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面帶微笑,一下一下的輕輕拍起手來。
“啪,啪,啪,啪”
桌上的眾人看著唐志的反應,不敢妄下判斷,只能將目光集中在了唐存甫的臉上,希望他能拿出一些實證。
唐存甫不為所動,站直身體,激動的說:“寶船為何遲遲不起航?宗所的工匠們為何打造大量的冰舟?冶煉房為何拿到萬件破冰武器的訂單?”
“還有西陵城外建起的座座木寨與整整七十萬噸的新糧!這一切,難道是為了販售嗎?”
在場的都沒有笨人,要是還聽不明白唐存甫的話就白白身居高位了,但最大的疑問還是沒有解決。
“即便這些是為了接納大批難民的準備,那數量如此龐大的難民又從哪里來呢?”長老唐高旻問道。
唐存甫看著唐志依舊微笑的臉,冷笑一聲道:“呈州遇百年洪澇,澤國八百里。這則消息,大概在年末便會通傳西陵。”
“因內人親族是呈州薛氏,我也是八月才收到的信息。而我們尊敬的族長,從今年四月就開始準備這件大事。佩服!佩服!”
唐志臉色終于發生變化,但卻不是唐存甫期待的凝重,而是滿滿的欣賞。
他坐直身體,看著唐存甫問道:“這些,都是你根據一封家信推導出來的嗎?”
眾人一驚,唐志的問話,無疑是承認了唐存甫的話,看來這次收糧,跟地皮什么的確實關聯不大。
但眾人也不覺得有什么,因為唐志的做法,無疑會壯大唐氏的實力,唐彌兩氏因為萬乘寶船的存在,實在是太富裕了,加上西陵又和平太久。
唐氏的財富足以獨自扶持一座小城,所以現在最缺的就是人口,這些人口并不只是唐氏本族的子弟,更重要的是大量的武者與平民。
更多的人意味著更多的荒地被開墾,而更多的武者便意味著更強的實力。
八百里澤國會有多少流離失所的武者與人口,只要寶船幾次遠航,便能掠回十幾萬人口,意味著唐氏可在西陵邊再建一座新城!
他們不覺得唐志做錯了,反而是大為贊賞,因為有了這多出的十幾萬人口,唐氏超越并碾壓彌氏,指日可待!
唐存甫看著眾人的表情便知道他們心中所想,諷刺道:“你們還以為唐志是為了我唐氏壯大考慮嗎?”
他的話讓在坐的眾人一驚。
“唐左是他唐志的親弟,年初慌張成立新堂口,需要大量的武者。而這暗雷堂,說是聽命長老會其實就是唐左的一言堂。”
“而山長唐寬,已經整整三月沒有派發宗學子弟去西陵周邊村落或是產業任職,據說在培訓一些新的知識。而據我了解,這三個月來,宗學子弟們學的全是蠱惑之道。”
“再結合馬上要進入西陵的大量難民與武者,諸位還不明白嗎。”
“也許武堂是能分潤一些武者,但其中的大頭,一定是被他唐志中飽私囊,不然他又何苦瞞著諸位!”
“而武力如此膨脹,山長又站在他的一方,我就想問問,這任賢為尊的族規還要不要了!?”
一番話有理有據,驚得眾人眼皮直跳。
唐存甫說完,死死地盯著面不改色的唐志,厲喝道:“唐志!你這樣做,是想成為唐氏的皇帝嗎!?”
這一次,就連律長都沒有站在唐志一邊,反而以冷然的目光看著唐志的臉。
氏族的權利體系,便是權利分開,議會制的統御,所謂族長,就是統領家族往前走的船長,但依舊有長老會進行節制。
如果唐志的目的,是要利用家族的資源,壯大本脈的話,那身為律長的唐正,第一個不答應。
而聽到唐存甫的誅心之言,唐志站起身來,平靜道:“我唐志向族之心,天地可鑒,至于壯大自身,以我一房本宗的底蘊,又何須這樣齷齪的伎倆!”
唐存甫冷笑道:“實力還會有人嫌多么,若是你未存私心,為何已至年末,你還是對此只字未提。”
“若是我不提出,當寶船載著滿船的難民歸來,又有誰能知道,究竟多少武者入你府邸?”
“事實俱在,否認又有何用,我這次來,便是代表一百分宗家主,上交聯名彈劾的議案!”
圖窮匕見,唐存甫從懷中拿出一道金紋卷軸,放在了桌前鋪開。
整整一百個分宗宗主的名字赫然在上!
唐志目光微斂,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問道:“你要彈劾我?”
唐存甫背負雙手,冷冷道:“有何不可?”
一百分宗主的聯名上表,已經足夠可以開啟族長彈劾議會。
這項議會成立至今,幾百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啟動。
當議會開啟的時候,會有兩百名優秀宗主入場,每人手持一票。
宗正、首座、律長、山長、風媒署長、閣老、大長老以及八名宗老代表,每人十票,共計一百五十票。
唐存甫手握一百分宗票數,加上議會的實錘,只要剩下的人中,有一半愿意偏向自己,唐志的族長位便會被剝奪。
彈劾族長,只要票數超過六成,議案便會達成,剝奪族長之位。
十二月初一 提前來到秘術閣的唐羅碰上了唐弘濤,兩人對坐敘話。
談話的內容,便是關于這次唐氏內部的動蕩,以及最后塵埃落定的結果。
“您棄票了?”唐羅不解的問,他還以為唐弘濤作為唐志的親人長輩,應該會站在族長的一邊,沒想到他居然棄票了,這可真讓人費解。
唐弘濤苦笑道:“秘術閣向來中立,這族長彈劾的大事又怎可貿然參與進去。”
他來找唐天,當然不是簡單的敘話家常,而是已經打定主意要扶持唐羅成為閣老的培養過程,不然也不會將秘術閣的行事方陣和盤托出。
原本下一任閣老之位,理應是唐光譽的,但這幾個月唐羅的表現都被眾人都看在眼里,僅僅是初入蛻凡境不久,便可以開始著手修改蛻凡武技,且效率驚人。
讓人只能驚嘆,天才和凡人卻是天地之別,你苦心鉆研三十載不如少年靈光一現,這又怎能讓人不沮喪。
就連不甚服氣的唐光譽在看到唐羅連續幾個月一騎絕塵的貢獻后,也只能嘆服,并表示他愿意認可唐羅繼任下屆閣老,認可他的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