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有些人自出生起骨血里便帶著向上爬的狠勁,憑借著爛大陸的吐納術生生修到蛻凡境界。
然后在街面闖蕩,巴結著那些需要仰視的人物,投其所好只是為了拉近關系,學幾手別人已經看不上的雕蟲小技。
四處請教,不憚以不惑年歲認些二十出頭的年輕俊杰為兄,義薄云天的名號下,是多少次卑躬屈膝的奉承和討教。
廢了多大的辛苦,才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了聞名鄉里的程度。
本以為人生在此止步,兇境合該無緣,卻碰上無雙立院,這才拜入經營部,成就了還真魂魄。
之后成立同學會,串聯同樣從無雙畢業的散修,連連擊潰當地的氏族,眼看便要走向人生巔峰。
卻遭到督天王巡的毀滅,而想要搏些本錢的他將最后的底氣也賠在麓陽。
失去了人手,失去了自由,甚至失去了自稱為人的資格,但胸膛里熊熊燃燒著的,還是那股催促他不斷向上爬的野心同欲望。
如果這輩子做人注定不會有什么大成就,那么成為一頭龍獸為何不能是更好的選擇呢!
拋開仇恨看,曹烈是他們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圣地傳說,更是站在西賀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
這樣的人物現在要幫助他們變強,甚至說他們有機會變得比圣地傳說更強。
而自己這兩個愚蠢的同伴竟然拒絕,這真讓石三刻始料未及!
滿含失望地朝著兩頭悲憤的敗獸吼了一聲,已經做完心理調整的龍獸扭頭奔行。
沒有再選擇用后肢撐地的怪異姿勢,而是四足并用的虎步龍行。
“你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總是會比蠢貨更能明白什么是正確,而不是糾結在某種微不足道的情緒里停滯不前。”
拍拍恭順匍匐身前的龍獸,曹烈笑道:“很快,你就會看到這個選擇帶給你的巨大收益,而在此之前,我們要先解決一個小小的問題,那就是如何讓你發出音調準確的語言。”
聽到這里,垂頭的龍獸不住地發出興奮的嗚咽。
所有活體研究都是需要試驗對象配合的,御獸宗雖然是西賀大陸靈獸研究的集大成者,但要說他們已經對妖獸了若指掌,這顯然是不符合廣告法的。
不同物種間的相互研究,就像是隔了層紗簾的互望,總歸是模模糊糊的。
但現在終于能打破這個桎梏了,只要石三刻能夠口吐人言,那么非但能夠配合曹烈的研究,甚至給予準確的回應。
兩者相加之下,研究進度飛快。
只小半年功夫,石三刻便在狂暴獸吼和低沉語調中來回切換,更重要的是,他接受了所有龍族的饋贈。
獨屬于龍獸的強橫肉體與生命力,比人族堅韌數十倍的臟腑以及與之匹配的耐力。
更重要的是靈力儲備,龍獸經絡天生便是一副修行圖,只要最簡單的吐納便有不俗的提升效果。
就像是人族的天生道體或是血脈者,不同的妖族都有獨特的種族天賦。
而龍族更是以天賦驚人著稱的種族,石三刻龍獸以驚人的速度變強,甚至一次次超出了曹烈的預期。
更重要的,經過多次的實驗,曹烈已經確定,妖族同樣可以通過精研戰技增強戰力,甚至修行功法和秘術。
最直接的例子便是原本最多兇境初階的武者現在擁有龍獸之軀,捉單放對根本無懼武宗。
若非體型限制速度,即便是項東游這樣出色的兇境武者,也會被徹底撕碎。
不論從何種意義上來講,這研究算是真正成功了。
而要更進一步,就不能再是單人的努力,而是要將主項目細分成一個個子項目,尋求更多更多有著出色業藝的研究者共同研究,直至將這個項目的潛力挖絕挖盡,然后在不經意間,把整個世界甩在身后!
從圣地之恥到圣地的榮耀之間究竟差了多少。
一萬個圣地傳人或許有一萬種不同的答案,但如果你問曹烈。
那么這位曾經御獸宗羞于提及的人物會斬釘截鐵的回答,兩者間之差了一次成功。
自妖魔敗退,人族成為西賀霸主的那日起,人們就很難再欣賞拼盡全力卻失敗的榮耀。
武道的殘酷之處,就在于你必須得一直贏下去,不論是戰斗方面還是研究方面,都沒有絲毫的容忍度。
兩位冠絕一時的王者碰撞,兩人都是某類技藝的集大成者,勝負只在毫厘之間。
但終歸會有勝負,而王者加冕的同時,人們會忘記那個只是微微遜色的失敗者。
這種刻在骨子里的功利現實,不光在底層暢行,哪怕在絕對的高層亦是如此。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在絕對的成就面前,幾萬條罪囚的性命,幾萬頭靈獸的怨靈,又算得上什么。
“該是時候回去一趟了。”
站在麓陽山巔的曹烈背負雙手,望著極西。
深邃目光仿佛透過無窮翻滾的云浪,望見了暌違百年的家鄉。
龍谷,升龍峽 兩座半山拱成的線天,遠遠望去像條蜿蜒向上的神龍,而這也是龍谷圣地的山門。
作為西賀入市圣地之一,龍谷的所在幾乎是公開的秘密,在向武之風盛行的龍洲,即便是邪王宮這樣的兇惡宗門,每年想要拜入的弟子也絡繹不絕,何況是聲名俱佳的御獸宗。
但回看龍谷,依舊像是未被開發的世外桃源,皆是因為御獸宗放牧的手段。
數以萬萬計的猛獸飛禽將龍谷圍得水泄不通,便是兇境武者想要踏入都得小心掂量,何況是普通的訪客。
而今日御獸宗的萬里牧場似乎來了某種恐怖,悠閑散步的猛獸們騷亂嘶吼四處奔逃,即便是族群王者的嘶吼也無法阻止。
飛禽躲進巢穴,蟲兒縮到地底,就連一些膽小的花木都閉合了枝葉。
沖天的怨氣將天穹染得半紅,有若雷霆的巨響震徹天地。
“鱗宗的小子們,還不快出來迎接老子!”
此時龍谷內的龍王臺里,正在同貴客敘話的幾位鱗宗長老驟然聽見這個聲音,臉色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