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眼界,往往被位置所限制,就好像你不能要求一個每日為生計奔波的普通人憂慮圣道至理一樣。
每個人所處的位置不同,對于判斷事情先后順序,輕重緩急也不盡相同,看到的風景就更不一樣了。
邪王宮雖然沒落,但畢竟是上古傳承至今的宗派,眼界上自然要比在場的世家中人高上太多。
或許在世家看來,武宗強者兇境巔峰便是橫行天下的強者,但在宗派眼里,只有證道宗師,或才有平等對話的資格。
而在這之上,便還要細分些旁支出來,比如研究靈技的宗師總要比使槍弄棒的稀罕,身具高級天賦的又比研究靈力的金貴些。
即便同樣是宗師的境界修為,依舊有著不小的待遇差距,而能引得宗派競逐者,大多都是天縱奇才的存在。
就好像擁有地級高品血脈的宗師,或是天級血脈的存在。
而圣地宗派對后者的渴望,遠遠超過前者,因為每一個天級血脈者,只要參悟透了自身的血脈能力,便能證道王境。
相比于一般宗師須得尋道的艱苦不同,天級血脈者自身便是打開道境大門的鑰匙。
督天王巡有張天榜,便是記錄世間擁有天級血脈的強者,入幫者寥寡,但每一個都是圣地宗派不世出的強者,而陳夢廬的名字,便在榜中。
想到此處,段龍城的臉色難免青黑,就連招呼都顧不得打,便直接御龍遁走,就連身后的呼喊都直當聽不見。
或許項庵歌以為,只要請出族中宗師,便能與這位放對,但想起天榜批文的段龍城卻不這樣認為。
陳夢廬或許不是天榜中最強之人,但絕對是最危險的宗師,這是一個偏執到近乎瘋狂的家伙,竟用能夠證道王境的天級血脈,去接續一條武圣山已經判定完畢的死路。
要和這樣一個瘋子對抗,一位宗師哪里夠,他可不愿再趟進這渾水里,畢竟王弗靈的情誼沒看見,陳瘋子可是近在眼前了!
御龍歸府,帶上兒子段龍樹,逃也似的離開了。
話分兩頭,城北荒丘,項家武者因為燕云宗師項燕的到來底氣十足,而項燕本身更沒有把眼前的陳夢廬看在眼里。
雖然玄雷鑄體的手段驚人,但他融合項、云兩家功淬煉的上清祥云也不會弱。
更別提他還修成了方天無定神瞳,潛修二十載,就為了完整這道瞳術秘法,專是為了對付同境宗師,甚至王境強者,蓋因此瞳術除了能夠破妄碎虛,更蘊有一道寶藍神光,最是克制靈體不過。
“陳宗師法駕朝昌,項氏不勝欣喜,但宗師劃界圈地便有些說不過去了,還請撤下禁制,予本族方便。”
話雖委婉,但意圖卻很明確,修成方天無定神瞳的項燕是為數不多擁有破壞靈質化肉身的強者,所以面對陳夢廬也并無多少客氣的意味,反倒有著幾分咄咄逼人的霸道。
但陳夢廬何許人也,這是生生砸開絕路的天縱奇才,更是步淳老宗師都要以禮相待的強者,若是項燕禮敬三分,這幻夢禁制撤了也便撤了,但這咄咄逼人的態度,幻夢宗師怎會屈從。
面對一族宗師當面,三方家主的虎視眈眈,陳夢廬只是淡淡道:“若是陳某不肯呢?”
“不肯?”項燕背負雙手,一雙寶藍色的神瞳光芒大作:“那本宗說不得便要與陳宗師做過一場了!”
“勝敗如何分數?”
“項某若勝,還請陳宗師撤除禁制離開朝昌,終生不得踏入南境半步!”
“未嘗不可。”玄雷化身的男子盤坐在龍輦上,淡淡道:“若是陳某勝了,也不消宗師背井離鄉,只要項氏弟子但凡看見陳某,便退避三舍,不得照面,如何?”
“善!”對自己極有信心的項燕同意了陳夢廬的賭注,淡淡道:“此地擁擠,施展不開,還請陳宗師擇一戰處!”
“有片荒原離此不愿,地廣人稀或可為戰場。”
“便依陳宗師所言。”
話音落下,兩位宗師身形霎時模糊,雷光與云影朝遠處掠去,相持不下。
項庵歌看著項燕與陳夢廬離開,招過一位家族令官耳語了幾句后,也駕著云輦追了上去。
通行的還有農老爺與劉家主,只是后者的戰車碰壞,所以與農老爺同乘。
荒嶺處的幾位武宗強者一看兩位宗師定約離去,更是不顧自身的傷勢,追著兩道靈光遁走,想要旁觀這場宗師之戰。
而城墻上早已站得密密麻麻的人頭,也不禁對這場宗師之戰心生神往,其中有一道目光格外復雜。
秀兒怎么也沒想到,勾陳搬來的救兵,竟然是如此強橫的存在,更沒有想到,只是因為來晚一步,對方就和項家的大宗師對上了。
急忙下了城樓,尋了處無人僻靜之所締結印法,打開地底通道追了過去。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的蒼穹之上,幾道靈光正朝龍州南境疾馳。
靈界通道內 不省人事云泉躺在這頭,中毒已深渾身潰爛的唐羅坐著輪椅靠在另一頭。
不知過了多久,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小指勾了勾,似是恢復了意識,而他并沒有著急的睜開眼,而是在心下暗自盤算著。
“我怎么還活著?”
這是云泉蘇醒后的第一個念頭,作為一個資深風媒,他很自然地想到,自己應該是被活捉了。
對方想要嚴刑拷打以套出云氏的情報,自己怎會讓其得逞。
不動聲色的調息內氣,卻發現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禁制存在,要知道俘虜一名兇境強者,至少也得將丹田摧毀。
對方為何如此自大,難忍心中疑惑,云泉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身在靈界通道之中,眼前更是有個身中毒煞全身潰爛,分不清男女的存在。
“這是怎么回事。”
正當云泉疑惑的時候,摸著了手邊一封短信,拿起一看,正是秀兒以族語寫下的密信。
看完密信,云泉總算是補齊了昏迷過后的記憶,眼中更是隱隱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