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再顧忌自己是否會被日軍精準槍法擊中的兩年兵持槍的手出意料的穩,短短十秒內連開十槍,打光了一個彈夾。
將兩名日軍打倒在硝煙里。
連續的槍響將分布足有500多米寬度的日軍決死小隊直接給打趴下,響徹在陣地前同伴的慘嚎提醒著他們,雖然決死但絕不能如此盲目送死。
中國人的陣地上,最少還有一個步兵班,第一時間就撲倒在地的松田小隊長根據連續不斷響起的槍聲迅速做出判斷。
只是,中國人的槍法也太爛了,一次開火,竟然才打倒了兩個,聽著不遠處同僚的哀嚎聲越來越低,沒有半點憐憫之心的松田少尉甚至生起一股遺憾。
如果死傷多一點兒,他現在就可以宣布撤退了。
“趴勾兒”日軍的三八大蓋也開始了他們的還擊。
不過他們的視線顯然沒有土豆來好,尚未散盡的硝煙成為土豆最好的掩體,連續十幾槍要么是擊在土豆身邊的土層里,要么,是擦著他打在身后的戰壕壕壁上。
“哈哈,狗日的,來啊!來啊!看老子咋個干死你。”已經有些“失心瘋”的土豆不驚反喜,一邊快速的向槍里壓著子彈夾,一邊哈哈大笑。
唯一沒做的,就是躲避。
戰場上就是這么奇怪,越怕死,就越死得快,不怕死的,反而不會死。
又打光了一個彈夾,再次擊中了一個鬼子。但土豆這一次卻是毫無欣喜感。
仿佛已經知道陣地上的中國守軍并不多,寬闊的陣地前,日軍再度開始沖鋒。山風一卷,將硝煙吹散了不少,土豆滿目盡是鬼子兵,最少還有三四十人。
而且,他們跑動的極其滑溜,利用著彈坑和陣地上數目不少的石頭做掩護快速向陣地前進。土豆瞄準著一個鬼子連開數槍,都被其狡猾的躲過,直到第十槍,才算是將之擊斃。
但日軍卻是再次整體向前推進了五十多米。
“怎么辦?班長,我該怎么辦?”眼看著鬼子越來越近,己方的援兵卻依舊還未抵達,土豆都快急哭了。
他的槍法并不差,不管是在壯丁連還是在步兵班,每次打靶訓練,不說名列前茅,但合格是絕無問題。但上了戰場,土豆才發現,這打活人和平時訓練的打靶完全是兩碼事。
鬼子的身形不斷的在移動不說,還有讓人無比膽戰心驚的子彈擊打在你的周圍,能發揮出平時訓練成績的三分之一的就是心理素質很過硬的了。再加上地勢復雜多變,還有硝煙阻擋視線,能十槍打中一人,土豆這十槍的水準已然極高。
但這顯然是不夠的,同樣頑強至極的日軍絕不會因為損失三人就會停止沖鋒,這一點不光是土豆知道,哪怕是小心肝早就嚇爆的松田小隊長也知道。
只是誰也不知道,他這會兒祈禱的,不是能攻破中國人的防線沖上中國人的陣地,而是中國人的火力再強一點,把那些蠢蛋打死的更多一點,他好命令撤退。
于是,他的夢想成真了。
就在土豆瘋狂的壓子彈的那一刻,距離他一百多米遠的陣地上,也響起了一陣槍聲,獨立團特有的半自動步槍才有的槍聲,還有沖鋒槍“噠噠噠噠”的槍響。
“班長,班長還活著。”土豆狂喜。
除了班長,不會有人再用沖鋒槍了,三班的另一桿沖鋒槍因為班副老周被坦克炮正面轟中而變成了一地零件。
這一下,兩桿半自動步槍和一桿沖鋒槍,完全壓制住了日軍瘋狂的沖鋒。
剛剛架起輕機槍射出一梭子子彈的日軍機槍手被一發精準射至的子彈直接命中,連吭都沒吭一聲的倒地而亡。
花了足足四年時間才當上精準射手的林浩,無論是槍法還是心理承受力,都不是兩年兵土豆所能比的。
在第一時間,他就尋找到了日軍輕機槍手。
不足200米的距離,對于一名精準射手來說,猶如近在咫尺。
二十秒內,連開五槍,沖鋒前進的日寇被打倒四個,還有一個如果不是意外失足跌倒,也絕不會逃脫。
“撤退!撤退!”眼見連續傷亡近十人,松田少尉終于吶喊出憋在心中許久的聲音。
然后,跳上早已蓄足了力氣剛被提拔為上等兵的“遲早死”的背,率先落荒而逃。
指揮官下令撤退,跑得又賊快,剩余日軍的勇氣也迅速消耗殆盡,再也沒看一眼距離僅100多米的中國陣地,扭頭就跑。
“哈哈,老子們贏了,老子們贏了。”土豆拼命的射空完槍膛里的子彈歡呼雀躍,提著槍就往陣地那邊狂奔。
他要去找班長。
