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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陛下威武

  弘治皇帝開始向諸翰林和科學院士們求學。

  緊接著,便是科學院士們,紛紛登場。

  只是…今日弘治皇帝竟發現,今兒一丁點的心情都沒有。

  他的眼睛,總是時不時的盯向王不仕,怎么看,怎么古怪。

  偏偏,他又不能顯得少見多怪,心里憋得慌。

  王不仕戴著一副大墨鏡,竟慢慢找出了一點感覺。

  你看,別人也戴眼鏡,老夫也戴眼鏡,這個眼鏡呀,它一個黑,一個白。雖是顯得出眾了一些,可是…戴著挺好的。

  弘治皇帝受不了了,到了正午,心不在焉的遣散了眾人,接著,對蕭敬道:“這個王卿家,發生了什么事,查一查。”

  蕭敬打起精神:“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說罷,低頭繼續看報表。

  案牘上,是上上月的新政區域經濟成長值。

  里頭列舉了煉鋼量,因為人們發現,鋼鐵在生產之中,竟成了最重要的指標,幾乎所有的生產工具,都離不開鋼鐵。

  這些日子,因為要修鐵路,煉鋼的產量可謂是節節攀高,據聞在通州,到處都是煉鋼作坊的煙囪,每日源源不斷的自煙囪里,冒出滾滾黑煙,以至于飛球營,都不敢去那里操練。

  這玩意在后世,乃是健康的殺手,可在這個時代,卻成了進步的象征,無數的青壯,被組織起來,赤裸著上身,步入作坊,燃燒著一車車的煤炭,冶煉數不盡的礦石,為了提高產量,無數人窮經皓首,想盡辦法提高生產效率。

  過了一些日子,蕭敬便來奏報了。

  王不仕瘋了。

  他將自己的家里,貼滿了白金,號稱白金府,地上的磚石,都是花崗巖,宅院之中,都是珍惜樹木,家里仆從如云,連看大門的,都穿著綾羅綢緞。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點懵。

  這是奢侈無度啊。

  他不禁想起了什么:“將繼藩叫來。”

  待方繼藩來了,弘治皇帝,抬頭看了方繼藩一眼,輕描淡寫地道:“王卿家,是怎么回事?”

  “陛下說的是王不仕?”似乎早料到,陛下會來盤問,方繼藩顯得出奇的鎮定。

  弘治皇帝頷首:“怎么變了一個人似得,如此俗不可耐。”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陛下,這不是要倡導新風氣嘛,得讓商賈們,勇于花銀子,這人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自打陛下洪恩,加了商稅,鼓勵商賈生產以來,無數商賈,甚至是平民,一夜暴富。可是他們歷來,卻是節衣縮食慣了,乍然暴富,雖是有喜,卻也難免不安,他們行事,總是低調,花銀子,也是畏手畏腳,便連投資,繼續生產,也變得猶豫。他們自覺地自己已掙了足夠的財富,現在要做的,是要將銀子藏起來,這叫防范于未然,有備無患,怕的,就是被人盯上,惹來麻煩,這個風氣不改,兒臣心急如焚,對朝廷,也是大大的不利啊。”

  方繼藩頓了頓:“就說鐵路,新修的鐵路,是籌到了足夠的銀子了,這就要開工,可是陛下應該看到通州等地的煉鋼量了吧,陛下覺得,這煉鋼量,增加了多少。”

  弘治皇帝對此有印象:“這幾月,都有成長,有時一月,竟可成長一成。”

  “可還是差得遠了。”方繼藩道:“須知,眼下的鋼鐵,可是產多少,就能賣多少,不愁銷路,按理來說,成長應當驚人,不少的作坊主,都該立即進行擴產,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拿出所有的身家,向錢莊借貸,也要滿足修鐵路的需求,趁此機會,瘋狂的擴張不可。”

  弘治皇帝似想起來了什么,頷首點頭。

  “只是,有不少人,依舊還是小富即安的心理,這并非是他們不貪圖利潤,或是因為,他們安于現狀,而是他們畏縮了,王不仕乃是京師,一等一的首富,兒臣就是要借他為表率,他越是張揚,這般張揚,還能活得有滋有味,其他人看在眼里,才能安心,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兒臣,也是未雨綢繆,非要立這個表率不可啊。”

  “這就是你所舉薦的那個鄧健的手筆?”

