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的雙臂利用虛空能量完成靈質化后,就和虛空能量產生了莫名的聯系。
這種聯系讓唐羅不光在無盡虛空中更加如魚得水,更是能影響甚至控制一定范圍內的虛空能量。
由此得來的,便是伏靈星界的可操縱性大大加強,如今的伏靈星域不光被黑球神魂具現出的真實之力包裹著,更被界域里頭的虛空能量拱衛著,韌性增強不少。
除此之外,凝聚起來的高密度虛空能量亦可作為一種攻擊手段。
這種集結著無數暗物質的聚集能量對靈力組織有強大的腐蝕性,即便是兇境巔峰的強橫體魄也不會愿意直面這種暗晦的能量。
雖然無法看見,但寧不負能夠感覺到四面八方涌來的能量,而與大千世界元氣隔離的呈州猛虎也明白,在他沒有破開這奇怪的界域之前,所能依靠的就是功體中存儲的靈力。
從未在這樣幻境中戰斗過的寧不負不禁眉頭緊皺,因為即便是某些極端的陣法,也不過是排斥其他屬性的靈力,雖然化用困難大幅削弱回氣速度,但終歸還是能被操控吸收的。
可眼下卻是完全的隔離,原本被界域封鎖的天地元氣在被虛空能量注入后很快就被離解吞噬,如果說剛才他還能感受到微弱的元氣波動,那么此時就什么都沒有了。
‘得盡快逃離這古怪的地方。’
心中有了計較的寧不負反踏虛空,不顧轟擊過來的暗晦能量,以精純靈力護住頭顱軀干,揮刃反斬身影如電躥向界域邊緣。
可還未遁出多少距離,唐羅便后發先至地攔在身前,漆黑如夜的雙拳并沖,無有聲響卻使人心驚肉跳。
橫刃于兇,狂猛的力量灌入讓寧不負心中大駭,對于他這種程度的強者來講,虛空隨遠但也曾有幾次涉足,了解虛空法則更是必然的課業。
純粹的肉身力量會被虛空法則大大削弱,而靈技卻會大大增強,這種幾乎是常識的規則卻被悍然打破。
兩人交手數次,對于唐羅的體術寧不負也算了解得深刻,對于力量和技巧的把握也有心得。
可眼下這兩記沖拳的力量卻比在外頭更重,更難抵擋,這里頭固然有他的力量被虛空法則削弱的關系,但唐羅是怎么回事?
速度、力量具落在絕對下風,與天地元氣的聯系亦被隔絕,一瞬之間便墮入下風的寧不負明白這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若是對陣他人,此刻最該做得就是外放燃燒神魂,以魂油增幅靈力亡命一搏。
但見過孟拓慘狀的呈州猛虎明白,若是敢在唐羅面前外放神魂,那就是自尋死路。
而要破局,便要尋找到更加強大的力量,寧不負決意燃燒精血。
將精純的血氣當做靈油,沸騰的靈力為他裹上赤虎的虛影,止住頹勢的寧不負反攻唐羅,卻絕望的發現對方的力量和速度更快了。
靈力被快速的消耗,被糾纏的猛虎亦無法破局,偏偏對手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強。
這種絕望只有真正經歷過才明白,被兩團不可見的暗晦能量轟中背心,離解的罡氣再也無法護持身體,靈甲的光芒極速黯淡。
寧不負心中忽然有了明悟,自己今日或許會死在這兒。
作為刀客他并不覺得敗在強者手下有什么屈辱,可作為寧氏家主,他明白自己敗亡后親族的命途難測。
刀客一旦有了牽掛,刀就會鈍,招就變慢,再難凌厲。
而寧不負卻恰恰相反,心生死志的他干脆放棄了身體的防御,自知速度不如唐羅的呈州猛虎只在被攻擊的瞬間反擊,切、削、割、剁、刺全是沖著唐羅雙臂之外的部位。
但這樣的攻擊對于有著虛空能量護體的唐羅并不難抗,雖然對方每一刀都能破開護罩戰傷他的功體,但雄渾的先天之氣就是他搏命的本錢。
一拳換一刀,再沒比這個更合適的了,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寧不負瀕死前的反撲。
畢竟誰都知道,受傷時的猛虎可比尋常危險的太多太多。
又是幾十招過,寧不負又如尋常那般一刀斬來,這一次唐羅卻沒有乘機揮拳,而是爆退。
得益于這先人一步的反應,突然暴漲的刀芒落到了空處,但寧不負積累那么久的爆發,又哪里會只有一刀。
赤紅色的猛虎虛影融進刀芒向前暴突,在沒有天地元氣阻礙的情況下,這刀芒一瞬間便漲到了數十丈長,以驚人的速度后發先至追上了唐羅。
雙掌一合,靈質化的雙手死死抵住刃芒,卻被不斷往靈界邊緣推去。
雙手持刃的寧不負往前暴突,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就像是要把天地斬開。
自被框入伏靈星界以來寧不負第一次占得上分,也是第一次靠近無光的星域邊緣。
但推著推著,他卻有些迷惑了,因為在他眼中不算遙遠的伏靈星域邊界遲遲未到,而要維持刀芒的靈力輸出,氣海卻已有些枯竭。
抵著刀芒不斷后退的唐羅定身虛空,食指一合捏碎了強弩之末的赤色刀芒。
“那邊界是假的?”
