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劉團座這次要宰的,是遠超源義宏鋼特攻隊的日軍,是第20師團直屬騎兵第28聯隊。
足足452人。
做為第20師團趕赴娘子關戰區的第一支做為戰前偵查的先頭部隊,雖然明知道自己是進入中國數萬大軍的防區,但依舊脫離隨后跟進的步兵聯隊及炮兵部隊近十五里,一路偵查孤軍深入的騎兵第28聯隊絕對是驕橫的,但其也絕對有其驕橫的資本。
日軍師團直屬騎兵聯隊雖然是聯隊編制,但又和步兵聯隊動輒數千人不同,亦和獨立成軍的騎兵聯隊不一樣,其編制為4個騎兵中隊和1個機槍中隊,人員有452人,馬匹500余匹,裝備有重機槍6挺和輕機槍24挺及擲彈筒24具。
雖然人員沒有一個步兵大隊多,但從火力上卻最少頂得上大半個步兵大隊。甚至,還要超過普通國軍的一個團。要知道像川軍這樣的地方軍閥部隊,如果沒有劉浪的幫助,一個連也才有輕機槍一挺,重機槍,整個團也不過才兩三挺,炮,那更是做夢才會有的玩意兒。
說白了,日軍這種師團直屬騎兵聯隊,除了各人背著的步槍為三八式騎槍和步兵的三八大蓋不一樣,外加多了一柄馬刀以外,其余的,其實和步兵也沒什么兩樣。
騎兵聯隊的作用,就是利用其超強的機動力,既可以做偵查部隊也可以當做機動支援作戰部隊,當他們下馬以后,戰斗力和步兵相比沒什么兩樣。
而這樣一支機動力極強,又具有步兵作戰能力的部隊,別看只有區區半個步兵大隊不到500的兵力,其實力卻是不在中國一個旅之下。在平津作戰中,第二十師團第28騎兵聯隊亦有正面擊潰過中國一個團2000余人,而己身傷亡亦不過區區十數人的輝煌戰績。
所缺士兵很快就有后備師團的預備役騎兵中進行補充,進入娘子關戰區的第28騎兵聯隊為滿員狀態,根本就不怕沿路所看見的沿著太行山脈布防的中國軍隊抄他們的后路。相反,他們還求之不得。
事實上,第28騎兵聯隊的想法也沒錯,雖然遠遠的看到一大隊日寇騎兵耀武揚威的從數里地之外通過,甚至還大搖大擺的抵近偵查,但防線上的中方將領們只能強忍著拉著部隊走出防線去教訓這幫狂妄自大小鬼子們的沖動。
他們現在是防守方,依靠大山的地利防守,若是離開陣地跑去抄日本騎兵的后路,結果被隨后跟進的日軍步兵給抄了后路,那不光是要掉腦袋,或許還會導致整個防線被突破。
這是中國軍隊的悲哀,亦是全中國的悲哀。區區四百多名日寇,就可以在數萬大軍的面前橫行無忌。
但,沒辦法。他們沒火炮,沒法在野戰中阻擊擁有飛機大炮的日寇。他們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土地上的大山。
一路偵查一路前行直低娘子關主陣地的第28騎兵聯隊將偵查情報電傳至師團部,抵達娘子關側后方舊關陣地前正是下午4時許,和劉浪預估的時間差不多。
按照常理來說,他們的作戰任務已經完成,可以返回做為第20師團攻擊娘子關前進基地的井陘縣進行修整,等待新的作戰任務。
但是,他們卻在偵查這處中國守軍陣地的時候意外發現了大樹上吊著的15名同胞尸體。
12具尸體是被繩索吊著脖子,就像一條條咸魚干一樣被吊在樹上隨著山風輕擺。不管是軍曹還是少尉中尉,在戰死后的模樣都是差不多的,蒼白而僵硬,被繩索勒得快擠出眼眶的慘白色閉不上的死魚眼仿佛訴說著他們的不甘。
還有三具尸體因為是被炮擊炸成好幾塊,所以是被裝在麻袋里,沁滿血水的麻袋上面落滿了蒼蠅,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臟器特有的腥味兒。
“八嘎!支那人,統統死啦死啦地!”第28騎兵聯隊的聯隊長岡崎正一中佐拔出自己的指揮刀,憤怒的一刀將身邊一顆粗如兒臂的小樹一刀兩斷。
吊著的這十五人岡崎正一當然不認識,但他知道他們是誰,他們肯定是前幾日潛入中國防區的源義宏鋼率領的特攻隊,他這次來,也帶著師團長特地交待的另一項作戰任務。
尋找特攻隊的蹤跡,尤其是源義宏鋼,必須找到他,將他帶回去。
對于師團成立的這支由本島內武學高手所組成的所謂的特攻隊,岡崎正一是不屑的。“武功再好,一槍撂倒”,戰場上可不會管你跳的有多高,刀出得有多快,想殺人,靠的是火力。如果他第28騎兵聯隊的6挺重機槍火力全開,特攻隊有多少人就能死多少人。
