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三位護衛,好古感激不盡。
待好古安頓一番,再請三位吃酒。”
和林萬成、林沖和陸謙分別的時候終于到了。
三人的薪水,現在兼任賬房的張熙載在前一天就給他們結清了。因而入了封丘門,就是武好古和這三個保鏢分手的時候。他們仨都住在開封府的城北廂,一入封丘門就離家不遠了。
林萬成、林沖和陸謙三人,都喜氣洋洋的和武好古等人道別。林家父子得了“飛來橫財”,終于攢夠買房的錢了!現在老林頭沖著武好古一口一個東翁,恨不得明天就辭了軍職去扛槍保衛武大郎呢。
而陸謙一樣滿臉都是喜氣,武好古沒給他甚底好處,不過他卻得到了童貫童大官的賞識。
這可真是攀上了登天梯了!
看來是不用靠出賣林沖娘子去討高衙內的歡心了…
接著,武好古的兩個好兄弟郭京和劉無忌也要回家去看看了。他們的住處在開封內城的安遠門外,州北瓦子附近。
“大郎,我也要回去望一眼老娘和妹子了。”
郭京依依不舍的和武好古道別。
“大郎,我也去了,等安頓好了,再來尋你。”
劉無忌沒說自己要去怡紅院——對于他和閻婆兒的戀情,武好古和郭京在面子上都是反對的,所以他也不愿意多說。
武好古也沖兩個好兄弟拱了拱手:“三哥,小乙,就在此別過吧。你們這些日子跟著我也頗勞累,回去后好好歇息幾日…五日后,我在豐樂樓擺酒,你們可一定要來啊。”
“好,一定來。”
“一定。”
武好古在豐樂樓擺酒是準備請不少人的,不僅有郭京和劉無忌,還打算請潘孝庵、米友仁、蘇大郎、高俅和紀憶紀大官人。
而武好古請他們的目的,則是一起商量投資辦商行的事兒。
這個合股商行是武好古做大事業的基礎,是一定要辦好的。
而辦好合股商行難點并不是找到賺錢的項目——武好古怎么都是后世穿越來的,還有一手書畫絕活,所以找到項目不是問題,問題是怎么在宋朝建立一個相對高效的“股份制公司”,就是武好古想要開辦的合股商行。
這年頭可沒有公司法,也沒有現成的股份制公司章程可以抄,而且他前世也不是學商學的,對公司管理的那一套,只是見過而已。
因此,現在他只能把可能入股的股東們都請來,大家伙商量著辦,怎么都要拿出一個股份制商行的章程,然后才能照章開辦商行。
入了安遠門,沿著馬行街又走了一段,到了豐樂樓附近的時候,童貫也和武好古、馬植、米友仁拱手告別了。
“武大郎,馬二哥,米小乙,咱家要回宮去向太后復命了,便在這里別過吧。”
豐樂樓又名樊樓,是馬行街上的一景,有東南西北中五座樓宇組成。三層相高,五樓相向,飛橋欄檻,明暗相通。整體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錯,富麗堂皇。是開封府最好的去處之一,皇宮大內的東華門就在豐樂樓的西面。
據說在豐樂樓的三層上面,都可以遙遙窺見皇宮大內的東側邊緣!
這樣的建筑若是在唐朝,大概早就被皇帝下旨給扒掉了。但是在宋朝,竟然矗立了那么多年,也不得不說是個奇跡了。
現在只剩下了馬植、米友仁、張熙載和武好古四人,牽著馬走在馬行街上了。不過他們也很快就要分開,武好古會回自己在第一甜水巷的家中,而馬植則會借住到米友仁的府上,張熙載則會暫時居住在潘家書畫齋內。
“馬二哥,”武好古朝馬植笑了笑,一邊行路一邊說“你和那童大官挺談得來啊。”
馬植呵呵一笑,“說實話,某在北朝時常聽人言:南朝文治鼎盛,但武略不足,男兒皆懷毛筆而棄寶劍,比北朝婦人尤不如。不過見了這位童大官后,某就知道那些話都是無稽之談了,南朝的宦官都如此知兵事通武略,何況士大夫?”
這馬植…
武好古聽了馬植的一番話,真是有些無語。
大宋的士大夫要都比童貫能打,那倒是的確能復燕滅遼了。
看到武好古有些不屑,馬植還以為他看不上宦官,笑了笑又道:“大郎,某家看這童大官并非池中物,你以后可得和他好好結交才是啊。”
“多謝馬二哥提醒。”武好古知道對方想茬了,不過還是向他行了一禮。“五日后某在豐樂樓擺酒,你和元暉一起來吧。”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武好古看了看周圍,已經快走到潘樓街了。他對米友仁道:“元暉,馬二哥就交給你了,帶著他在開封府城內好好游覽一番,我們三日后再見吧。
廷揚(張熙載),替我送馬二哥去米府上吧。”
和自己的好學生米友仁、好朋友馬植還有賬房先生張熙載分手后,武好古便一個人走向了自家在潘樓街上的那間小小的店鋪。
此時的潘樓街上熱鬧異常,到處都是吃食攤子,香氣四溢,吆喝聲此起彼伏,這個熱鬧勁兒,比起后世大都會的市中心商業街也不遑多讓了。
武好古行了差不多一個上午,腹中早就有些饑餓了,也不想去酒樓里面吃了,就想在潘樓街上買幾樣小吃,回自己的那個窩,也就是武家畫齋里面美美吃上一頓。
在他的記憶中,這樣的場面實在太多了…那仿佛才是真實的生活,如今的一切,倒是猶如夢幻一般了。
走到一個飄著羊湯香味兒的賣軟羊面的鋪子前面,武好古剛想叫老板給自己來上一大碗,眼角突然就掃到了自家鋪子的大門。本來這個時候應該閉著的門,卻不知什么時候敞開了。一個微胖的,上了年紀的男子,正扶著門框站立著。正是武好古的父親武誠之。
“大郎!是你嗎?”
“父親,正是孩兒。”
武好古也顧不得買面了,連忙走了過去。
“大郎,你可回來了!”
武誠之看著多日不見的長子,眼眶中含著幾滴熱淚,不過還是擠出了笑臉兒。
“瘦了,黑了,不過卻精神了,出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體中留存著大量對父親的情感,武好古一看見武誠之,也忍不住留起眼淚了。
“父親,孩兒,孩兒…離家太久了,家里可好嗎?”
“好,一切都好。”武誠之把兒子牽著的馬拴在了店門口豎著的一根拴馬柱上,然后就拉著兒子進了店鋪。
走進鋪子,武好古突然發現鋪子里面掛滿了字畫,其中大部分的品相都相當不錯。有些應該在世的名家所作,有些是古畫古貼或是高仿的精品。
很顯然,武家畫齋的生意也因為自己的出名,而有了極大的提升。
“這些日子,鋪子里面生意興隆,不少在開封府小有名氣的畫師,都愿意把畫送了這里寄賣…客人也比過去多了幾倍。哦,對了,還有不少人登門求畫來著,能擋的,為父都替你擋了,擋不了的,都收了定金。現在收了大概有五萬多緡…”
“五萬多?”武好古吸了口氣,“這得畫到何年何月啊?”
“也沒多少,不過三四十幅…對了,紀憶之紀大官人一個人就定了十幅,我也沒好意思推了。”
“無妨,”武好古一笑,“他的生意得做。
對了,潘十八回來了吧?她現在怎么樣了?”
“潘娘子她…”
一提到潘巧蓮,武誠之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吞吞吐吐的不肯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