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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大滿貫

  謝遷高坐在明倫堂里。

  作為主考,不愉快總會過去。

  很快,他就又高興起來。

  兩位院士就坐在一旁,謝遷對這科學院的院士,還是頗為敬重的。

  這幾年來,這些來自各行各業的院士,確實給朝廷幫了不少的忙。

  他呷了口茶,和院士們閑聊。

  數學,他真不懂,他只能作為一個公允的主考官,因而,倒是不敢將話題,引到數學上頭。

  正說著。

  外頭卻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顯然是外頭的差役不規矩。

  偏偏明倫堂里還算安靜,兩個書吏說著什么,恰好被謝遷聽到。

  謝遷的臉,驟然變了。

  豈有此理。

  這般莊重的場合,他們不思好好的監考,居然在此閑聊。

  謝遷臉拉下來:“是誰在喧嘩,叫進來。”

  片刻之后,就有兩個戰戰兢兢的書吏進來,他們忙不迭的行禮,口稱萬死。

  謝遷臉上凜然,厲聲道:“大膽,爾等身負公務,何故如此喧嘩?”

  “這…這…”書吏感覺到大事不妙,戰戰兢兢,可是,又不敢啟齒。

  謝遷便冷笑的更厲害:“怎么,不說?來人…”

  “說,說,說…小人并非是不懂規矩,實在是…實在是……遇到了怪事啊,因而,才…才…”

  謝遷一臉肅殺:“什么怪事?”

  “這…這…小人奉命監考,在考棚之中來回逡巡,諸考生們,個個都在搜腸刮肚的做題……小人見沒什么差錯,心里倒也放心了,可誰曉得,到了乙丁號考棚時,卻突然之間…”

  一下子,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聽著,怎么像鬼故事。

  這書吏,臉色也是蒼白的嚇人,隨后道:“突然之間…竟是…竟是…聽到咯咯的笑聲。”

  笑聲…

  謝遷竟都覺得汗毛豎起。

  他側目看了一旁的考官,眼里似乎在問,這乙丁號考棚坐著的是誰。

  那考官會意,道:“乃考生方小藩。”

  書吏繼續道:“不錯,就是那位方考生,小人聽到了笑聲,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匆匆上前去,卻見那方考生,心無旁騖,手提著炭筆,一面做題,一面對著題咯咯的笑,小人…嚇著了啊,小人在貢院里,當了這么多年的差,見識過的考生,無以數計,可是…可是,沒見過見了試題,一面笑的。”

  明倫堂里沉默。

  謝遷沉默了很久,看向身旁的考官:“腦殘也會傳染?”

  兩個院士不禁瞪了謝遷一眼,這是啥意思,侮辱我們師門?

  謝遷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咳嗽一聲,朝那書吏怒斥道:“只要考生在做題,沒有舞弊,他們做什么,與你何干,這些事,休要傳出去,不然,仔細你的皮,下去吧,好好辦差。”

  傍晚的時候。

  梆子聲傳出,書吏們開始收卷。

  每一個考生的卷子,都是糊名的,因而,考生們將卷子擱在考棚里,便可以收拾了東西便走。

  方小藩收拾了考籃子,高興的像是過年一樣,一出了考場。

  便見方繼藩帶著一行人趕來了。

  清早的時候,方繼藩病怏怏的,到了傍晚,卻是生龍活虎。

  兄妹二人上了車,方繼藩道:“考的如何?”

  方小藩道:“題目太簡單了,原來還以為是什么難題,誰料到,都太容易,做著這題,容易犯困。”

  方繼藩:“…”

  這幸好不是自己的兒子,不然方繼藩肯定拍死她。

  這天下,敢在方繼藩面前裝逼的人,不會超過三個。

  “少啰嗦,回家,說這些,等放榜之后,便知結果了。”

  謝遷命考官們收卷,這兩千多份卷子,先是封存起來,而后,便開始進行點驗,最后,十幾個考官,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答案,開始閱卷。

  數學的批閱,比之八股要容易的多。

  畢竟,八股是沒有標準答案的,環境、考官的心情,甚至是你的行書,都能影響最后的成績。

  而每一個數學題,都有一個標準的答案。

  只需對照著標準答案,進行批閱即可。

  十幾個考官,只草草的吃了一些糕點,便開始批閱。

  兩個院士并不會在這個時候下場,而是等考官們批閱之后,他們再進行最后的核驗。

  至于謝遷,他對這個又不懂,所以,他只坐那喝茶。

  周院士百無聊賴,也坐在一旁喝著茶,說實話,這幾日待在貢院里,他才知道,這些科舉出來的考官們,有這么的講究。

  原來這茶,不是拿一個大把缸丟點茶葉進去,然后沖一缸熱水就喝,不但要有專門的茶具,還得有專門的水,熱水沸騰,又需晾多久,才可沖泡,沖泡時,第一遍水,竟要濾掉,接著,再換一遍新水,沖入才算完。

