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耶律余睹看著興奮得有點過頭的敖盧斡,忍不住就有點皺眉。
這一次可是要去弒殺太后啊!蕭瑟瑟是余睹的夢中情人,同時也是敖盧斡的親媽…他耶律余睹都有點不舍得殺夢中情人,敖盧斡怎么就下得了狠心弒母?
看見余睹皺眉,敖盧斡一揮手道“放心吧,這一次可是布署周密,成功的把握極大!
中萬戶軍的15000人雖然交給了蕭乙薛,但是中軍萬戶可以出動的兵力可不止15000!現在還有10000人在松山館集結,帶兵的都是孤王的心腹人!有10000耶律家的勇士,還怕不能擊殺逆婦蕭瑟瑟和奸賊武好古嗎?”
他的臉上浮現出了瘋狂的顏色,“周國是勞什子共和,連個太子都沒有立,武好古的兩個兒子又在外帶兵。一旦武好古暴死,不打起來才怪!而且宋朝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只要武好古一死,周國就到了存亡的關頭了!”
余睹點點頭,“現在的確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女真人新敗,暫時不會為患。武好古又沒有立太子,只要一死,周國必然大亂。
只是以萬人撲擊避暑宮可有把握?蕭瑟瑟的御帳親軍就有3000甲士啊!”
“她只帶了1500甲士,”耶律敖盧斡笑著,“而且武好古生性多疑,從不讓大遼的甲士過馬孟山。所以守衛避暑宮的兵士只有武好古的一千多名親兵,絕對擋不住我的一萬大軍!
余睹,你的人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一共有20000精兵!”耶律余睹道,“以入援的名義撲擊大定府!”
“好!”耶律敖盧斡拍了拍手,“右軍和后軍的將佐家眷都在大定府,只要把他們控制起來,此二軍就不會跟著余里衍和武義信叛變了。
有了前右中后四軍,有了臨潢、大定二府和科爾沁草原,大遼中興之日,也就可期了!”
果如耶律敖盧斡所言,蕭瑟瑟并沒有把自己1500御帳軍帶去避暑宮,不過也沒把他們留在馬孟山下。而是依著大奧野的建議,將他們派去支援周軍第三步兵師的作戰了。
周國的第三步兵師有一萬三千多人,包括一個1800人的騎兵營,如果再加上1500御帳騎兵,實力就更加強大了。也不說打敗完顏宗翰,抵擋一陣子,拖到遼河軍團和郭藥師展開行動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所以蕭瑟瑟就很放心的帶著少量的親衛和大奧野一起去了避暑宮。
“相公,奴家的太后當得有點厭煩了…”
避暑宮中,臨著武烈河修建的一處觀景閣內,正一邊飲酒吃肉,一邊欣賞著大奧野、次奧野表演胡旋舞的武好古聽了蕭瑟瑟的這句話,頓時就沒了欣賞歌舞的興致。
他沖著正在演奏的樂隊揮揮手,讓他們告退,又把閣子里的女使也打發了,只留下大奧野、次奧野在一旁伺候。
然后才問蕭瑟瑟道“娘子,你真要當女王?”
蕭瑟瑟笑著“不是奴家要當女王,而是各萬戶、千戶,草原上的部落,大定府城中的親貴,都想讓奴家稱王稱汗,就連敖盧斡也是這個意思。”
“連敖盧斡也想請你稱王了?”武好古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蕭瑟瑟。心想虎毒還不食子呢!敖盧斡怎么給你嚇成這樣了?連傀儡都不敢當了?你個女人也太狠毒了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旁的大奧野也開口給母親幫腔“義父,敖盧斡生性懦弱,身子骨也不好,總是生病,難以承擔大任,現在提出禪讓也是順天應人,合乎天下為公之義的。”
武好古吸了口涼氣兒,身子骨不好?這是在為“被病死”造輿論?
心里面震驚,面子上卻還是不動聲色。
“娘子,你想接受敖盧斡的禪讓?”
“奴家不要他禪讓,”蕭瑟瑟眉目含情,看著武好古,“奴家只要相公冊封…東遼是周國的屬國,沒有大周的同意,怎么能更改國號,讓社稷易主?”
“還要改國號,易社稷?”武好古皺眉,“改什么國號?”
“易遼為奚好嗎?”
武好古問“不能留下東遼的國祚嗎?分國為二如何?”
“相公!”蕭瑟瑟撅起嘴來,一臉的不高興,“奴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啊!敖盧斡是奴的兒子,卻不是你的兒子!如果不易遼為奚,草原上的家業就不能留給義兒、云兒了…你覺得將來的奚國太大,難以控制,要分而治之,也得分給義兒、云兒,最多再給你的媳婦,奴的女兒余里衍留一份。
為什么還要留下東遼的國祚?難道還想給敖盧斡地盤嗎?他可是當過大遼皇帝的人啊!”