寧不負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唐羅,仿佛是要死個明白。
“不是假的。”
唐羅淡淡道:“只是能以我本體為中心移動,除非你的遁速超過我,不然永遠碰不到邊。”
“原來如此...”
恍然大悟的寧不負雙手握住巨刃,揮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刀。
前后不過百招,靈力耗盡的呈州猛虎,身死道消。
伏靈星域散去,寧不負的尸身與巨刃一同落下。
幾乎毫發無傷的唐羅閃身而出,低頭看看損傷大半的兩方精銳,朝云秀道:“不用維持陣印,趕緊調息,剩下的交給我!”
氣海幾乎枯竭的云秀只覺得頭疼欲裂,聽到這話也沒強撐,便散去了陣印。
那天上的千臂千眼幻朧陣頓時消失,被幻術迷惑的兩方武宗也紛紛脫離了控制。
看著眼前突變的對手,有些是爭奪龍淵的盟友,有些是自己熟識的家主。
還有身旁那一具具功體上有著明顯自家功法特征的尸身,即便是武宗強者的心性,也忍不住的失神。
到底還是幻術高手太過罕有,能影響武宗級別的存在更是前所未聞,這突然出現的陌生場景,竟讓有些人都不愿意承認。
“妖女,休想以幻術蒙蔽我,適才明明在與云氏長老爭鋒,豈能有假!”
懷疑只是因為不肯承認眼前重傷的對手竟是自己相互扶持數十年的同族兄弟。
更多剩下的強者默不作聲,只是將仇恨地眼光投向云秀,眼看就是一場失去理智的兇猛進攻,卻被某個重物墜地的聲音給打斷。
從幻術控制中恢復的人們循著聲音打量過去,心中不禁咯噔一聲。
那是寧不負的尸體與標志性的巨刃,還有撕開音障,如猛虎般撲殺過來的,龍西天驕。
剛剛經歷大戰的人們被一沖即散,爭先恐后地向外逃竄,就像一群被驚起的飛鳥。
那離唐羅最近的,連猶豫都沒有就啟動了玄機玉,人影一閃就消失不見。
面對突然空空如也的戰場,唐羅也沒有繼續深追,而是扭身回到云秀旁側。
“界心石能量吸收的怎么樣了,再過不多久邪王宮和無極府的人可要來了,這些宗派與世家不同,肯定有固定甚至控制小靈界的法子,可得趕緊。”
“界心石的能量已經恢復了四成。”
回答唐羅的并不是云秀,而是界心石的靈界傳音,聲音正是云冀。
“才四成?看來要填滿界心石,類似剛剛那樣的大戰還得再來一場?”
“如果能有固然最好,界心石能量的多寡關系到隱界維持時間的長短,至少得八成才能保證安全。”
“那可就麻煩了。”
唐羅皺眉道:“曹子期出去的太早,加上剛剛又跑出去這些人,很難再框人進來,若是等宗派的高手到了,怕是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曹子期沒走成,這些人也走不了!”
回到界心壁前的云冀回答道:“我早已將靈界之門關閉,這些人根本無法離開龍淵。曹子期此時就留在龍淵中心的駐地那兒!”