  這茶,挺有意思的。

  只可惜,平日自己需解析許多數學的題,也沒這閑工夫。

  一旁,謝遷笑吟吟的道:“周院士,你看,此次能挑出多少名列前茅的英杰來。”

  一說到這個,周院士便板著臉,認真的道:“這個…可不好說,此次為了一試考生們的深淺,我與諸位先生出題時,所選的,都是難題,這些題,學生自己試著做了一下,也不過是考了九十七分,這些題,不只是難,最難的,還是時間。你想想看,這么多的題,正式開考,做卷,再到收卷,中途,也不過三四個時辰罷了,這三四個時辰,需驗算出這么多的題目,對于考生,是一個極艱巨的挑戰。我敢向謝學士保證,此次,若有人考中八十分,便算是天縱其才,必定能名列榜首了。”

  這百分制,確實很有意思。

  尤其是天竺人的數字,在西山開始使用,并且開始傳播之后,百分制的推廣,也確實使人方便了許多。

  謝遷點點頭,現在心里有底了,他就怕考卷容易啊。

  考卷容易,說明考官的水平不行。

  這考試,考的既是考生,又何嘗,不是考驗考官呢?

  題目越難,越是說明,考官有水平。

  謝遷微笑:“嗯,但愿,能出幾個人才,如你說言,多幾個人能中八十分,老夫…此次也就算是沒有白白忙活了。”

  周院士微笑:“天下英才何其多也,或許,應當會有幾個出類拔萃之才,脫穎而出吧,說不準,有人能考八十五分呢。”

  “哈哈哈哈哈…”謝遷笑了。

  今日的考試,不算順利。

  畢竟出了女子來考試這么一檔子事,這…不是添亂嗎?

  一點綱紀都沒有了。

  好在,他已忘卻了此事,心里卻惦記著,此次到底能提拔幾個人才。

  他呷了口茶,慢悠悠的道:“拭目以待。”

  考官林敬言,此時匍在案牘上。

  這一路下來,已是批閱了七八十份卷子。

  他乃是戶部的郎中,此次來充作考官,倒是頗有期待。

  唯獨令他無語的事,他沒想到,數學的閱卷,竟是如此的枯燥。

  標準答案只有一個,每一道題的答案,都沒有任何可讀性,對照著標準答案來閱卷即可。

  對了,就給多少分,完全沒有任何自有心證的空間。

  這還做啥考官?

  林敬言捏了一個新的試卷。

  打開,如此前枯燥的批閱一般,對照著答案。

  這一道題,對了!

  這一道,也對了。

  這一道…

  他面上沒有什么表情,批閱的有些麻木了。

  可是…越往后批閱…他的臉色卻是古怪起來。

  好幾個其他人容易做錯的題,在這里…居然都對了。

  這個卷子,倒是有意思。

  他一直閱卷下去。

  為了顯示自己的苛刻,他更加嚴厲起來。

  還不信挑不出一點毛病。

  不然,怎么顯出本官的水平。

  可是…

  一直批閱到了最后…林敬言猛地打了個激靈。

  這副試卷…居然…全對。

  林敬言抹了一把汗。

  一百分?

  這批閱了七八十份卷子,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七十七分的哪。

  這些數學題,他并不知道到底有多難。

  可他卻知道,有許多卷子,末尾的題,是空著的。

  這就意味著,有很多人,莫說每一道題都答對,在這有限的時間里,根本無法做出所有的題。

  可是…

  不行…

  一百分的卷子,太出類拔萃了。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吾乃風也,你乃是沙,不,你乃是木。待會兒,這份試卷肯定會格外的被人重視,自己萬萬不可有紕漏。

  于是,他極認真的又取出了答案,又重新比對了一遍。

  還是沒有挑出絲毫的毛病。

  而且,看得出,做卷者,心思極細膩,哪怕連個錯誤的符號都沒有,顯然…這不好下口啊。

  此人是誰?

  林敬言心里懷著好奇之心。

  只是可惜…現在,卷子的名字,依舊是糊的,他沒有資格撕開,不到放榜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觸犯這規矩。

  最終…林敬言被打敗了。

  他如斗敗的公雞,提筆,在和卷尾處,刷刷的幾筆下去。

  一百分。

哈哈,今天吃雞了,來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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