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一再調高魔主勾陳的戰力,但王淵面對這一拳的時候,還是那樣絕望。
如果時間能夠再來一次,他一定會跑得遠遠的,哪怕魂入神舍不順利肝膽震顫,也不會在此處多停留。
又有誰能想到,唐羅的血河神劍,竟然不光能從口竅中斬出,更是能借道手臂經絡,難道他就不怕血煞將他的經絡灼蝕腐毀么?
王淵很是絕望,神甲中的求援靈石早在開戰前便已激活,可天南距離龍州北境何止十萬八千里,即便天南王氏的強者亡命遁空,也無法從勾陳的拳下救出自己。
而他自詡聰明的話術拖延,竟成了死因。
蟄伏三十載,只因為一次小小的張揚便再入絕境,說不后悔是騙人的。
可眼下他又能做什么呢,時間仿佛突然變慢,王淵眼睜睜地看著伴有龍吟虎嘯之聲的正拳落在胸前,狂猛的勁力透體而入,每一寸筋肉骨血都因無法抵擋這股力量而震顫,瀕臨破碎的功體再這一擊之下哀鳴,內腑崩碎,筋肉離解,眼前一片赤紅。
從未這樣清晰的感知過肉身崩潰的過程,那種疼痛早已超過了人類承受的極限,神魂成了最冷靜的記錄者,只能旁觀著肉身因為承受不住勁力而分崩離析,這怕是有史以來最短的重生了吧,王淵自嘲地想道。
就在“王禪”肉身受拳離解的剎那,一道光柱自武貪雙星落下撕開雷云萬里,罩住了“王禪”不算,還有神力爆發。
沛不可當的星辰之力不是唐羅此時能夠抵抗的,即便心中千萬個不愿,還是被這股巨力掀飛出去,只是被擊飛前,他也完成了對王禪的追刀,應該足以致死。
武貪雙星的光柱中,一個全由靈力組成的法相飄落,是位仙風道骨的老者,須發皆白,還有雙不怒自威的眼睛,從出現起,老人的眼睛便盯著功體即將離解的王禪。
法相伸出手,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將勾陳施加的勁力全都引出,本以為此舉可以一緩肉身離解的傷勢,卻發現王禪的肉身崩壞的更厲害了,法相再出手,以星力束縛住王禪全身,總算是止住了“王禪”的物體崩潰,但被星力束縛的肉身雖然失去了意識,卻像是在經歷一種無邊的痛楚,不自覺的抽搐。
如果此刻有一雙能夠透析骨肉的眼睛,便能看見,王禪體內的靈力正被一顆靈種引導進行共振,這共振放在王禪功體全盛之時乃是大補之物,是頂級體修將自己對體術所有的感悟凝成靈種注入他人體內,以靈力模擬全身發勁來協助弟子領悟勁力,往往只有最頂級的體術宗師才能凝出這樣精準的靈種。
可這東西放在“王禪”此時的身體里,就真是要命的家伙,因為每一次靈力帶動著筋肉震動,都是在將他的肉身往崩潰的邊緣推。
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崩壞的,要對抗王禪功體這股共振力量,可要比直面一個體術宗師的勁力更累,若非星力乃是第三次質變的靈力,早就崩潰了。
但被兩股截然相反力量加身的王禪可就難受了,靈力共振在崩壞他的肉身,星力卻強硬地將他的肉身拼湊在一起,這就是在讓他自己生生的消化這力道,可以說每一刻王禪的功體都在經歷千萬次爆裂的傷害,而初入神舍還未穩定的神魂更是因為肉身的虛弱而萎靡至極。
靈魂與肉身,但凡有一個頂不住這股力量,便會將王禪帶入虛空深淵中,成為活死人。
“好精妙的剛勁造詣,好歹毒的心腸手段!”
星光凝聚的法相只一眼便看出這靈種的用心,轉身朝著勾陳冷冷道:“閣下這樣的修為,卻來欺負小輩,不覺太過么。”
隨著老者的話音落下,更多的光柱從武貪雙星中落下,那圓形的光柱在蒼穹中拉伸延展成薄幕,將這整座大山的上空全都罩住,璀璨如白晝的光幕劃出的界域,將勾陳、王禪封在其中!
看著星光劃域,勾陳雖然右臂垂在一側,卻仍用左手朝來人拱了拱手道:“何方高人當面,可否通報姓名?”
“王弗靈。”星光法相報出自己姓名后,淡淡道:“王禪乃是老夫云孫,請閣下將靈種拔去,莫要自誤!”
讀作王弗靈,寫作王無敵。哪怕將西賀大陸五百年來所有驚才絕艷的武者聚到一起排名,這位王氏圣子的名頭也能站穩三甲之列,兩百年前的王氏行走,蓋壓一代無敵的絕世天驕,那個時代,都因為王弗靈一人而顯得精彩紛呈。
二十八歲兇境至一百五十歲封王,共計兩千九百六十八戰,過手的全是圣地道子,邪道巨擘,從無敗績!
曾經有人計算過,王弗靈嗜戰如狂,一個月要約戰數場,那代的天驕中很多人如今已經身居圣地高位,但只要一聽見王弗靈的名字,便會嚇得往閉關處躲。
王無敵的名聲,不是天南王氏的出生捧出來的,而是在那個時代,一戰一戰贏下來的。
能和王弗靈過手的,只有修為更高的存在,初入蛻凡戰蛻凡巔峰,蛻凡巔峰戰圣地小隊,初入兇境便與兇境巔峰較量,再過幾年便和宗師過手,而在封王之后,王弗靈卻好像一夜之間改了性子,再未與人約戰,于天南秘境閉關二十載創出周天星斗大陣,讓王氏在陣法一道上前進數步,躋身于圣地最前列,讓挪移法陣不再是玄機宗專美。
像這種注定會成為圣王的人物,即便是圣地高層想見一面也是極難,卻因為王禪的緣故,圣臨龍州,不得不說,也是一種緣分。
還好,眼前并非真王,只是一道星光法相。
“王無敵的大名,自然如雷貫耳,可我這人,有個毛病,只干自己想干的事。”勾陳喚出黑球神魂踩在腳下,在這片星光劃域的界幕中,朝著兩百年前的無敵天驕淡淡道:“王禪的命本座收定了,誰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