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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紀大官人的花魁大比

  天下著雪,潘樓街上冷冷清清。武家畫齋的大門也閉著,不過卻有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紙射了出來,隱約可以看見兩個人影,對面而坐。

  坐在里面的正是武誠之、武好文兩父子。今天是武好文念書的開封府學考試放榜的日子,武好文考得不錯,得了個“上上”。下午的時候,開封府學正已經和武好文說了,考慮提前推薦他去太學外舍讀書。

  而入了太學外社,武好文就有了“免解”的資格,可以在后年春天直接去考禮部試。如果運氣到了,可就要東華門外唱名了。

  因此武好文才冒著雨雪從府學來到自家畫齋,和父親商量要怎么將“考慮”變成“正式推薦”。

  其實這也沒什么難的,無非就是送錢…現在武家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錢了!

  這在幾個月前,武家被錢逼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情形,真的是天壤之別啊。

  而武家不差錢的原因,自然是在外云游的武好古了。

  他人雖然不在開封府,但是也擋不住每天上門送錢的人。這些人,都是來求畫的,而且個個都有來頭,不是開封府赫赫有名的將門,便是家財千萬,后臺比鋼板還要硬的巨富,最差的也是紅遍開封府的花魁娘子…

  他們送來的錢,武誠之哪里敢不收?

  不收就是得罪大人物了!

  而武好古居然能讓恁般多的大人物或派人,或親自上門送錢,這本事真也叫武誠之驚詫莫名了。

  至于那個被武好古得罪到家的陳佑文,現在好像在西北軍前效命,這些日子大約正在和西夏小梁太后的五十萬大軍開戰…就他的本事,多半已經做古了。

  這可真是惡人有惡報了。

  “這些日子,光是你哥的潤筆定金,鋪子里就收了快三萬,”武誠之扒拉著算盤說,“字畫也賣出去好些,手頭的現錢總有五萬了…拿出一成給那個府學正該夠了吧?”

  “哪里用得著五千?給個一千就足夠了。”武好文連連搖頭,“孩兒又不是沒學問的,便是不入太學,憑孩兒的學問,過明年的發解試毫無問題,后年高中也是沒一定的。”

  “能高中自然最好,”武誠之笑著說,“不過太學還是要進的,入了太學,便是科舉不中,也有機會授官的。”

  “不是東華門外唱名,這官做得也沒意思。”武好文撇了撇嘴道,“反正我家如今也不缺一張官照了。

  等大哥回了開封,大約只要入宮給官家、太后畫上幾紙,官就到手了吧?”

  “說的也是。”武誠之臉上的笑容已經多的有點放不下了,“沒想到你哥哥恁般有本事,我們武家這回可要興旺起來了。”

  聽到老爹夸獎武好古,武好文的臉上卻劃過幾分不屑。

  現在武好古是很風光,可是這風光僅僅是在開封府親貴圈子里的…大宋不比漢晉隋唐,親貴不掌大權,不過是些富貴閑人罷了。

  真正的好男兒,還是要在東華門外唱名的!

  而這個人,在武家就只能是自己!

  不過老爹說得入太學的事情還是對的,自己可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這太學還是得入,而且必須成功。

  正在武好文琢磨著該怎么確保自己必入太學的時候,畫齋的房門突然被人拍響了。

  “武員外可在么?下官是將仕郎紀憶。”

  父子倆對望了一眼,都流出了喜色。

  別看紀憶只是一個小小的將仕郎和同文館孔目官,但是武家父子卻知道他的能量相當不小。

  紀家是平江巨富,他家同不少江南籍貫的高官關系密切——如今朝中執權的,可都是南人!

  而且,紀憶還是太學上舍生授官,授官前還是太學生的領袖,路子是很粗的。一定有辦法讓武好文順利進入太學。

  武家父子立即站了起來,一前一后到了店鋪門口,武好文拉開了房門,就看見披著件裘皮袍子,頭上戴著暖帽,手中還打著把紙傘的紀大官人就站在門外。

  “武員外還在吶?”紀憶一笑,手了紙傘便進了屋,看見武好文也行了一禮,“是二郎啊,府學試結束了吧?考得如何?”

  “得了個上上。”武好文回答。

  “上上?”紀憶笑道,“不錯,可以保入太學了…不過太學入門還有一試,可不比發解試容易,你得用心準備。”

  太學外舍只有2000個名額,有相當一部分還是給八品及八品以下官員子弟預留的,因而平民子弟要成功進入太學是非常困難的。

  而太學內舍的名額只300人,上舍僅有100人。也就是說,從外舍晉升到內舍和上舍的機會,只有五分之一。不過內舍可以免省試(禮部試),上舍可以免殿試直接授官,即便是外舍生也可以免解試直接去考省試,所以入太學的競爭還是非常激烈的。

  此外,太學生的晉升考試要比正規的科舉容易“操縱”,只要找準了門路,買都能買到一個內舍生…

  “晚生明白的。”武好文回答。

  紀憶點點頭,“幸而我在太學里面還有不少友人,可以替你說幾句話…只要你的學問足夠,總能入太學的。

  另外,我那里還有些書,明日你來取走,好好讀讀。”

  紀憶要給武好文的,當然是入太學考試的復習材料,他可是太學里面的“學霸”,這些材料自是非常珍貴的。

  武好文鄭重行了一禮:“晚生多謝大官人。”

  紀憶笑著擺擺手:“別忙著謝,要入太學,主要還是你自己的學問,我只能幫點小忙。”

  實際上他是幫了大忙,不過卻輕描淡寫,也不要人報答,這就有點名士豪俠的風范了。

  而武好文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會把紀大官人的恩惠牢記在心。

  分了賓主落座,武好文又端上了小龍鳳團茶點出的茶水后,紀憶便將話題引入了正題。

  “武員外,下官此來是想請令郎幫個忙。”

  他說的“令郎”自然是武好古了,而“幫忙”也不是免費的,實際上就是一樁買賣。

  “好說,好說。”武誠之笑道,“紀大官人是想叫吾兒做畫嗎?”

  “正是,”紀憶說,“不過不止一幅。”

  “不止一幅?”武誠之心想:大買賣啊!

  紀憶道:“在下的一個叔父想聯合開封府的王樓、潘樓、豐樂樓、遇仙樓、清風樓和八仙樓還有擷芳樓一同辦一個花魁大比,選出七大花魁和一位花魁行首。因而想請令郎出手,給花魁大比中奪魁的七大花魁各畫上一紙,給花魁行首畫上三紙…至于潤筆,一紙給五千緡如何?”

  一紙五千緡可是天價!

  武好古之前雖然跟幾個朋友吹牛說要一紙萬緡,可那是在惜墨如金的前提下。現在紀大官人一出手就訂了十紙,一紙給五千,十紙就是五萬緡了!

  若是再加上舉辦這次花魁大比其他開銷,十萬緡都能花出去…

  紀家的手筆,可真是不小啊!

  鎮安坊,小樓之中,昔日名動天下的花魁娘子李師師,正在待客。

  來客便是高俅。

  李師師慵懶地靠在榻上,一身翠綠色的長裙,襯出了她的婀娜風姿,那張成熟而且精致動人的粉靨上,此時正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高大哥,你說的事兒,奴自會轉告給駙馬的…而奴這里,正好有個消息,你家大王定會感興趣的。”

  高俅問:“是何消息?”

  “是一場花魁娘子的大比,”李師師道,“而且還要畫選花魁行首。”

  “畫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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