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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4章 大宋書生能掌兵 二

  章援還是第一次穿上界河瘊子甲行進在千軍萬馬之中。

  披甲行軍是因為他正率領五萬大軍,行進在隨時有可能和敵人發生遭遇戰的荒原和綠洲之間。

  這是真正的上戰場!不是那種躲在堅固的,遠離前線的堡壘中運籌幄。兩者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在堡壘中運籌幄是玩別人的命,自己披掛上陣則是玩自己的命。

  眼前的荒原是真正的荒涼浩瀚,目之所極,看不見一棵樹木,一間房屋。除了隆陋進的大軍和在大軍四周警戒的西涼騎兵,也沒有任何人煙。只有一輪紅日,懸掛在西方的半空之中,紅日之下,還有幾縷孤煙升騰而起。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昔日摩詰居士所到的邊塞,大約就是這里吧?”

  章援循聲回頭,馬政不知何時已經策馬走了上來。

  現在代表河西軍的總軍機蕭合達并不在軍中,所以馬政就成了集結在莎車綠洲的八萬聯軍唯一的總軍機,自然是責任重大,事務繁忙⊥在剛才,他還跟隨軍的總軍機房成員們在行軍途中召開了一次軍機房軍議。

  章援手指前方燃起的一道道直煙,問馬政說:“仲甫,那邊煙柱看著很直,是用狼糞燒出來的吧?”

  “怎么可能?”馬政哈哈笑了起來,“狼糞燒出來的煙是淺棕色的,比干柴堆冒出的煙還要淡一些,遠處不容易看見。”

  “可是狼糞燃燒所出之煙直而聚,雖風吹之不斜。”章援辯駁道。

  “那是陸陶山在埤雅一書中所說的吧?”馬政笑道,“他一定沒有找幾塊狼糞來燒一燒,估計也找不到,他一老書生也不可能去抓幾匹狼來拉屎啊。”

  他頓了頓,忽然笑了起來:“不過騎士學院干過這等蠢事兒,讓學生們去捉了幾匹狼產糞燒過,所謂風吹不斜純屬瞎扯。而且狼不怎么拉屎,產生的糞便很少,上哪兒找恁多的狼替官家拉屎?倒是牛糞易得,而且容易點著,不過煙氣也不大,只能用來引火,不能全燒牛糞。”

  章援笑了一下:“實證學派果然講究實驗啊,還專門去捉了狼不過軍中好像一直有預備狼糞的制度啊。”

  “上下相蒙而已。”馬政道,“過往軍中條令不嚴謹,各種荒唐的規矩可多著呢,沒有誰會認真遵守的。也正因為不嚴謹,使得軍中的武官無法通過學校教養而出,武舉出身的武官也帶不了兵。”

  章援輕輕點頭,然后又抬手一指前方的直煙:“那是逆虜點氣的峰煙吧?”

  “就是他們點的,”馬政道,“看來西涼騎兵在前面已經和他們干上了!”

  “嗚嗚”

  馬政的話音剛落,一聲聲號角就從前方傳了過來,馬政凝神傾聽了一會兒,笑道:“贏了,前方暢通無阻!”

  河西軍用于這場西征的一共有7個步兵將和3個騎兵將,現在3個騎兵將都被蕭合達帶走了。剩下的7個步兵將則在趙忠順的率領下,陸續抵達了莎車綠洲。現在有6個河西步兵將參與了向疏勒綠洲挺進的行動,這6個河西步兵將中包括了6個西涼騎兵部和6個鐵鷂子營≤共有5400名西涼騎兵和1800名鐵鷂子騎兵。

  另外,安西大教化團也出動了2個步兵將和2000名騎士。

  也就是說章援、趙忠順和馬政麾下一共有9200名騎兵戰兵。而且全部擁有半甲前心甲和頭盔)或全甲,并且配置了馬槍、頑羊角弓和騎弩。單兵的戰斗力就不亞于天方教國家的古拉姆,根本就不是東喀喇汗朝的游牧騎兵能對付的。

  順便一提,游牧騎兵也不都是一個水準的,基本上厲害的都出在蒙古高原那一片。別處的都比較水,根本不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輕騎兵的對手。而窩在疏勒綠洲、莎車綠洲一帶的游牧部落就更弱了,馬政和趙忠順只是派出了手中三分之一的西涼輕騎,就把獅子汗擺在莎車綠洲和疏勒綠洲之間的游騎兵全都清理干凈了。

  “河西軍的這些半甲輕騎很不錯啊能充當游騎遠攔,又能結陣突擊,若是幾年前他們有這樣的騎兵,咱們肯定到不了這里。”

  河西軍的西涼騎兵在這一辰爭中的表現的確可圈可點,而且也讓本身就是騎兵專家的馬政學到了不少東西。當然,也看到了一絲危機!