“這…”
武好古聽了蕭瑟瑟的話,也覺得有道理。
以奚代遼后,還可以把奚國一拆三份,何必再留著耶律敖盧斡這個禍害?
“那敖盧斡怎么辦?”武好古問。
閣子中的氣氛一下變得有點詭異,大奧野、次奧野的目光都盯著蕭瑟瑟。
兩個女孩子都有點緊張,生怕蕭瑟瑟說出一個“殺”字。
“圈到天津養起來吧,”蕭瑟瑟終究下不了這個狠心,“也不差他一份富貴。”
“這樣也好,”武好古點了點頭,“就怎么辦吧!”
他看了眼蕭瑟瑟,“惡人不必你來做了,我給義勇下手令,讓他捕拿敖盧斡送來避暑宮聽命!”
“奴家謝過相公了。”蕭瑟瑟連忙站起身,沖著武好古盈盈一個福禮。
十余名騎士,如同幽靈一樣在千里松林和燕山山脈的邊緣疾馳著。從林間的小道上穿行,從架在湍急的落馬河上的小橋通過,幾乎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進入了戒備森嚴的松山館。
而此時的松山館中,滿滿當當的都是穿著戰襖,披著皮甲的老兵!
這里的絕大部分老兵都姓耶律,其中不少還出身高貴的四帳皇族,是大遼太祖阿保機的子孫。如果不是大遼遭逢劇變,他們不僅可以衣食無憂,而且還有一定的機會可以飛黃騰達!
遼國可是憑本事投胎的社會!而他們這些阿保機的子孫明明投了個好胎,現在卻不算數了,怎不怨恨之極?
在他們看來,蕭瑟瑟這個“中興大遼”的女主,簡直就惡魔一樣的存在!
至于武好古,那更是將大遼變成東遼的宿敵,是阿保機的子孫們遭逢苦難的罪魁禍首…還是個佛敵!
真是可恨到了極點!
而他們這些阿保機的子孫唯一的希望,當然就是如今東遼的傀儡大王耶律敖盧斡了。
雖然人人都知道敖盧斡是個傀儡,可是大王的名分還在,希望也還是有的。
可是在不久之前,萬惡的蕭太后居然派蕭乙薛這個奸臣奪了大王的中軍萬戶兵權,還把大王軟禁了起來!
這是要準備殺子奪位了?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奉了敖盧斡的命令在他帶兵離開前下的命令)集中到松山館的這群老耶律,這幾日可真是天天掉眼淚啊!
有些個膽子大的,還準備據住松山館擁立少主耶律復和蕭太后拼了。可是都被敖盧斡留在松山館的老臣耶律諦里姑阻攔了,沒有真的舉起大旗。
可是人心依舊躁動到了極點,真個和一大堆的干柴似也,就差那么一點火星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消息,忽然就炸開在松山館內了!
大王回來啦…
東遼的大王,不,應該是大遼的皇帝,已經回到了松山館內!
象征契丹至高權力的日月神旗,在松山館內的大校場上獵獵飄揚。
點集的鼓聲也一陣緊似一陣的響了起來!
鼓聲就是軍令!是契丹王者的軍令!
所有的老兵都皮甲執械,如流水一般匯集到了校場之上。
他們的大王耶律敖盧斡已經披掛整齊,手按劍柄,在一群契丹武士的簇擁下,站在校場中央的高臺之上。身子挺得筆直,目光如炬,看著下面的兵將。
“諸君姓什么?”耶律敖盧斡大聲喝問。
“耶律!耶律!耶律…”
下面的老兵們齊聲歡呼!
耶律敖盧斡拔出了寶劍,高高舉起。人們的歡呼聲漸漸熄滅,大校場中出現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對!”敖盧斡大聲道,“我們都是耶律!都是大遼的國族!
可是現在,大遼危矣,耶律危矣!孤王的母后蕭氏將要勾結暴周篡奪王位,易遼為奚!我大遼將亡,耶律將滅,孤王身為大遼天子,已經決心以七尺之軀捍衛社稷,與國賊朝敵血戰到底!諸君愿意跟隨否?”
“滅國賊,殺朝敵…”
下面的老兵已經沸騰了!
他們都是見識過大遼輝煌歲月的人,又是耶律國姓,對于大遼的熱愛那是深入骨髓的。
相比之下,被蕭乙薛帶走那些青壯年反而對大遼的感情沒有那么深厚。
耶律敖盧斡激動的都有點顫抖了,他將寶劍指向了南方,指向了避暑宮的方向。
人們又一次摒住了呼吸,看著敖盧斡。敖盧斡大聲喊道“出兵!敵在避暑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