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羅預感到,要是再不把談話重點給轉移,這兩個人還不定能冒出什么可怕的想法。
“母親大人。我有些事兒想請教您。”他插話道。
徐姝惠滿臉期待的看著唐羅,那些話她就是說給這個孩子聽的,現在唐彌兩氏收羅大量人口的舉動,西陵氏族人人自危。他們現下能想出最好的辦法,就是和親一途,所以整個西陵的唐氏分家主們,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些氏族的自薦,小家族的和親選擇對象便是那些西陵唐氏的分宗子弟。
就連一般的分宗子弟都能被搶破頭,何況唐羅這樣的西陵天驕,只不過唐森家的門檻太高,所以只有西陵有數的幾家中型世家有這自信遞上和親帖子,內表畫像。
雖然數量不多,但畫像上個頂個都是美人胚子,我見猶憐。有幾個就連她看了都動心,所以這些天來,她總想讓唐羅看看這些畫冊,從中挑選。
但唐羅不是在秘術閣研究武技融合,就是去星辰閣檢查工作,對徐姝惠手上的這些畫冊,沒有絲毫興趣。
她這番擠兌除了是發泄一些心中的不滿,更是想提醒唐羅,心氣眼光不要太高,畢竟像西陵這樣的地方,能找到個人品上佳的小姐就很不錯了,又不是那些大型的宗門,還可以志同道合,龍鳳齊飛。
她盼望唐羅能早些成婚,因為武道一途,最適合結婚生子便是在蛻凡境,一旦武者進入兇境,懷孕的幾率便會大大降低。
他們這一門,人丁單薄的令人心驚,看看其他分宗,哪怕是個普通分宗家主都有個三妻四妾,十幾個孩子。雖然不至于各個出息,但總歸人多不是。
而現在唐森已是兇境,她還能再次懷孕的機會便大大降低,這意味著很可能他們家到了最后也只有三個孩子,所以她迫切的希望唐羅可以早些為家族開枝散葉。
像我孩子那么優秀的天驕,起碼也要娶八個如花似玉的妻子吧。徐姝惠總這么想。
唐羅自然不能理解母親的苦心,而他要問的事也跟這些沒有絲毫關系。
徐老贏作為圣人世家的公子,看見不平則鳴這是件好事,但他鳴完了魂就被青樓勾走了,這讓唐羅有些無語。
但既然自己說要解決禁耕令這件事,承諾已作出,就要完成。
雖然唐羅不會標榜自己言出必踐,但承諾過的事,他會竭盡所能的去做。
盡最大的努力,接受最壞的結果。這便是他為人之道。
既然說了要解決西陵禁耕令,他便要開始著手準備,因為這條政令在西陵已經通行兩百余年,貿然想要廢除,不知道會受到多么大的阻力。
幸好唐羅現在已經是宗老的身份,若是以前,哪怕他掛著西陵天驕之名,在族內也不過是個晚輩,即便是想改也無從著手。
“想問什么?”徐姝惠用手撐著下巴,滿懷期待。
唐羅雙手交叉,擺在人中的位置問道:“家中還有多少存糧?”
徐姝惠心中一陣好奇,不明白他為何會這么問,但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家中產業太多,存糧之處也有些分散,但想來一百多萬擔還是有的,所以她回答道:“你父親說要多存糧,所以去年買了兩三個谷倉吧,都是新糧。”
原本還應該有更多,只是前段時間為了去呈州接難民,家中還支出一些新糧,導致了谷倉不滿。
唐羅一聽自己家中的存糧,也是暗驚。一個谷倉便可存放五十萬擔糧食。一擔便是兩百斤,自家屯了這么多糧食讓他不禁懷疑自己在這時提出這樣的提案會不會影響到唐志的計劃,因為在他的設想中,從呈州接收大批武者一定只是族長計劃的一部分,如果這就是全部,他根本沒有必要準備那么久,那么大的動作,一時間他的雙目微斂,千百個念頭在腦中盤旋。
看著孩子一臉凝重的模樣,徐姝惠問了句:“怎么了孩子?”
徐姝惠的話將他從雜亂的設想中喚醒,現在信息太少,即便窮盡腦力也無法設想族長的整個計劃。
既然想不通,便不再去想,只管做自己的事,因為他暫時想不到,廢除禁耕令會與唐志的計劃產生什么沖突。
這樣去想,唐羅就坦然了,笑笑道:“我要廢除禁耕令。”
徐姝惠驚訝的張開了嘴,思索了一會兒勸道:“這事兒太難了,況且這兩百年來,西陵糧價低廉,這事兒也沒有出現什么問題。現在雖然糧價高漲,但春收之后必定會跌,百姓能不能種田,沒什么影響,你又何必要去廢除呢。”
廢除和添加法令,并不是一件小事。她還以為唐羅是見不得現在糧價高懸百姓吃不起糧而動了惻隱之心,想以宗老的身份提出申請,但他畢竟年輕,在議會上毫無人脈,又怎會有人同意他的議案呢。
武堂首座并不參與民政法令相關的政策決定,只配合。也就是說唐森根本幫不上他,所以這個議案通過的可能性極低,她不想看著孩子人生第一個議案就慘遭夭折,所以出言勸阻。
唐羅嘴角清揚有些嘲諷,淡淡道:“一直存在,便合理么?即便開春之后,糧價也不會有所降低,因為唐彌兩氏多了幾十萬的人口,新糧當然要緊著這些人。可西陵那一百多萬平民怎么辦,他們吃不起糧,就合該餓死么?”
看著唐羅一臉堅定的模樣,徐姝惠心中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唐羅的話是對的,糧價即便下跌也十分有限。而她又何嘗不同情那些買不起糧食的平民,但這件事不該由唐羅來提出,畢竟他剛成宗老,根基淺薄,即便是想做也無法做到,所以她柔聲道:“可這條法令想要廢除談何容易,你可有什么對策嗎?”
唐羅朝她點點頭,自信道:“我已有了定計,母親請放心。”
徐姝惠看著孩子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更加擔心問道:“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唐羅擺擺手,輕松道:“多謝母親好意,這件事我能處理。”
“我吃完了,先回房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離開膳廳。
徐老贏朝徐姝惠也比了個顏色,隨著唐羅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