“這樣的話倒還有些操作空間。”
以天龍虛影擒住孟拓和寧不負的尸身,唐羅笑笑道:“我去找曹公子談個生意,看看能不能在宗派強者趕到之前將界心石的能量填滿。”
“妾身一起去。”
“唔,你現在狀態不好,先隱藏起來調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唐羅柔聲安慰一句后,便帶著兩具尸體直奔龍淵中心過去。
話說另一頭,擺足姿態從戰場離開的曹子期因為靈界之門的關閉而無法離開,但他也沒有太過擔心。
雖然那小丫頭入場時所展現的戰力驚人,但要說能打敗寧不負,曹子期是壓根不信的。
況且在場的還有另一位兇境巔峰,幽狼盜首孟拓,這位弓修的技法雖然在頂尖高手的眼力有些登不上臺面,但對于低一檔次的武者,那真是噩夢般的存在。
有孟拓和寧不負兩人在,料理云家那群人也用不了多久,到時候他在用鬼王金盤找到破界石的位置,若是孟拓上道,那么這個巡天之位他就許了,若是不夠上道,外頭還有好幾個備選。
在收服了寧不負之后,曹子期覺得自己已經升華到另一個境界了,雖然自身實力還是平平,但普通的高手都已經沒有放在眼里了。
也只有兇境巔峰,有機會證道宗師的強者,才能入他的法眼。
圣地出現培養出的眼力與精氣神終于得到統一,慵懶靠在山巔,望著遠處鬼云覆蓋的站圈,曹子期涌起萬丈豪情。
若是能有兩位宗師在側,那么未來風云激蕩的西賀大陸,未嘗沒有一搏之力。
兄長曹道臣或許比不上,但要超過其余各支那些個道子,好像也并沒有那么困難。
‘只要將寧不負缺少的秘術補齊,這就是一員真正的頂級戰力!’
曹子期正笑著為自己的頭號打手規劃著未來,然后臉色就僵住了。
“砰、砰”兩聲,高大壯碩的唐羅出現在他面前,還有兩具尸體。
圣地的修養讓曹子期臉色如常,但內里卻已肝膽巨震,一股莫名荒謬的感覺讓他幾乎分不清夢幻和現實。
孟拓和寧不負兩位兇境巔峰的高手,就這樣死了?怎么可能!
“enmm...嚇傻了?喂,喂!”
唐羅皺著眉伸手在曹子期面前揮了揮,強行將人的魂給喚回來。
“唐..唐天驕...”
曹子期想要裝得鎮定,但噗噗狂跳的心臟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在意識到自己沒法利落說話之后,這位御獸宗的公子只能討好的笑笑。
回報以微笑頷首,唐羅走到一旁凹凸不平的巨石前,背對著曹子期,伸手向巨石抹去,隨著石屑棱角被“刷刷”的磨平,淡定從容的聲音響起:
“原本說好大家一起進龍淵看看寶藏,但你們好像都把我忘了。”
“一個個都想著獨吞不說,還向我出手,這就很過分了。”
“看來呈州世家和王巡都不太明白做生意誠信的重要,所以我換了個合作對象。”
在曹子期心驚肉跳的同時,唐羅已將巨石的上部的棱角磨成一個平面,然后“呼”得吹了口氣。
光潔如鏡的平面讓人滿意,回過身來的唐羅大馬金刀的坐下,向曹子期伸出了兩根手指嘿嘿笑道:“兩件神器,云家主許了兩件神器,說是要我幫他們料理了這兩位。”
單純憨厚的笑容配上潔白整潔的牙齒,卻讓曹子期不寒而栗,這是神甲、羅盤都無法掩蓋的恐懼。
唐羅繼續說著,就像是鄰家大男孩在講平淡的故事那樣:“曹公子也知道,龍西偏安一隅又遭大災,崛起也只是這幾年的事,正缺底蘊神器,怎能錯過?反正料理這兩人,也費不了什么手腳,曹公子說是吧?”
他承認了,承認了,這兩位兇境巔峰真是他殺的!
“咕咚。”
曹子期艱難地咽下恐懼與苦澀,咧開了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陪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唐公子天賦絕倫又是先天道體,乃是古往今來最年輕的兇境,證道封王指日可待,這兩個凡夫又哪里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