連續拐過了兩個彎,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并肩靠在戰壕里抽煙。
循著響聲抬眼看了一眼狂奔而來的土豆,滿臉塵土都看不清模樣的老猴子齜牙一樂:“狗日的,槍打的不錯。”
他這次必須得好好夸一夸這個新兵,如果不是他的槍聲驚醒了躲在防炮洞里生生被震暈的兩個軍士,可能兩個人等到日軍沖上陣地都不會醒來。
“班長,耗子哥,你們還活著,嗚嗚”土豆沖上前一把抱住很淡定的這二位,哇哇大哭。
“個斑馬的!老子又沒死,你哭啥子喪?再不松手,老子可真要疼死了。”老猴子齜牙咧嘴的一聲怪叫。
“班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土豆這才想起老猴子不光是一條膀子吊著,背后也有傷,忙松開手臂有些緊張的解釋道。
臉上在笑,只是淚,卻依舊在嘩嘩地流。
“哭啥子嘛!用你們四川話,袍哥兄弟,不信拉稀擺帶。”老猴子笑罵著給新兵蛋子后腦勺來了一巴掌,左右看看,臉上卻多了幾分落寞:“娘的,老子的三班,可真成三班了,就特娘的給老子剩了三個人。”
那名叫老拳的四年兵至今不見動靜,不用想,肯定是沒了。
“三個就三個,總比先前想的都完蛋強多了,不過,班長,你想的“英雄”勛章估計沒球得了。”林浩抬手幫淚水嘩嘩的新兵土豆抹了把臉,反而輕松的開起玩笑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臨近,接著又變輕。
擁坐在戰壕里的三人抬眼望去,一隊士兵站在戰壕的拐角處,默默地看著他們。
俱是熟人。
“黑皮蛋,這下你算是要失望了,老子還活著,你欠老子的大洋可是賴不掉了。”老猴子沖著領頭的軍士班長一咧嘴,露出一口的大黃牙。
被他稱作黑皮蛋的一連二排四班長哭笑不得,繼而臉色一肅:“奉團座長官令,獨立團一營一連二排四班接替一連二排三班防務,請三班全體戰斗人員撤往后方修整。”
“還修整個蛋,老子就剩三個人了,老子哪兒也不去就守在這兒,排長呢?老子跟他說。”老猴子聞言氣得大罵。
“排長。。。。。”四班長微微一猶豫,道:“排長親自去野戰醫院了,石頭兄弟十分鐘前沒了,三班還有三個重傷弟兄要搶救,排長說一定得替三班留個根兒,他得去親自守著。團座同意了。”
“石頭也沒了啊!”老猴子的喉結一陣聳動,強自壓住內心的悲傷,回頭看看身邊的兩個兵,轉過頭看著筆直站著的一隊士兵,終于默然點點頭道:“好,軍令難違,陣地交給你們了,我們先去看看二桿子他們,說不定還能見最后一面。”
有些艱難的在土豆的攙扶下站起身,拒絕了快步上前的四班長伸過來的手,“小鬼子或許還會炮擊,指揮部和那里或許還算安全,你們小心了。”
夕陽中,一排士兵默默目送著三名士兵互相攙扶著沿著戰壕往后走。
“敬。。。。。”四班長揉揉有些發澀的眼睛,準備給自己可愛的戰友們來一個崇高的敬禮。
遠遠的,老猴子的聲音再度傳來:“狗日的黑皮蛋,你可莫死,欠老子的大洋還沒還呢!”
“愣著干什么,都給老子找掩體。”四班長一聲怒吼轟散了憋著笑的士兵們。
老提欠賬倒也罷了,黑皮蛋這外號可真特娘的太難聽了。。。。。
三分鐘過后,鋪天蓋地的炮彈再次襲來。
不過這一次,卻沒有先前持續的時間那般長,將兩翼陣地同時納入炮擊范圍的榴彈炮只炮擊了十分鐘就結束了。
看著倉皇而逃的決死小隊二十多人的身影,羽鳥中佐不得不痛苦的承認,舊關第一戰,以他第1步兵大隊的慘敗而告終。
夕陽西沉,滿是紅霞的天空猶如被染上一片血色。
炮聲、槍聲響徹了整個下午的陣地上歸于平靜。
中日雙方,從將軍刀士兵,都在默然舔舐著自己的傷口,積蓄著力量,等待明天太陽升起后,再次決戰。
PS:今日老母親終于住上院了,下午就要做檢查,風月一直陪在醫院,祈禱著檢查一切結果良好。希望媽媽她什么問題都沒有,一直好好的陪著風月。但愿但愿,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