  方繼藩道:“正是此人,此人骨骼清奇,實是萬中無一的…那個那個…”

  方繼藩本想說人渣,可細細一想,他就算是一個狗東西,那也是本少爺的狗東西,因而嘴下留德。

  弘治皇帝皺眉,他不喜歡這樣的風氣,卻還是道:“既如此,那么,要讓王不仕奢靡,何以,讓他戴那么粗的鏈子,還有那個墨鏡,朕看著,瘆得慌,總覺得是瞎子一般,還有…”

  方繼藩笑吟吟地道;“陛下,眼下,銀子已從士紳還有無數文武大臣手里,流到了何處?那些文人雅士,現在手里只有土地和宅邸,這銀子,大多數,都流入了一夜暴富的富賈手里了啊,這些人,若是讓王不仕去玩什么文玩和字畫,還有那些士紳和讀書人才玩的玩意,陛下,那些該死的暴發戶們,他們暫時也看不懂哪,這些東西,是誰手里有銀子,就給他們展示什么,根據…根據兒臣錢莊之中的統計,士紳們現在窮的叮當響,所有的身家,都在宅子上,他們看得懂看不懂,都不重要,陛下是個有情趣的人,自然覺得王不仕礙眼,可…有銀子的人,覺得新奇、有趣,就成了。”

  理是…這么個理。

  弘治皇帝撫案,可還是覺得…

  呀…他突然意識到,朕的愛卿們,都成了欠了錢莊一屁股債的窮光蛋啦…

  那以后宅子…

  這西山建業,弘治皇帝的股份可不少,更不必說,東宮也占據了大量的股份。

  弘治皇帝猛地又開始憂心起來。

  卻在此時,方繼藩樂呵呵的從袖里取出一個錦盒來:“說起這個墨鏡,兒臣倒是想起來了,前幾日,兒臣特意命人,打制了一副墨色的金絲眼鏡,這眼鏡,還根據了陛下的眼睛度數和偏光,進行打磨,陛下,這眼鏡,乃是墨鏡和近視眼鏡二合一,為了制造這副眼鏡,兒臣可是聘請了名匠,單單這成本,就花費了千兩,還請陛下,笑納…”

  方繼藩將錦盒打開,頓時,兩個碩大的墨色鏡面,出現在了弘治面前。

  弘治皇帝面上一冷:“繼藩,你也當朕是瞎子嗎?”

  口里雖罵,一聽成本就是千兩銀子。

  弘治皇帝有銀子,卻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而且,論起來,他也算是半個‘暴發戶’,在暴發之前,自己的內帑里,不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年年虧空嗎?從前為了節省宮中擁度,沒少節衣縮食,他對銀子,是頗看重的,一千兩也是銀子啊。

  方繼藩忙道:“兒臣不敢,這只是兒臣的一點心意,還請陛下笑納,若是陛下不喜歡,那么兒臣,也戴不了,只好將其銷毀了。”

  弘治皇帝憋紅了臉。

  這是羞辱朕!

  他氣喘吁吁的道:“將鏡子取來。”

  小宦官忙是下了金鑾,小心翼翼的捏著墨鏡送到弘治皇帝面前。

  弘治皇帝摘下自己的眼鏡,卻將墨鏡抓在手里,警惕的把玩了一番,就這…一千兩銀子,還是成本,這家伙…怎么不去搶?

  弘治皇帝心里想著,卻是小心翼翼的將墨鏡,在自己的眼上一戴。

  驟然之間,天色灰暗了。

  可是…雖然鏡面是黑的,眼前的事物,大抵竟也能看個清晰。

  這墨鏡,和自己的眼睛度數相仿…

  這感覺…

  方繼藩踮著腳,出現在墨鏡里,在墨鏡里,出現了他的影子。

  方繼藩看得,驚為天人。

  果然裝逼有三寶,墨鏡就在其中哪,陛下戴了這墨鏡,氣質驟然一新,方繼藩立即道:“陛下真是…真是…”

  弘治皇帝晃著腦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不知自己的形象,口里卻道:“真是什么?像瞎子。”

  “不不不。”方繼藩道:“王不仕那才是像瞎子,這王不仕,哪里有半分陛下的精神氣,陛下乃是真龍,是天子,與這墨鏡,相映生輝,陛下這非凡的氣度,方能駕馭此鏡啊,兒臣忍不住想要高呼,吾皇萬歲,陛下圣明。”

  是嗎?

  雖然覺得方繼藩的話,不太靠譜。

  可至少,讓弘治皇帝安心了不少。

  很貴的鏡子呢。

  直接丟到庫房里去吃灰,好像…有些可惜。

  方繼藩又道:“這墨鏡,最大的好處,就在于能夠抵擋眼光,陛下的眼睛,做過手術,是不是經常畏光?戴了這眼鏡,就不同了,但凡有強光,陛下一戴,不但顯得陛下威武,最緊要的,還能給陛下護眼。”

  “是嗎?還能治眼睛?”弘治皇帝狐疑:“這么好的東西,你為何不戴呀?”

  方繼藩笑嘻嘻地道:“誰說兒臣不戴。”

  他愉快的從袖里,掏出幾副墨鏡來:“兒臣隨身帶著三款,這一副,叫蛤蟆鏡…”取了兩個夸張鏡面的墨鏡,方繼藩隨手戴上,笑嘻嘻的道:“陛下且看,是不是十分適合兒臣的氣質?”

  今天去掃墓,路上嚴重堵車,晚上八點才回家,飯還沒吃,先寫了一章,待會兒去吃飯,等下還有一更。爭取十二點之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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