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公舒解釋完四御神印后,武道大師唐羅就對這門功法判了死刑,定義為邪道。
所謂邪道,便是無法走到終點的路,這跟困難與否都沒關系,因為所有路走到后面都會窄,但邪道的問題是,它走到后面,就沒路了。
御靈不御心,修氣不修魂,說白了就是不修性也不修命,以靈力為憑,以戰力為尊。
上古時期,有這樣想法的不在少數,這并不是四御神印的專利,最早提出這個想法的,便是上古某個流派——天人宗,他們覺得,肉身終會腐壞,神魂亦會枯朽,唯有天人合一,方能與天地同壽。
然后呢?蠱惑了一大幫上古人族同修的天人流派,最終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這個流派的學說固然吸引人,但這就跟別人說成神就能不朽一樣空洞,它只有目標,卻沒有方法,自然沒有抵達的可能。
再后來上古禪宗又提出一個新的思路,肉身不過臭皮囊,神魂才是永恒舟,想要登臨彼岸,唯有強大神魂,讓神魂能夠圓滿無漏,終能不朽。
這個聽起來,就比天人合一靠譜多了,上古禪宗就靠這個說法,聚攏了一大批信眾。
然后呢?在那個菩薩觀想都吃力的暗黑年代,禪宗被上古體修把腦袋都給錘爆了,時常出現一個流浪體修越境將阿羅漢打爆的情況。
這讓上古禪宗的修行者心中絕望,畢竟彼岸不彼岸的他們還沒看到,如何承受同境武者的拳頭就成了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像這樣只有想法,但需要時間驗證想法的流派,上古比比皆是。
其中一些發現想法行不通,放棄了;還有一些發現想法可行,傳承了下來;但更多的,則是不斷的修改調整,成了現今武道的模樣。
就比如禪宗,這群禿驢至今沒有放棄肉身是臭皮囊,神魂才是永恒舟的說法,但你仔細看看,天下所有流派里,就沒有比這群禿驢鍛體緞得更勤的了。
禪宗現在的解釋是,神魂雖然是永恒,但登臨彼岸之前神魂蒙昧,所以要有金身護航,而這金身,便是肉身,需修得金剛不壞,萬法不侵,才算合格。
所以,武道不是一下子就變成今天的模樣的,而是經過不知道多少次百家爭鳴,才最終變成現在性命雙修的模樣。
但現在的武道,并非完美,還是在不停的變化調整,這些細微的進化,終有一天會積累成質變再一次給武道帶來巨大的變革,所以唐羅以為,性命雙修的武道,是正道。
至于這四御神印,因為天花板的關系,就是不折不扣的邪道。
唐羅看不上這種修煉方式的根本原因,除了不修命不修性之外,便是因為修煉這套功法的人,太過短命。
一個武者的壽命長短是由什么決定的,一是肉身強度,二是神魂強度。
神印自主御靈,聽起來很美,但很美的同時也少了每日行功運氣的健體效果,簡單來說,一個資質最普通的武者要從零開始修到兇境,大概需要四十五年,四十五年按照一天三個時辰算,就是整整四萬九千兩百七十五個時辰,體魄的差距何止數倍。
肉身強度差就算了,偏偏還不修神魂,短命兩大要素全占了不說,更要命的還是他們的靈力。
越是頂級的靈力,越需要強橫的體魄才能承受,因為經絡這個東西可不會獨立于身體強大。
簡單來說,四御靈族動手越勤,死得越快;修為越高,死得越早。
僅從公舒的解釋中,唐羅便已看透了四御神印的天花板,而了解完天花板后,這個四御神界在他眼中,便已不值一提。
四御靈界不會有超過一百二十歲的馭靈師,所以他們不會有王境級別的馭靈師,擁有十幾萬靈力的掌靈使頂了天了。
四御靈族不會有靈技加成,殺傷力極為有限,這也是為什么玄冥寒柩這樣高級的靈技,也傷不了他。
因為御靈不御心的關系,四御靈界更不會出現什么武道大宗師,領悟武道真意的頂級強者。
以上,便是流落一千年的西賀遺族戰力天花板,真是沒由來的升起一種心疼。
沒有大宗師級別強者,肉身無比孱弱,坐擁頂級靈力,殺傷卻一般,唐羅覺得自己和四御靈族動手都算欺負他們。
雖然虐菜是快樂之本,但四御靈族菜的程度已經突破唐羅底線了,他可不想再和這群土著有什么沖突,還是搞點神玉然后找出隱匿起來的靈界之門結束試煉吧。
這就相當于帶著現世頂級的武道成果穿越回了上古,面對看似同境其實戰力差了老遠的土著,生出的一種無比超然心態和憐憫。
收回蓋在公舒眼上的手,最后看了眼被封在冰里年輕守衛,唐羅御虛而起,朝著幽蘭谷飛去,他已經決定,直接進入虛空風暴中搜刮神玉,給這個小小的試煉增加一點難度,不然這第二關,也真是太簡單了。
雖然即使闖進虛空風暴,對他來說也不算兇險,因為這個東西吧,如果在虛空中遇見倒是有些麻煩,但已經到了小千世界里,真就是色厲內荏,看著唬人罷了。
唯一有點棘手的,便是代表萬物凋零、無盡空虛、死亡破壞的湮滅之光了,但看那虛空風暴的規模,想來這湮滅之力也強不到哪兒去。
已經飛到幽蘭谷上空的唐羅望著已經將山谷湮滅大半的死亡旋風,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自己的不滅戰體,又想了想自己的兩昧先天之氣,還有先天陰陽大磨盤和陰陽兩儀虛空輪,一頭扎進了虛空風暴之中。
另一頭,公望與公楊亡命般的逃回了漢水河畔的漢水村,闖進了靈王公泉的居所,將在圣壇遇見外來者失去手臂和幽蘭谷中虛空風暴的事。
當聽到公舒在看見虛空風暴,毅然決然獻祭精血冰封強敵傳回信息的時候,這位漢水村的靈王心中激蕩無比,動情道:“公舒隊長真是漢水村的大英雄,此事之后,為其立碑,其父母妻兒,吾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