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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章:叛逃

  西賀龍州有大江,名曰龍江。

  龍江奔騰兩萬里,自東往西,途徑呈州,川元、大臨、龍州、堰蒼、河清、南暨、沭臺八州,貫穿幾百座大城,是西賀大陸最重要的商道之一。

  龍江有支流百余條,最長的五條又稱小龍江,是為陵江、漢江、淮江、永江以及遼江。

  陵江自龍江分支,起于西北流向東南,三千里江流覆蓋龍州百余座大小城池。

  西陵城便是沿江所建,寬達一里的陵江將西陵城一分為二,即為西陵江南、西陵江北。

  而貫通百余座城池的陵江,也是西陵最重要的經濟來源,時至今日,水運也是西陵城最重要的產業之一。

  因西陵地處龍州正中,又是陵江流域的中心位置,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一座繁茂的商業巨城。

  而陵江水路,亦是龍州最為便捷的交通方式之一。

  陵江大橋下,一個精壯的少年站在橋墩旁,看著滾滾陵江感慨萬千。

  少年身材修長挺拔,雖是一身普通的素衣,但亦有銳氣鋒芒,不似尋常人家的少年。

  十七八歲的年紀,五官確是極為端正,英氣十足,只是左眉間一道傷疤將眉毛分成分成兩半,平添幾分剽悍的氣質。

  少年手握一方白玉站了良久,白玉上云紋蝙蝠,一個碩大的韓字。

  半晌,方韓將白玉揣在懷中,朝著武堂的方向看了眼。

  今日,大概是他最后一日以唐氏武堂學員的身份存世。

  最快明日,武堂便會發現自己叛逃的事實,而西陵的豪族唐家,便會將自己視作叛徒進行追殺。

  倏然與這樣一尊龐然大物敵對,正常人難免膽寒,而方韓眼中,確是冷靜與張狂。

  “彼可取而代也!”

  自有記憶起,他就知道自己并非常人。

  他看不起收養他的方老頭,因為那個老頭只會在街邊乞討,西陵北城的善人多,老頭總能討得不少的錢財,但這些錢財還沒等他帶回城西,便被強壯的流氓地痞搶奪一空,而老頭總是被人打翻在地。

  這是個廢物,自己不能成為他這樣的人,方韓立下第一個志向,要當一個強盜地痞。

  不久之后,老頭死了。而幸運的是方韓居然是被地痞擄走,和其他幾十個孩子。

  這無疑讓他接近了自己第一個夢想。

  地痞教他們偷盜,方韓學的特別認真,因為他覺得這是完成夢想最關鍵的一步,所以方韓學的特別快,不久之后,他的手法甚至要比教他們的老偷兒還要熟練。

  他順理成章的成為小偷中的翹楚之一。

  也就是在這時,他發現小偷這個當行不行,因為同期的孩子里,有個跟他技術相當的偷兒被當場逮住。

  被偷的漢子才不管是不是孩子,拎著他的脖頸往地上一灌,方韓便看見這個熟悉的伙計吐出了自己的內臟,在地上抽搐著死去。

  偷兒的衣物被其他的小乞兒剝走,他的尸體被丟在了荒墳中,赤身裸體的暴露在天空下,一個技術精湛的偷兒轉瞬成了一具尸體。

  方韓覺得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被人灌在地上,他很是絕望。

  擄走他們的地痞姓廖,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街面上的人都叫他胖廖,他是臨府街最大的地痞頭頭之一,手底下幾十個打手,上百名小偷與乞兒。

