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酒是肯定賺的!”武好古笑道,“在下家里面釀了些好酒,稍后會叫人送到諸位府上,你們喝了就知道。”
武好古“釀”的可是二鍋頭啊!歷史上要到南宋才會出現類似的經過蒸餾的白酒,現在早了幾十年出來,就是天下獨一份的好酒。而且還出在武好古這個很會做和裝逼的奸商手里。
到時候好好宣傳一下,把二鍋頭包裝成個御酒仙釀,賣得和茅臺酒一樣貴都沒問題!不賺翻都是不可能的…
“至于海貿和造船,”武好古笑了笑,“你們可別以為難做,只要有人帶著,準保是能賺到的。”
“帶著?”紀憶眉頭緊皺,“誰來帶著?”
他還以為武好古會讓紀家幫忙呢。這事兒可…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給個一條船,支援幾個老水手是可以的,再多可就別想了。
“海州吳家。”武好古笑道,“他們很快就會有一單大買賣,一家吃不下,必須分我們一些了。”
紀憶聽了這話才明白,“難道高麗人和女直人打仗的事兒?”
“是啊。”武好古笑著點頭,“這買賣夠大吧?”
“不可能。”紀憶馬上搖頭道,“高麗能有多少軍需生意?吳家怎么可能吃不下來?”
“誰說我們要和高麗人做買賣?”武好古嗤地一笑,“高麗人的買賣都給吳家。”
紀憶瞪大了眼睛,“那我們要,要…和女直人做買賣?”
“是啊!”武好古道,“若是沒有人賣軍需給女直人,高麗人說不定很快就把女直人打垮了,到時候吳家的買賣怎么做?而且吳家也不能和女直人做生意,要是讓高麗國王知道了,他們吳家在高麗的買賣還做不做了?所以這買賣只能是我們做,而且吳家還得幫我們造船練水手。”
他說得對!紀憶心想:這段時間我一定是讀圣賢書讀糊涂了,怎么沒想到這一層?吳家和共和行分別一方,高麗女直之戰才能持久啊!持久了大家才能有錢賺,說不定還能把女直和高麗都拉過來做大宋的盟友藩屬或盟友什么的…
“若真是這樣,倒是可以做的。”
“我看也可以。”
紀憶和蘇大郎都點了頭。他們倆都是佳士得行,也就是未來的共和總行的大股東。他們點了頭,共和行也就可以進入海貿和造船領域了。
武好古笑道:“不過釀酒、海貿和造船三個勾當都不能在開封府做,得在界河商市做。
其中釀酒勾當得和潘家合作,潘家是潘樓的東家,而潘樓是可以在開封府釀酒賣酒的正店,在大名府、應天府、洛陽府、京兆府也有分店,同樣可以釀酒賣酒的。所以潘家要占一半的股份!”
宋朝的酒不是隨便賣的,而是專賣的。在開封府界,就是七十二家正店可以釀酒和賣酒。界河商市當然不會搞專賣,不過沒有潘樓的渠道,“二鍋頭”也不可能在開封府、大名府、應天府、洛陽府和京兆府這大宋五京敞開了大賣。
武好古頓了頓,又說:“若是諸位沒有異議的話,在界河商市開展釀酒、海貿和造船三個勾當的事兒就先定了,具體的等界河商市開張后再說。”
“行!”
“就這樣吧!”
“可以啊!”
眾人自然沒有什么異議,畢竟和佳士得行如今的規模相比,釀酒、海貿和造船三個勾當的開展的初期所需的資金只是個小數目。
“好,”武好古笑著點點頭,“那現在說說人事安排吧。”他一指在場的蘇大郎,“大郎,共和總行的大掌柜你來做,佳士得行的掌柜也得你來兼任,可忙得過來?”
“忙得過來!”蘇大郎哈哈一笑,“這么一來,我的事兒比原來還少了呢。”
“共和總行也設一個總賬房,”武好古接著說,“不僅要負責審查下面的各子商行的賬目,還要負責管錢和理財,總賬房一職會由潘家金銀交引絹帛鋪的管事潘五郎來擔當。”
蘇大郎點點頭道:“鐵算盤潘五郎,他倒是個合適的人選。”
這個什么鐵算盤潘五郎自然是潘巧蓮的人了,他祖上是潘家將門做買賣的奴仆,非常心腹,因此得了個“潘”姓。在被潘巧蓮派到共和行前,是潘家金銀交引絹帛鋪的二管事兒,是界身巷上有數的賬房先生,不僅會算賬還會理財,而且還非常可靠,比張熙載可強多了。
“花魁行交給魏四海、謝尚賓和張擇端管,”武好古說,“魏四海做掌柜,謝尚賓管刻印坊,張擇端管畫冊的編輯…至于繪畫,我在離開開封府前會弄好的。”
花魁行的壟斷門檻可佳士得行高多了,首先得有一架“人肉照相機”才行。除了武好古,現在勉強能畫的就是米友仁和趙佶了。張擇端和杜文玉兩人雖然都很有天賦,但是畢竟功力還非常不足。所以武好古準備在離開開封府前畫上幾百張素描,給花魁行備足“彈藥”。
“張熙載、黃四郎去管地產,一個做掌柜,一個做總都料。”武好古頓了頓,“對了,我們的地產行就叫萬和行怎么樣?”
