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羅剎模樣的男人是唐羅在進入毗摩質多原后見到的第一位兇境,而跟一般武者不同的是,這人體內流淌的不是單純的靈力,而是混合了各種煞氣的靈力,照理說體內蘊藏著這樣龐大的煞氣,就算是兇境武者也該性格暴戾,扭曲狂躁才對,但這男僧雖然模樣丑陋,卻是格外的平和,與沿途所有的人打招呼。
而這海得拉巴城中的所有人,在看到這男人時,都會虔誠地雙手合十行禮,有的甚至跪伏在地,五體投地。
看上去,這個羅剎面貌的男子應該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但唐羅根本不知道,他滿臉煞氣的站在道路中間,時不時抬頭看著周邊的建筑,懊惱中有些迷茫。
雖然風媒已經將毗摩質多原的特殊性匯成資料給唐羅過目,但里頭大多也是傳聞逸事,順帶提了一句因為傳承的關系,以至于毗摩質多原上的居民說的話會與官話有著些許不同。
這點兒早就在唐羅預料之中了,只是他卻沒有想到,這非天修氏竟然將文字都改得面目全非,站在海得拉巴城中,沒有任何一個他能夠認知的文字,任憑他如何延展六識,都沒有聽到一句官話。
明明中州才是官話的發祥地,此時卻已面目全非,而唐羅身處異域城市,一時也抓了瞎。
正在唐羅思考的時候,那名羅剎模樣的男人也發現了這個隱藏在面具之后的神秘人物,他走上前來,朝著唐羅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句話。
很顯然,對方是在和他溝通,但唐羅莫名有些絕望,因為他根本聽不懂,只能以靈力震蕩聲帶,發出嘶啞的聲音問道:“會說官話么?”
聽到唐羅的話,羅剎模樣的男子一臉迷茫,這樣的表情,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唐羅并不想浪費時間,便打算離開。
可他剛走一步,便敏銳地感覺到整條街道的氣氛都變了。
那群圍觀的百姓臉上滿是驚恐與不安,好像在驚奇于唐羅的無理,而羅剎面貌的男子則是滿面怒容,體內沖出一道兇煞之氣,暗紅色如同蛛網一般的紋路瞬間布滿男人的臉,讓原本就跟羅剎無異的面貌顯得更加猙獰。
看樣子,這家伙是想要對自己動手了,誰給你的勇氣?
十二顆落御元磁珠瞬飛而出,三顆為一組,以元磁重力鎖住了發怒男子的四肢,猛然間的男子還未從元磁鎖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便被一把掐住了脖子。
一道比羅剎模樣男子更加暴戾兇橫的氣息自唐羅體內涌出,蠻橫地將對方周身的煞氣撕碎,面具男子兇焰滔天。
羅剎模樣的男子此時四肢被元磁珠鎖住,氣息又被壓制,脖頸跟被眼前男子緊緊握住,再沒有剛剛的蠻橫。
也許是封閉的太久,受到的頂禮膜拜太久,讓他幾乎忘記了,這個世界該有多大。
作為剛達到修羅之境的非天,他又怎能感覺不到對方手中暗藏的強橫勁力,只要一用勁,自己便會身首分離。
這種覺悟讓羅剎模樣的男子心生恐懼,眼中滿是祈求討饒的神色。
“傳說非天一族好戰且善戰,看你這模樣,我開始懷疑傳說的真實性了。”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唐羅隨手將男子擲開,收回了十二顆落御元磁珠。
羅剎男子一恢復自由身,便連忙后撤幾步,一邊揉著脖頸,一邊嘰里咕嚕的說些什么,眼神閃爍。
尷尬的局面再次重演,而這一次羅剎模樣的男子卻難以維持高高在上的模樣,很顯然剛剛唐羅的兇狠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所以當身著星袍頭戴面具的高瘦男子再次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僵立原地,好一會兒才敢回頭。
唐羅可沒有興趣關注對方的心路歷程,他現在滿心滿意地便是想要找到一個會說官話的翻譯,雖然說從他打算來到毗摩質多原的時候就做好了對方不肯就強上的心理準備,但一路上看見那些虔誠的信徒們,還是讓他態度軟化了下來。
這些人不遠千里萬里,帶著家人老小,帶著所有家當,為的就是前來朝圣,這里的每一棟建筑,每一尊佛像,都是這些虔誠的信徒,一點一點兒建筑起來的,而他一旦決定動手,那么這壯麗的海得拉巴城和神圣的佛殿,便會永久成為歷史。
毀滅永遠比建造,來的更加容易,唐羅雖然穿得像一個反派,但他可不想肆意毀滅他人珍視的東西,因為這并不會讓他快樂。
至于和羅剎模樣的男子發生沖突這件事,說實話唐羅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他信步離開,卻不知道剛剛的舉動,在海得拉巴掀起了一股怎樣的風暴。
海得拉巴城,壁舍內,一對兄妹正在房中敘話。
雖然房屋很簡陋,卻被收拾的干干凈凈,兩人為數不多的家當整整齊齊碼放著,渾然不似一般窮苦人家的臟亂。
男孩子是兄長,黑黑瘦瘦的,就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長著一雙明亮的眼睛。
妹妹倒是白白凈凈的,像是大家閨秀勝過貧窮的信徒。
“阿妹,柯戮嗒大師此時就在城內,今次若能被選上圣女,就能和他一起去到內德,侍奉神像,聆聽護法神的教誨,這樣來世便能投生非天族,阿妹,你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男孩說話的時候眼睛里似乎有光,自豪之情溢于言表,雖然說的是鼓勵的話,但在他的眼中,在沒有比自己妹妹更適合成為圣女的人了。
但白白凈凈的小姑娘心里卻不是這么想的,幾乎在男孩的話剛說完,便吧嗒吧嗒地落下淚來。
“阿哥,桑露不想去選圣女,桑露還沒有準備好,不如,下次吧?”
“什么下次!”男孩急了,氣道:“三年前你就該去選圣女了,卻說沒有背熟經書,怕褻瀆了護法神,可阿哥知道,你只要聽過一次的經文便能記住,兩三次便跟熟背,你是天生便該成為圣女的人。上次阿哥依了你,這次不能再由著你的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