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一聲清鳴在須彌山上響起。
聽得小黃的聲音,正和大智法王坐在屋中閑聊的方陽,一笑,沖大智法王開口道:“法王,走!一起出去看看!”
“正有此意!”
聞言,大智法王笑著點點頭,對這方陽請來的先天宗師,他不僅是好奇,還很在意,因為這將決定須彌寺和藏禪宗的勝負。
故此,他比之方陽還要上心許多。
兩人起身,往外走去。
剛到門口,兩人便齊齊腳步一頓,對視一眼后,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方先生,怎么會有兩個先天宗師?”
大智法王一邊往前走去,一邊好奇的詢問身旁的方陽,因為根據方陽所說,七俠鎮只有一個先天宗師啊!
但現在,在他的感應中,須彌寺大門后的廣場上,有兩位先天宗師,這自然就引起了他的好奇。
故此,便忍不住出言詢問。
當然,大智法王聲音中的喜悅之情,也是掩飾不住的,多一個先天宗師,那他們的勝算不知道要高多少。
而聽了大智法王的詢問,方陽看了大智法王一眼后,搖搖頭。
他也不清楚怎么會多出一個先天宗師。
但想來,這先天宗師既然是跟畫畫老頭和賴之清一起過來的,應當不是敵人。
想了想后,方陽開口說道:“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現在多想也是無用!”
“嗯!”
點點頭,大智法王和方陽迅速往廣場趕去。
不一會兒。
兩人便到得廣場之上。
抬眼看去。
原本因入夜,已經空空蕩蕩的廣場上,此刻,竟站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喇嘛,而須彌寺的堪布,桑汗上師赫然在列。
而他們,也正是因為聽見了小黃的鳴叫,知道是寺中貴客,派出去的異種金雕回來了,故此,便疾步出來瞧瞧。
此刻。
聽得身后的腳步聲。
桑汗上師回頭望去,見得是方陽和大智法王過來,他忙上前幾步,沖方陽和大智法王行了一禮:“桑汗,見過法王,見過方先生!”
而隨著他行禮,一旁的眾喇嘛見狀,也是齊齊行禮問好,一時之間,問好之聲響徹整個廣場。
待問好聲逐漸平息之后。
“不用多禮!”
見此,大智法王伸手虛抬,示意眾喇嘛免禮。
方陽也是對著桑汗上師等人點了點頭,算是回禮。
側頭。
方陽將目光看向正站在廣場正中的小黃身上,隨著他目光看過去,一直關注著方陽的小黃立馬長鳴一聲,表示著自己已經完成了方陽給的任務。
見此。
方陽一笑,朗聲道:“我這還有點事,你先自己去玩吧!”
話音一落。
只見,小黃鳴叫一聲后,立馬扇動著翅膀,快速消失在月光下。
而隨著小黃一走。
原本好巧不巧,正站在小黃陰影里的賴之清三人,立馬便顯露了出來。
上前幾步。
方陽直接忽視了賴之清,沖畫畫老頭笑道:“您老來啦!”
“你小子有事,我老頭子能不來!”
聞言,畫畫老頭一笑,接著,他見方陽疑惑的看向缺德道人,便立馬笑著開口:“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說著,他一指缺德道人:“方陽啊,這位是缺德道人,想必你也聽過他的名字!”
聽畫畫老頭這么說,方陽眼睛一瞇,好奇的上下打量著缺德道人。
這缺德道人的名號他自然知道,只不過是沒見過罷了!
