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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我們有真理

  “為天地成仁,為生民儒,為往圣傳大道,為天下開太平”

  用了一餐肉多量足的“燕京火鍋”之后,武好古和馬植就在一間偏廳里面一邊喝茶解膩,一邊說著儒家真理的問題。

  馬植也是個儒生,大道是不懂的,北宋的進士肯定也靠不上,不過儒家的經義還是讀過的,也聽說過張載的“橫渠四句”,所以反復念叨著武好古的“博士四句”,總覺得魚變扭。

  “為天地成仁是何說法?”馬植問,“某只聽說過為天地立心。”

  “天地本無心,立心之說不過是道德之言,并未太大意義。”武好古品評著張載的名言,似乎魚狂了,不過卻也沒有說錯。

  他有了后世的一些哲學知識,又熟讀儒家經義,因此才能夠看懂和理解橫渠先生。

  他頓了頓,又說:“橫渠四句幟前兩句雖能震動人心,但也僅此而已。最后一句是儒家之宏愿℃正讓橫渠先生成為一代大儒的,其實是第三句。”

  “為往圣繼絕學?”馬植眉頭微皺。在橫渠四句中,他最不理解的就是這一句了。往圣他知道,就是孔子、孟子這些,可是“繼絕學”是什么意思?

  “對,”武好古道,“儒學道統起自周禮,興于孔孟,然秦漢以來,便止步難進,才有了佛道大興而儒家漸微。直到本朝才有了大儒輩出,絕學得以繼續的盛況過關洛之學繼絕學的路徑,卻是錯誤的。他們是無法用正路求道,只得從佛法之中拳所傳的不再是孔孟之道,而是釋迦牟尼之道了。”

  在武好古的理解下,為往圣繼絕學的意思就是繼續發展儒學思想,宋朝的濂、洛、關、閩諸大家之所以能稱為大儒,就是發展了儒學的思想,將儒學拓展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或者說,他們回答了孔子所求所聞而不曾得到的大道。把“求自然之道”,變成了“存天理、滅人欲”說得在直白一點,就是宋朝的大儒把儒學變得更像是宗教了。

  如果把“天理”變成“基督、安拉、佛祖、太上老君”這樣擬人化的神,那就差不多了。

  所以他們無疑是大儒,但是路卻走錯了,他們沒有找到解答孔子之聞道的方法。

  而武好古用后世的實證主義對應儒家的求道和老子提出的自然之道,就形成了不同于關洛理學的另一條“繼絕學”的路線——這當然是正確的路線-敢說不正確,就派博士去以理服人!

  此外,現在作為顯學的荊公新學則走了“以儒為宗,融匯諸家,援法入儒”的路線,試圖尋找政治制度上的出路,主張“通經致用”,對于“繼絕學”這種“不致用”的問題并不大注重。

  而和關洛理學和荊公新學明顯不同的是,以實證主義和自然之道為靈魂的實證派儒學,從誕生之時起,就自帶著對神學、玄學的理論優勢,因此就會擁有極強的傳播。

  而且實證主義本身也具有社會學的屬性,所以必然會和“通經致用”的荊公新學產生嚴重的沖突,因為實證主義社會學同樣會批判王安石開創的新政!

畢竟熙寧新政的出發點雖好,但是能夠經得起實踐經驗的政策實在也不多。甚至變法的初衷富國強兵就可以被實證證明為錯誤的,如果國富就能兵強,那大宋可比西夏、大遼還有女真野蠻人富多了  所以武好古現在推出的實證主義儒學,在理論上對于關洛理學和荊公新學是很容易取得優勢的。

  而在理論上取得優勢的實證主義儒學,就可以把自己包裝成為真理了!

  而真理,是有強大力量的!

  真理,可以武裝思想的!

  真理,應該向天下傳播的!

真理必將戰勝謬誤  “大,大郎,你是說可以用實證之法求自然大道?”馬植聽了武好古闡述的理論,臉色也魚變化了。

  他不是大儒,但是他也知道儒家不信神仙鬼怪,也知道孔夫子子是“朝聞道,夕可死”的。所以他馬上就聽出武好古“提出”的這一套“實證之道”的厲害了。

  實證之道正好對應了孔子的求道和孔子從老子那里求來的自然之道!

  你只要是儒學,就很難在論道辯證中駁倒實證之道。

  “是啊,”武好古頓了頓,看著馬植,“既然道已經圓滿了,那么儒學就不應該再龜縮中土,而是應該將真理傳播四方々士團和云臺學宮,就是為了傳播大道而建立的。

  馬二哥,可愿意助小弟一臂之力嗎?”

