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他們想不明白,就連姜茯神自己都想不明白。
這一日一夜的功夫,他已經將所有能想得辦法都想了,輸出的生命能量足夠讓單株神藥寶草輪回三千萬次。
可就是這樣龐大的生命能量,卻無法讓眼前這朵嬌嫩牡丹再次綻放。
有些悲傷無關勝負,只是失去了某些習以為常。
演道臺上,盤膝而坐的男人仰頭望著將要破曉的天光,幽幽道:“天快亮了。”
“花要謝了。”
滿面皺紋的百草仙君神色有些悲傷,語氣些許蒼涼。
“前輩無法可想了?”
并非譏諷,只是平靜的閑話家常,就像老友詢問是否吃過那樣。
“倒是還有一個法子。”
癡癡盯著牡丹花的姜茯神有些躊躇,那患得患失的模樣不似王者,倒像是力不從心的老者夕陽西下時的迷茫。
“何不試試呢,情況再不會更壞了。”
仰著頭的唐羅瞇著眼,看著天幕中灑下的第一縷光,平淡道。
“說得也是。”
就像是做出了某種重要的決定,姜茯神如釋重負的笑笑,然后將雙眼閉上。
懸在頭頂的青蓮道境開花,八十一顆翡翠白的蓮孔,只生有一顆嫩綠白胖的蓮子,生命的輝光隨著蓮葉綻開,在將要破曉的山巔化作一輪青色的烈陽。
觀戰的大能們強忍著眼中酸楚,死死盯著青蓮所生的異象,只見燦烈如陽的青光被蓮子收束集中。
原本翠綠透明如翡翠的青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枯萎。
道境荒蕪凌空化作灰灰,只剩那顆更顯飽滿的蓮子。
看到姜茯神將整個道境凝聚在一顆蓮子中,唐羅顯得有些吃驚,雖然預設過藥神宗的舊王實力堅強,但強到這種程度還是有些出人意料。
很顯然,這應該是就是姜茯神口中的最后手段,這樣程度的生命能量凝結,幾乎不輸他遙望白玉劍閣時曾見到的那粒劍丸。
想想也是啊,古往今來能成就王境者,有哪個不是心志如鐵,資質超凡之輩,哪怕是在藥神宗這樣的門派里,也會有這樣一尾強龍,何況是以斗戰著稱的中洲其他宗派。
難怪擁有天級血脈的韓武被五位王者圍攻便走也走不脫,若真是這樣程度的王者,哪怕只有一個都夠戰圣喝一壺了吧。
唐羅心中這樣想著,姜茯神的動作卻不曾停,凝聚道境的蓮子施施然落到斷根牡丹的下方,連心青衣開了個小口,將有些枯黃的根莖,整個包了進去。
霎時間,牡丹便像重生般,粉白花朵上的枯黃迅速褪去,就像是重新煥發了活力。
圍觀的大能們看到這一幕,紛紛綻露笑顏,更有大聲歡呼的。
對于此時的藥神宗來講,取勝已經不敢奢望了,只要能保平,便是不幸中的大幸。
或許是蓮子道境實在奪人心魄,亦或是逆轉敗局的心情十分激蕩,對于絕大多數觀戰者來講,他們都無法發現低垂眉目老者眼中的悲傷。
聚合整個道境只為了給凋謝牡丹做嫁接的土壤,可靈力只是靈力,即便已經如此龐大,依然不可以替代隨處可見的土壤。
花開,天亮,這意味著唐羅并未取勝,但姜茯神勝了么,還差得遠。
那朵綻開的牡丹只盛放了不到三天,便枯萎凋謝,再看攝人心魄的蓮心道境,已然有些干癟。
隨著最后一片粉白色的花瓣零落,姜茯神無力抬手收回蓮心。
“我不如你。”
中洲不死界的神君幽幽嘆道。
“前輩既然要這樣說,晚輩也只能厚顏接受。”
唐羅亦收回黑球道境,從演道臺站起,笑問道:“只是這平局結果,不知條件當如何磋商。”
王體的老暮讓姜茯神少了幾許凌厲同殺氣,就像鄰邊的友善老人,擺擺手道:“就按最初商議的那樣。”
“多謝前輩成全,那晚輩就在別苑等訊。”
笑著拱手,唐羅同姜茯神同時消失在何首峰上空,只留下一眾聽不懂啞謎的大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來去。
何首峰別苑 唐羅的身形初現,云秀便撲了上來,激動得不能自己。
畢竟對于普通武者來講,王者便是神話中的人物,而中洲上品天宗里的神王,即便在神話中也是頂尖的存在。
可就是這樣的人物,卻在比斗中輸給了自家夫君,哪能讓云秀不激動。
“不必那么激動,只是打平而已。”
唐羅笑著摟住撲到身上的夫人,拍拍她的背脊道:“如果嚴格算起來,應該是輸了才對。”
“怎么會輸!”
不滿意自家夫君過分謙虛的女人給了個白眼道:“妾身看得清清楚楚,姜神君英武壯年來,垂暮蒼老走。雖是戰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神君已然用盡全力而夫君都沒法力,不過是給藥神宗保留顏面罷了。情商嘛,妾身懂的!”
“情商你都知道?看來云家祖上真的不得了噢。”
唐羅笑笑牽過夫人坐下,然后搖頭道:“但這件事為夫真沒有謙虛,姜神君真的沒有輸給為夫,他只是輸給了自己的狂妄。”
看著唐羅一臉認真的模樣,云秀不解道:“妾身...不是太明白。”
“其實很容易理解,所謂規則亦是有根基的。”
唐羅笑著道:“火炙上,水潤下,就像我們最開始構建靈技模型時,都是想要讓元氣發揮出本來的能量。但隨著技藝的精進,我們在完成元氣本貌時,還期望能夠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