現在,這傳說中已經死了的人物,就站在自己面前,他自然要好好打量一番。
缺德道人雖然已經消失數十年,但關于他的傳說,在江湖上還是為人所津津樂道。故此,他在江湖上還是大名鼎鼎。
缺德道人,在江湖上是亦正亦邪的人物,而他這個名字,也可以分為兩部分來看。
一,是‘道人’兩個字,不用多說,他是道家傳人,而且入的是全真道,全真教的教義總體來說,在煉養上祖述黃老,繼承了魏伯陽、鐘離權、呂洞賓的思想。此外,提倡三教平等,但認為儒、道、釋的核心都是“道”。
其宗教實踐的原則是“苦己利人”。而且實行出家制度,道士不鼓勵婚娶。全真教除了繼承了中國傳統道家思想以外,更將符箓、丹藥、齋醮科儀等思想文化內容重新整理,為今時今日的道教奠下了堅實的根基。
該教教義受時代思潮影響,力主三教平等。修持以丹功為主,兼修外丹符箓,主張性命雙修,先修性,后修命。認為修真養性是道士修煉重陽祖師像唯一正道,除情去欲,明性見道,使心地清靜,才能返樸歸真,證道成仙。規定道士須出家住觀,嚴守戒律,苦己利人。對犯戒道士有嚴厲懲罰,從跪香、逐出直至處死。金元之際邱處機嗣教時,全真道得到大發展。
教義中,出世思想濃厚。在王嚞和七弟子詩文中,指出人生是“苦海”,家庭是“牢獄”、“火宅”,夫妻恩愛為“金枷玉鎖”,勸人“跳出樊籠”,看破功名富貴,學道煉丹,以離“苦海”。
而且全真教在養生方面,也有著自己的獨家法門,且效果不錯,他們的養生思想可以歸結為尚實守常、保養神氣、性命雙修、內外兼行、合于大道二十個字。
也正是因此,這一百二十多歲的缺德道人,雖須發皆白,但是精神狀態卻是好的過分,臉上沒有絲毫的皺紋,老態。
二,是‘缺德’二字,這兩個字,其實并不是缺德道人原本的道號,畢竟沒哪個師父會將徒弟的道號取成缺德。
缺德這兩個字,乃是那些被缺德道人坑過的人,給他取的諢號!就像是斷指軒轅一般,她的原名也不是斷指軒轅,只不過被江湖中人叫的多了,原名也就沒人記得了,反而是這種被人所取出的江湖名號,成了她的代名詞。
而缺德道人也是如此。他雖然入了全真道,但性格使然,對全真道的戒律規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在缺德道人他師父還在世的時候,他還算是忍著自己的本性,在山上修行,恪守戒律清規。
但等他師父駕鶴西去,這缺德道人便立馬離開了只有幾個道士的小道觀,開始在江湖上闖蕩。而也正是從此開始,這表面一副道士打扮,看似正義凜然的缺德道人,不斷的做出一些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坑起人來沒商量。
不管是大門派,還是小門派,不論是正道,還是邪道,基本都被這缺德道人坑過,但又因為他功力深厚,數次針對這缺德道人的計劃都是無功而返。
故此,江湖諸門雖然恨他恨的牙癢癢,但卻拿他沒有絲毫辦法,只得給他一個缺德的名號,來緩解心中的憤恨,也算是稍稍解了點氣。
而這,就導致時間一久,缺德道人的真實姓名就沒人知道了,反而是‘缺德道人’這個諢號,名聲大噪,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現在。
知道缺德道人過往的方陽,在知道了眼前的老道士就是缺德道人后,警惕的看著他,往畫畫老頭身邊靠了靠,也不背著缺德道人,直接說道:“您老怎么把他給帶來了?現在,我們可得小心一點了,別被他給坑了!”
方陽說這話,也是有著自己的打算,實在是這缺德道人的過往太過坑人!
這藏禪宗的事情,方陽想要一次解決,不想出什么意外,所以,對著缺德道人,他自然就帶有一絲警惕。
若是到時候,和藏禪宗開戰,在缺德道人忽然反水,那就坑爹了。
話音一落。
缺德道人嘴角一抽,沒想到自己已經數十年未曾出現在江湖上了,這點破往事,還被人給記得。
他看向方陽,怒道:“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老是以老眼光看人,那都是老道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犯下的錯。這數十年來,老道我早就改過自新了,你最近有聽說過我坑誰了?”
聞言。
方陽心中點了點頭,這話倒是不假,但他表面上自然不會示弱:“你這數十年未曾出現在江湖上了,自然沒有坑過人,但這沒坑過,不代表你改變了!你現在重出江湖,誰知道你會不會重操舊業!”
“你…”
缺德道人聞言,指著方陽,正準備說話。
卻突然被畫畫老頭打斷:“好了好了,才剛見面就吵!”說著,他指了指方陽,對缺德道人道,“這小子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最年輕的先天宗師,驟雨劍方陽!”
“哼!”
見此,心中有所預料的缺德道人,瞥了眼方陽后,冷哼一聲。
這方陽這么不給自己面子,當眾說他以前難以回首的往事,他自然不會給方陽好臉色看。
若非方陽也是先天宗師,他老人家非要好好教教方陽,什么叫尊老愛幼!
而在方陽和缺德道人拌嘴的時候。
見狀。
“無量壽佛!”