  因為同樣的改革,不僅河西軍可以采取,北方的大遼國一樣能夠做到4而是大宋,因為騎兵的基礎薄弱,再怎么改革,都沒有辦法彌補數量上的劣勢。

  所以在大遼和大宋同時進行騎兵改革的情況下,大宋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一點軍事優勢,就會很快被對手超過。

  “可惜不能指望他們去對付契丹人,否則來日北伐就容易多了。”章援嘆道。

  “是啊,”馬政也道,“有個萬把西涼騎兵左右遮護,大軍在前沿開進也都和在后方行軍一樣,安安心心的,不必時刻備戰,力氣都能事來用在交戰上了。

  而且,敵人也不知咱們的虛實,想要伏擊偷襲,連個方向都沒有,只得在喀什噶爾坐以待斃!”

  “獅子汗會坐以待斃?”章援問。

  “多半會吧。”馬政看著遠方一道峰煙正在散去,“獅子汗不僅不知道咱們的虛實,也不會知道達圖魯阿提達坂山口那邊蕭合達所部的虛實。他現在可是腹背受敵,不被咱們嚇跑就不錯了,還敢主動出擊?”

  “獅子汗會棄城而逃嗎?”章援又問。

  “不好說,”馬政道,“獅子汗已經是甕中之鱉了,西面的達圖魯阿提達坂山口被蕭合達封鎖,北面的龜茲已經被高昌回鶻收取,只剩下了南越蔥嶺一條生路了。能不能走,就得看蔥嶺以南的勢力容不容得下他了。另外還得看趙忠順和蕭合達肯不肯放他南走了。

  現在蕭合達在西,咱們又要逼近南蔥嶺河,卡住了喀什噶爾的東面。獅子汗想要南走,西涼騎兵不會去追嗎?一路追擊之下,十成人馬里面能有一成過得了蔥嶺就不錯了。”

  “那他會投降嗎?”

  “不是會不會,而是能不能?”馬政一回頭,瞟了一眼河西軍節度留后趙忠順的將旗,此間的八萬兵馬中有六萬出頭是河西軍!

  獅子汗能不能投降,必須要看趙忠順和河西軍的態度。而河西軍的目標,可不是把東喀喇汗朝變成自家的附屬,而是要趁著河西軍的武力沒有星散的機會,最后一搏,試著在西域和天竺再打出一片天地。

  所以收服獅子汗肯定有一定的好處,他是個不錯的帶路黨嘛。但是獅子汗麾下人馬眾多,同河西軍之間又存在宗教上的沖突,想要消化也不容易。

  “現在就看蔥嶺以南的那些人了!”章援冷笑,“若是他們不越蔥嶺來援,又不愿意讓獅子汗率部南下。那么最多再有五六個月,獅子汗就得歸順了。”

  “不必五六個月,”馬政道,“最多再堅持兩三個月,獅子汗就得投降或者奮力一搏了。因為天氣一旦入秋,留給他的時間就不多了。如果不能在大雪封山前過了蔥嶺,他的兵馬百姓就走投無路了。”

  “好啊!”章援笑了笑,“看來這一仗容易打了,只要蔥嶺以南的突厥蘇丹不出兵,咱們都不必野外浪戰,只需堅守壁壘,就能迫得獅子汗俯首稱臣了。”

  馬政曳道:“大教諭,現在害怕野外浪戰的可不是咱們,而是阿斯蘭汗{今次如果肯出城迎戰。那疏勒一役就大定了!”

  同一時間,就在章援、馬政所在的行軍縱隊后方,看上去已經變得成熟穩重的察哥,也就是趙保忠,正和副統軍曹勉參而行。

  曹勉就是那位曾經堅守秦王川城,擋孜軍河西軍前進步伐的西夏大將。他是末代歸義軍節度使的后裔,母系則出自于闐王室后裔。在于闐、疏勒一帶,多少還有點影響力。

  在大壁闐王國的王室之中,可還有不少人夢想著恢復祖業呢他們所能依靠的對象,除了“計劃生育”高昌國,就只有詭歸順了西夏的歸義軍余部。而高昌王國和歸義軍余部,包括西夏,也樂得給他們一點援助,然后讓他們以商人的名義出入于闐、疏勒故地,探聽喀喇汗朝的情報和虛實。

  而為了方便行事,一些于闐王室的后裔還把自己偽裝成了天方教商人,在于闐、疏勒故地開設了許多商館,久而久之還搭上了不少喀喇汗朝上層的路線。

  在這一次的“桃花石內戰”中,曹勉控制的這些特務商人,甚至還搭上了困守喀什噶爾的阿斯蘭汗。

  “統軍,阿斯蘭汗愿意向騰格里汗稱臣納貢,并且肯割讓于闐、龜茲、碎葉,只求能在疏勒養老。”

  聽著曹勉匯報秘密接觸的結果,趙忠順只是冷冷一哼,“在疏勒養老?我都不敢想,他還敢想?做夢!”

  “另外,”曹勉道,“咱們的人還探聽到突厥國的桑賈爾蘇丹其實不是蘇丹)已經在蔥嶺以南集中了十萬大軍!”

  “十萬”趙忠順一笑,“真要有十萬就好了!到時候咱就讓章援學一把李世民,一戰滅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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