  也許是運氣好,也許是天賦高,方韓熬過了最讓他膽戰心驚的幾年。

  隨著其他小偷一個個的死去和殘廢,同期的偷兒就剩方韓一個人,胖廖就提拔方韓成了偷兒的小頭目。

  他的工作變成了教別的孩子如何偷東西,然后帶他們上街行竊。

  這讓方韓喜出望外。

  因為即使有一天那些偷兒被當場抓到打死打殘,方韓也會分毫不傷,這讓他倍有感全感。

  所以方韓做的格外用心,手段比地痞還要殘忍,沒日沒夜的訓練著那些被拐來的孤兒,讓他們成為一個合格的偷兒,只有底下的偷兒足夠多,方韓才不用親自上場。

  方韓是最出色的,因為他每天都能帶人偷到幾十枚金幣,所以胖廖也格外的器重他,甚至要讓方韓當他的義子,方韓感激涕零,因為他覺得胖廖就是自己的偶像,他做夢都想成為像他那樣的人。

  直到有一天,胖廖的據點中闖入了一名持刀的中年人,他抱著一個乞兒,滿面殺機。

  當時胖廖正和幾十名打手一起吃飯,看到持刀闖入的中年人,哈哈大笑。

  他們根本不相信,一個消瘦的中年人,能拿他們怎么樣,要知道,這些打手里,可有十數個凡境巔峰,就算中年人是蛻凡境,也討不了好。

  中年人在嘲笑聲中朝懷中的乞兒問道:“是他們嗎?”

  乞兒眼中滿是驚恐,點了點頭便撲在了中年人肩頭。

  方韓也在笑,因為這個乞兒他認識,是和他一起被地痞擄走的孩子之一,好像是叫古仕,在地痞教他們偷盜時,不肯學。

  所以地痞們就當著其他孩子的面,拔了古仕的舌頭,砍掉他的雙手。

  “既然不愿意學,那就乞討吧。”地痞冷冷的看著哀嚎的古仕說道。

  方韓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但眼前的一幕,讓他覺得自己錯的離譜。

  當中年人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濃烈的殺機仿佛將全場的所有人冰凍。

  他一手抱著古仕,一手擎著長刀,突入人群中,一步殺一人。

  那兇悍的殺意讓這些日日活在刀口邊緣的地痞肝膽懼裂,抵抗無用,求饒無用,中年人如一尊修羅,眨眼間將大堂里的打手劈成一地的碎尸,血氣沖天。

  方韓看到了自己的義父胖廖被嚇得屎尿齊流。

  不應該是這樣的,方韓不敢置信的看著中年人砍下了胖廖的四肢,看著廖胖在血泊中哀嚎死去。

  中年人沒有殺方韓,卻毀了他的生活,也在他心中烙下了一方深刻的烙印,武者之威,恐怖如斯。

  隨著胖廖和打手的死去,他的一切都沒了,僅僅一天,便來了一個新的地痞接手廖胖的地盤,并收管了所有的乞兒與偷兒。

  方韓便是被收管的偷兒之一,但不知為什么,新老大打了他一頓后,將他驅趕到一處老宅,去伺候一個殘廢。

  殘廢姓張,雖然瘸了兩條腿,但卻是一個制假的好手。

  方韓覺得,學一門手藝也挺好,起碼比偷竊安全,就這樣他決定拜師假貨張。

  但在之后的每一個夜里,他都能夢到那一個擎刀闖入大堂的中年人。

  那種兇悍和霸道,每每想到都能讓方韓激動的渾身戰栗,不能自已。

  終于有一天,這些夢境與沖動化為了欲望。

  我要成為一個武者,我要對別人的性命予取予奪,方韓對著鏡子狠狠的說道。

  他開始關注武道,并且打聽到,武館便可教人功法,培養武者。

  但武館的收徒一共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學徒,學徒便是交了錢,每天來武館上課,保你筑基。

  二種是門徒,門徒需要一筆昂貴的投師費,今后便吃住都在武館中,館主不但教你功法,還會授你武技。

  畢竟修煉人人都可以,但武技卻不是人人都會。

  方韓身無分文,但他知道,這武館門徒,便是自己成為武者的機會,但高達千金的巨額投師費,卻是橫亙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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