伴隨著一聲佛號,大智法王面帶笑容的走向幾人。
缺德道人,他也知道,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若是叫缺德道人加入,說實話,他和方陽一樣,心中也是沒底。但誰讓缺德道人的武功高強無比,若是缺德道人加入的話,那對須彌寺來說,無異于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無疑,須彌寺一方的勝率多了許多!
故此,大智法王衡量得失后,還是愿意讓缺德道人加入的,畢竟這缺德道人是跟畫畫老頭一起來的,想必不會坑人!
而現在,方陽幾人都可以說是來幫須彌寺的。
看到方陽和這缺德道人拌嘴,身為地主的大智法王,自然是要出面打圓場的。
一聲佛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后。
大智法王開口笑道:“諸位遠道而來,還是先隨老僧前去修整一番,其余諸事,壓后再議!”
“正是此理!”
聞言,賴之清也在一旁笑道。
同時。
畫畫老頭在方陽耳邊道:“你放心,這老道士年紀大了,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而且,我和他已經是幾十年的朋友,他坑誰也不會坑我,你不用過于擔心!”
微微側頭。
方陽看了眼畫畫老頭后,點了點頭。
隨后。
幾人在大智法王的帶領下,在一間屋子里休整一番,且方陽將藏禪宗的事,都詳細的和畫畫老頭倆人說過后。
眾人便在大智法王的帶領下,往須彌寺禁地,那個位于百丈懸崖峭壁的山洞而去。這一次,賴之清也被帶了過去。
現在,既然已經決定要對藏禪宗出手,那么對老喇嘛存在的事情,也就不必在過多隱瞞。
而且,方陽幾人之所以要去那山洞,乃是畫畫老頭和缺德道人強烈要求的,他們倆在知道須彌寺還有一尊活著的大宗師后,便立馬提出要去看看。
或者,說是去問問有關大宗師的事情,畢竟,他們倆都已經是先天宗師巔峰的境界,現在面對的就是突破大宗師的壁壘。
若是能在一個大宗師嘴里知道一下怎么突破,哪些要注意的地方,這對他們而言,萬分重要,無異與能增加他們突破的幾率。
而對這兩個強大外援提出的要求,大智法王自然不會拒絕。
一路前行。
方陽等人到得懸崖之下,隨后,賴之清在方陽的幫助下,也是上了山洞。
入內。
見了老喇嘛后,由于老喇嘛現在的狀況不怎么好,所以畫畫老頭和缺德道人兩人也不廢話,盡量挑一些他們遇到的關鍵問題發問。
而因為畫畫老頭倆人是方陽叫來幫須彌寺的,故此,對他們的發問,老喇嘛也不藏著掖著,都是詳細解釋,也不管自己身體如何。
方陽見此,也是在一旁詳細聽著,畢竟這些東西,他以后說不準也會碰到。
過了好一會兒。
在盡數解開了心中的疑惑后,畫畫老頭和缺德道人向老喇嘛行禮道謝。
隨后。
幾人便向老喇嘛告辭,出了山洞,回轉須彌寺。
第二日。
須彌寺大門緊閉。
一張告示告告示張貼于大門之上,同時,也有兩個小喇嘛站在大門外,告知諸位上山的信徒,須彌寺將要閉寺幾天,不接待外客。
對此。
眾千里迢迢趕來的信徒,雖心生疑惑,大感失望,甚至有人在外面沖著須彌寺跪拜,但是萬幸,他們都沒有什么過激的舉動,只在寺外參拜。
寺外怎么樣,須彌寺沒有多管。
現在。
在寺內,一片忙碌的景象,各種事情都在堪布桑汗上師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進行,各種安排也是紛紛傳達下去。
眾喇嘛皆是做著大戰的準備,且還不停有喇嘛自寺外走進須彌寺。
這些后來的喇嘛,都是在格喇山上其余寺廟中的喇嘛。
早就言說,格喇山上有很多寺廟,只不過是須彌寺最大,而這些寺廟在格喇山上,自然要受須彌寺的管轄。
現在,既然已經決定要跟藏禪宗開戰,那須彌寺自然是用出十二萬分的力氣,任何它所能拿出來的實力,都拿了出來。
在須彌寺的龐大廣場上。
站于正對大門的,大殿之下高臺上的桑汗上師,看了看前方廣場上密密麻麻,手持各式兵器的喇嘛,微微點了點頭。
他側頭對一旁的一老喇嘛詢問:“師弟,弟子都召集齊了沒?各種東西事項準備妥當了沒?”