但對特攻隊不屑,可不代表他敢小看源義宏鋼。做為京都的中等貴族,他可是知道源家族在日本政壇和帝國軍隊中的影響力,那絕對是僅次于皇族的巨無霸。
已經死去一個次子,若再失去長子,用屁股想,岡崎正一也知道師團長川岸文三郎中將閣下滿腦門無奈。一個不好,這位中將閣下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現在,卻在這個地方看到特攻隊十五人的尸體,岡崎正一已經知道特攻隊肯定是被中國人發現了。唯一讓他感覺欣慰的是,這十五人的尸體中,沒有源義宏鋼的。
不過,讓岡崎正一無法忍受的是,中國人竟然如此大膽的就將帝國皇軍的尸體懸掛在這里,這無疑是對帝國的挑釁,對第28騎兵聯隊的挑釁。
“收斂好勇士們的遺體,淺田少佐,命令全軍下馬,第4中隊負責看好聯隊馬匹,第1第2第3中隊及機槍中隊隨我抵近支那人的陣地。”看著遠方架設在小山頭上由城墻和沙袋組成的中方陣地,岡崎正一壓下怒火,冷冷的下令道。
“岡崎閣下,請三思,我軍的任務是偵查支那人的兵力部署,并沒有攻擊支那人陣地的軍令。”岡崎正一身邊一個掛著少佐領章的日軍軍官忙規勸道。
做為第28聯隊的聯隊副,淺田云山一直以來以謹慎而著稱,在驕橫的第28騎兵聯隊更像是個異類,所以也不得聯隊長岡崎正一所喜。從他直呼淺田云山的官職而沒有客氣的稱其為君就可見一斑。
所以,當自己身邊這位聯隊副再度說出和自己不同意見之后,岡崎正一的怒火終于壓不住了。眼神變得森然,冷笑道:“淺田少佐,不要用軍令來壓我,師團長閣下的軍令是若遭遇敵軍,則自行處置。現在,你告訴我,當十五名帝國勇士的遺體就這樣被支那人堂而皇之的掛在我第28聯隊面前,算不算是下了戰書?我對這些膽大妄為不知死活的支那人進行攻擊有沒有違背軍令?還有,淺田少佐是否忘記了四年前我帝國128名騎兵還未抵達城門,支那承德守軍就望風而逃的可笑?難道,我第28騎兵聯隊452名帝國勇士比他們要差?還是,你淺田少佐面對支那人的槍口,心生懼意?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以第28騎兵聯隊長的名義,允許你帶著一支小隊的兵力回去向師團長閣下匯報當前之戰況。”
“嗨意,職下不敢,職下堅決執行聯隊長閣下的命令。”淺田云山面對雖沒有大發雷霆卻一句比一句誅心的聯隊長的質詢,也只能乖乖的雙腳并攏聽候教誨。
他深知自己這位聯隊長剛愎自用的脾性,如果激怒了他,雖然岡崎正一中佐不能在這里將他怎么樣,但百般打壓甚至將其趕出第28騎兵聯隊卻并不是不可能的。
而做為小貴族出身,依靠著在軍校杰出的表現以及某大人物的賞識好不容易才爬到這個位置的淺田云山來說,這也絕不是他所能接受的。踢出了這個貴族圈子,他再想進來可就不容易了。
雖然依舊覺得岡崎正一現在就開始進攻支那人的陣地有些不妥,但淺田云山只能選擇接受。他不過是類似于聯隊副官一般的存在,提提建議行,但做決定的,只有聯隊長。
一口氣狂噴了自己副手半天的岡崎正一見這位帝國陸軍大學畢業的副手終于服軟,積攢了半天的怒火終于也減退不少,點點頭,努力使自己的語氣更平和一些:“很好,淺田少佐你的提議我也會考慮,由我負責指揮第1第2第3中隊協同機槍中隊前方作戰,你率領第4中隊于陣地后方三里處接應,若一個小時內沒有戰果,我會率聯隊相機后撤等待那幫慢如龜爬的步兵們前來。”
“嗨意!”淺田云山扶著自己的佩刀恭敬低頭領命。
心下卻是暗嘆,岡崎正一的話說得很好聽,什么接應什么一小時試探進攻無果后就會后撤。
但從僅留一個騎兵中隊當預備隊的命令來看,他打的主意卻是主力盡出,爭取在這一個小時之內攻下支那人的陣地。
只是,那幫敢于將帝國勇士的遺體吊在樹上向他們示威的支那人,真的就那么好對付嗎?
山風忽然吹過,一具尚未被解下的日軍尸體隨風微微擺動,一雙慘白的死魚眼正好看向抬起頭有些茫然的淺田云山。
淺田云山的脊背,猛然沁出一層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