  “我?”馬植聽得似懂非懂,“大郎,要我怎么幫你?”

  武好古笑了起來:“馬二哥,你有這個心就行了。至于怎么幫......不如就先讓兩位猩君到界河的南開門書院來念書吧,我可是這間書院的院長啊。”

  界河商市本來只有南北兩門。北門在界河北城,稱為北開門。南門在界河南城,稱為南開門。界河市舶司的衙署就在南開門外。諾大的界河南城只開一門的目的是為了防止走私——當時界河商市并不負責代征抽解稅,所以要圈起來以防走私。

  不過在武好古提舉市舶司后就沒了必要,所以商市南城就陸續開設了東開門和西開門。至于界河南城的北面和界河北城的南面,因為沿著界河,都是岸堤和碼頭,所以沒有城墻和城門。

  而開在界河南城南開門內的南開門書院,則是建中靖國元年夏天才開工的,到現在還沒有建成。原本在界河商市動工的時候,就修建了一所六藝書院,當時是在界河南城的東面開工的,就在云臺學宮界河分院校址的旁邊,但是這所書院建成后卻被慕容老頭的兵學司占用作為“騎士學堂”使用了。

  所以武好古就命令界河商市營造所在界河南城的南門內修建了一所新的書院,書院并沒有命名,不過人人都管它叫南開門書院。

  因為重新建設書院和師資、教材等問題,所以原計劃和云臺學宮界河分院一起開學的南開門書院,現在還在籌備當中。

  根據武好古的計劃,南開門書院應該是一所包括了蒙學、效兩個階段教育的十年一貫制書院過學員可以瘍在開蒙時期入學或者在效階段入學。而從南開門書院畢業的生員,則會進入云臺學宮、界河騎士學堂、界河船政學堂等學校,接受進一步的教育。

  和現在搞得聲勢浩大的云臺學宮相比,這所界河南開門書院其實更受武好古的重視。因為武好古知道實證主義和尚武精神,都是要從娃娃抓起的。

  現在進入云臺學宮的生員大多年齡偏大,大部分人的思維也定型了,真正的實證主義儒生和仁義博士還得從娃娃抓起。而且二十多年后能夠去抵抗南下的女真少數民族的戰士和博士,現在要么還沒出生,要么就是娃娃或者是少年,只有少數已經成年。

所以武好古就兼任了界河南開門書院的院長了。而這所書院在后來也演變為了大學,成為了中國第三所千年大學,就是著名的巍蝸開了  “大石頭,這博士是何物?聽著怎么恁像個官職啊?”

  “博士之名應該仍官職,不過在云臺學宮的意思卻不是官職,而是博學多才的傳道之士。”

  “傳道?怎聽著像個和衫士?”

  “博士可不是和衫士,博士是為往圣傳大道,為天下開太平的高士,怎生是僧侶道人可比的?”

  少年大石頭和蕭鐵牛、韓大狗三人,在抵達界河商市南城的次日,也顧不得領略商市繁華,就直接出了西開門,去了城外的云臺學宮界河分院。

  和他們一起抵達的還有幾十個宋人少年,大多是西門家、武家、慕容家、柴家的子弟,也有一些是滄州騎士之家來的——騎士的子弟都可以入南開門書院和騎士學堂,不過還是有一些人仰慕蘇東坡的大名,跑到云臺學宮來了。

  招待他們的是一個滿口南音的蘇門弟子,名叫姜唐佐,他是個儋州人士,入門比武好古還早,算是武好古的師兄。在歷史上他曾經是海南島第一個參加春闈大比的才子,雖然沒有高中,但是也足開先河了。

  而在這個時空,蘇東坡提舉云臺學宮后,就讓人把自己這個比較年輕的弟子喚去了海州。也不是當老師,而是讀了博士科,并沒有修完課程,不過卻被蘇東坡和武好古抓了差,到界河分院來“實習”了。

  和云臺學宮本部不同,界河分院目前沒有“通才”科,只有“博士”科,所以姜唐佐現在的任務就是向前來求學的學生講解博士科要教什么?要培養什么樣的人才?畢業以后博士們的出路如何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姜唐佐的儋州官話很難聽明白,和耶律大石一起來的蕭鐵牛直到講解結束,在博士團大樓的飯堂里面吃開封菜的時候,也沒完全明白過耶律大石倒是基本上弄明白了,這會兒正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在給蕭鐵牛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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