的事情了。

  地主階級的土地要找借口沒收,黃河、淮河該治還得治!

  徐、海二州得盡快復原,讓它們成為大周資本主義第二核心。

  另外,海上也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稅都收不上了!

  武好古想了想:“咱們是不是還圍困著磁州?”

  “不是磁州,是邯鄲,滏陽已經打破了。”武義久笑道,“剛剛得到的消息。”

  “抓到韓肖胄了?”

  “抓到了!”

  武好古點點頭,“把他請來天津市吧!另外,再請高廉走一趟涼州,讓西涼王出面調停。西宋那邊,應該沒什么問題。

  至于東宋,請你二叔出面斡旋。”

  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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