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死威猶在,何況肥壯百里盧良兇相畢露站在眾人面前。
一時間,不少人的眼神都開始閃爍退避。
平心而論,雖然這村長吝嗇愛炫耀,但平素也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甚至有些兇狠山客和過路強人,也是這位幫著應對料理的。
就連這次祭祀,對方也是奉上祭品最多的,剛剛發言,無非是因為上神不響應所生怨氣,真要起沖突,誰都沒有這個膽。
而百里盧良見眾人氣勢一窒,眼珠一轉便又接著推說道:“其實要說不誠心,怎么也論不到老子頭上。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口出狂言的無信者,虔溪村怎會得不到神眷!”
庸人之所以是庸人,是因為當他們面對困難時,需要的只是一個推諉的理由,發泄情緒的出口。
只要情緒發泄了,實際結果如何他們是不在意的。
剛剛向百里盧良發難是在發泄,但被生生頂了回來,這口氣憋著卻會成怨,所以有經驗的胖村長只用了一句話就將禍水引到了不在此處的獵熊者身上。
沒有在場,自然就沒有辦法辯駁,自然就成了村民們發泄情緒的對象。
畢竟,中洲民間不知道有多少因為無信者狂悖,惹得上神不快,最后遷怒其親族,流殃后代的例子。
所以這次虔溪村未得神眷,一定是因為那個混帳。
群情踴躍下,這些村民幾乎忘了平日禱告的懈怠和月度祭祀的抗拒,并將所有錯都歸咎到了獵人頭上。
可誰能想到,劈開石頭的并非最后一刀,而是之前百十次的敲鑿;壓垮駱駝的并非最后那根稻草,而是一路醒來未曾卸下的重挑。
這種道理,平常時候村民都領悟不到,何況是暴怒的時候,如果總得有個人承受愚蠢的怒火,那么這個倒霉蛋何必是我?
大腹便便的村長百里盧良不動聲色的隱入群情激憤中,意識到不對的廟祝百里邱心想要扭轉,但喊了幾聲后聚不起人心,也就頹然作罷。
群情激憤的村民丟下空空如也的祭壇,浩浩蕩蕩往村里頭走,明明百十人的隊伍,竟蕩起了一路大軍的煙塵。
“那個獵人怕是要遭殃。”
楊凡:“我先去村里看看,盡量控制局勢,兩位師弟懂得多,去看看那個祭壇有沒有什么詭異之處。”
“祭壇天羽一個人去看就夠了,這些村民愚蠢魯莽,人少怕是控制不住,我同師兄一起。”
倒不是好戰愛熱鬧,而是世家子的下意識反應。
這次小隊來虔溪,可是關乎課業考評,若是穩定局勢的事兒全讓楊凡和裴沐做了,他們就打點邊角下手,別管院長那兒怎么說,教官那兒就過不去。
所以,唐念凡第一反應就是跟著。
雖然楊凡是內院大師兄,但以他的出身,哪里懂這些深意,只覺得唐念凡說得不錯,便一道回村了。
等兩人快速掠回村中,憤怒的村民已經圍聚在了獵人百里無常的家舍門口,卻無人敢上前一步。
因為此時的獵熊者手擎強弓,搭箭在弦,表情冷厲。
而在他身前不遠處,有個被射穿腳面的村民,抱著右腿在地上翻滾哀嚎,血水順著箭支流出,在雪地上畫了條不可逾越的紅線。
“誰再敢上前,下一箭就沖胸膛,或者眼珠。”
不善言辭的百里無常面對暴怒村民,根本沒想過妥協,也是予以最強硬的回擊。
而這樣做的后果,就是讓很多村民真正產生了怨恨。
他們越發相信,就是因為這個兇狠惡毒的無信者,上神才不肯下放神倦的。
真正的憤怒,是沒有聲音的,當這些村民不再叫喊,而是冷冷看著百里無常的時候,一旁的裴沐知道,這件事大條了!
果然,村長有一次撥開眾人,走了出來,幾步就跨過了不能逾越的紅線。
而百里無常也沒有讓人失望,搭弓便射,木箭支接朝來者的胸膛灌去。
面對來勢洶洶一箭,大腹便便的村長只是腳下生根扎馬,然后推出右掌。
那是只大得有些夸張的手掌,僅是掌面就有一尺寬長,五指并攏如同蒲扇,緩緩推出就像一面小盾。
而且這面掌盾,還帶著似金似玉的光芒。
當然會吃虧,先是箭落處被洞悉,搭弓便射力又未足,再加上箭支還是木削,對付平常人自然足夠,但對村長,就差得太遠。
百里盧良知道自己身材臃腫,不善久戰,所以便精研了金玉手的三板斧。
尤其是第一步,粗壯的雙腿霎時繃緊,也不見其怎么動彈,就如爆射而出的肉彈。
木質箭支在金玉手的動線上被碾成木屑,再看村長,已經來到獵熊者身前一尺。
再想搭弓已然來不及,百里無常伸手探向腰間,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剛剛聽到外頭呼喊,沒帶短刀就走了出來。
眼瞅著滿臉橫肉的百里盧良已近眼前,情急之下百里無常只來得及伸手去擋。
可面對堅逾磊石的掌法,獵人又哪里抵擋得住。
勝負已分了,百里盧良眼底有些笑意。
在這虔溪村,只有那老廟祝和這狗獵人不給他這村長面子,這次定要好好教訓一番,別每日獵熊者前,獵熊者后的。
也讓村民分個清楚,誰才是虔溪村的最強,
他以前只是低調,這次出手,就讓這些沒有見識的家伙看看,啥叫深藏不露!
武者交鋒,勝負只在須臾間,看出百里無常再無翻身機會,胖村長飄飄然想到了別處。
可就在他萬分得意的時候,卻被犀牛撞到了腰。
犀牛?
撞到腰?
在砸到圍墻之前,百里盧良駭然牛頭,看到了一個生面孔,雙手交叉胸前,依舊保持箭步姿態,滿臉尷尬。
“轟。”得一聲,百里盧良將獵人墻面撞出一個大洞。
這一聲,是金玉掌拍碎了闕口的磚泥。
“啪噠”,百里盧良應聲倒地,然后暴怒著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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