“行啊。”
“就這樣吧。”
萬和地產…萬家和睦之意(明明是萬科、萬達的“萬”加上和黃的“和”),自然是好名字了。
“花滿山、周高、林萬成和屈華杰跟著我去界河商市,”武好古接著說,“以后海運、造船和釀酒的勾當就給他們管,大家沒有異議吧?”
“沒有。”
“行啊。”
武好古又道:“再有一個事兒就是得有一個共和行的伎術學堂,比如繪畫、印刷、建筑、算賬、釀造這些個伎術活都得傳承下去,沒有一個學堂可不行啊。”
所謂“伎術學堂”其實就是武好古心目中的大學了!將來是要改名“燈塔大學堂”的,現在只能叫“共和伎術學堂”。
“我打算把學堂開張界河商市,就在伎術房的基礎上辦學。”武好古斟酌著說,“這個伎術學堂的花費…由共和行拿出來可合適?”
“合適啊,”蘇大郎一笑,“伎術學堂是為共和行培養人才的,我們共和行不出錢誰出錢?再說也花不了幾個吧?”
武好古又看了眼紀憶,紀憶點了點頭,也認可了由共和行去負擔伎術學校的開支。
“那共和行的事兒先說到這里,現在說說界河商市的事情吧。”
界河商市其實也是一間特殊的商行,說它是商行,是因為界河商市是由商會出資建設并且買撲運營的,理論上是盈利為目標的,自然是商行。說它特殊,是因為這界河商市是一間實行“共和制”的商行。
武好古很清楚界河商市(燈塔商市)是個什么東西。
如果靖康之恥或者類似的什么恥依舊出現的話,燈塔商市很有可能蛻變晉級,變成一個洪水猛獸一樣的資產階級自由邦!
而這個自由邦,在武好古看來只能是共和制的,而不可能演變成一個帝國。因為武好古為了讓燈塔市擁有足夠的力量,采取了許多極端的安排。
譬如他準備在燈塔市創辦大學!而且這所大學還會將“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作為校訓,遂行的是自由和實證主義的辦學理念。這樣的大學簡直就是革命思想的搖籃!
而在開辦大學的同時,六藝書院和船政學堂也會出現在燈塔市。所謂六藝書院,其實就是一所少年軍校!十歲的少年進入其中,接受軍事精英的養成教育,并且在六到八年后考入大學或是船政學堂。而所謂的船政學堂,其實就是一所軍官學堂,不僅有海軍軍官的課程,還會依著《慕容兵法》進行陸軍軍官的訓練。
也就是說,武好古會在燈塔市采取最激進兇猛的少年軍官養成法來培養軍事骨干人才!
在后世,少年軍校幾乎就是軍國主義的搖籃!
隨便想想就知道了,一群從十歲開始就被當成精英軍官訓練的少年,在經過十年以上的嚴格的,機械的,甚至缺乏人性的軍官教育之后,根本不可能養成正確的封建主義人生觀和價值觀。他們就是軍國主義分子,根本不是封建官僚和封建王朝可以駕馭的。
誰要給他們(軍校生和大學生)去做皇帝一定是件悲慘的事情,搞不好全家都得上斷頭臺,所以還是共和制比較好。
其實宋朝自立國時就開始實行的以文御武和重文輕武的國策,很大程度上也是無奈之選。
因為中國歷史上出現了太多的王朝更替,太多的“天子寧有種乎,兵強馬壯者為之”,給了宋朝的君王們太多的反面教材——強悍的軍隊,對封建王朝就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威脅啊!
所以只要繼續走家天下的路子,無論誰家做皇帝,都會走上抑制和削弱武力的路線。哪怕開國君王有足夠的胸襟,接班人也不會沿著強兵強民的路線走下去。
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天下為公的共和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