桑汗上師詢問的這老喇嘛身份并不簡單,他叫吉汗,乃是須彌寺的措欽吉瓦,是須彌寺的大管家角色,主要負責管理全寺的財物或后勤工作,堪稱寺院中的后勤部長 “啟稟堪布!”
這老喇嘛聞言,立馬躬身說道,“弟子都召集齊了,且我們能叫來助陣之人也盡皆都到了。一路上的吃喝用度,馬屁車輛,也都準備妥當!”
“嗯!”
聞言,沖這老喇嘛點頭后,桑汗看向另一位手持鐵棒的老喇嘛,“藏禪宗在我寺的奸細,叛教之人,都抓住了沒?”
這手持鐵棒的老喇嘛叫祥汗,乃是須彌寺的措欽夏奧,相當于須彌寺中司法官的角色,負責全寺僧紀糾察工作,也就是執行寺院里規定的各項清規戒律的喇嘛,又名為糾察僧官、掌堂師。
是負責維持僧團清規戒律的寺院執事,又因為藏傳佛教各大寺院的糾察僧官巡視僧紀時,常隨身攜帶鐵杖,故有“鐵棒喇嘛“之俗稱。
“已經抓到了!”
鐵棒喇嘛聞言,沖桑汗行了一禮,“他們早就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只不過以前一直沒動手,等的就是今天。要抓他們,易如反掌。”
說著。
這鐵棒喇嘛沖遠處一揮手。
瞬間。
便見在遠處的一處小角落里,一群持著鐵棍的喇嘛,兩個押著一個,分開廣場上擁擠的眾喇嘛,走到廣場最前方。
一推。
這被押著走過來的,六個藏禪宗的奸細喇嘛,立馬被推的跪倒在地。
在眾鄙視、憤恨的眼神下,這六個喇嘛絲毫不懼的抬頭看著身前不遠處的桑汗上師。
對這些宗教弟子,桑汗上師自然知道他們的想法,故此,知道也問不出什么的他,直接下令處決了這六人。
而桑汗之所以要這樣做,也是告訴在場的諸位,和藏禪宗絕對沒有談和的希望,只能奮死一搏,算是殺這六人祭旗。
隨著桑汗上師的命令下達。
那押著這六人過來的喇嘛,也沒什么心慈手軟一說,直接舉起鐵棒,六聲悶響過后。
那跪著的六人,腦袋被砸了個稀巴爛。
見此。
桑汗上師搖了搖頭,對一旁的另一老喇嘛,措欽翁則道:“隆汗師弟,在我們走后,這須彌寺就交給你看守了!”
這名叫隆汗的老喇嘛,乃是須彌寺的措欽翁則,可以說是寺院里的教務長,主要負責管理寺內大經堂舉行的各類宗教活動。比如,從經常性的誦經等宗教活動到舉辦大型宗教儀軌,均由“措欽翁則“來領導。
由于措欽翁則時常在大經堂內領誦經文,故又俗稱“領誦師“、“舉腔師“等。
聞言。
隆汗點了點頭:“師兄放心,隆汗必定會好好看管寺廟!”
“如此,就有勞師弟了!”
“不敢!”
畢竟就算是須彌寺傾巢而出,奔赴藏禪宗,但是必要的留守力量,還是要有的,不然自己在前方對敵,老家被人給抄了,說出去都是一個笑話。
看了看身前數千的喇嘛,桑汗上師嘆了口氣,這次出去,也不知道有幾人能回來。
藏禪宗的實力不比須彌寺弱,弟子同樣也有數千人,一番混戰,就算贏了,只怕也是慘勝。
詢問了一番。
見諸事皆在師弟們的指導下,處理完畢。
桑汗命他們在此等待后,便轉身,一人往大智法王的那間小院子而去。
站在院子外,經喀布通報,大智法王等人自院子中走出。
見此。
桑汗忙行了一禮,隨后,便告知方陽等人,諸事皆安排妥當可以出發。
聞言。
點點頭,方陽等人便跟著桑汗往廣場走去。
到得廣場。
在大智法王一番鼓舞士氣后,須彌寺大門大開,方陽等人帶著身后的眾喇嘛,在門外信徒疑惑激動的目光下,魚貫而出,往山下而去。
而在眾人頭頂,小黃則是緊緊的跟隨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