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奉天獨立旅李壽山旅長請過來。”谷部照倍沒躊躇多久,直接對傳令兵下令。
中國人的事情還是讓中國人去解決的好。就算被長城團伏擊,死的也是中國人。
谷部照倍的想法,很日本。
沒過多久,同樣是滿臉憔悴的李壽山匆匆趕到谷部照倍的臨時師團司令部。
這段時間,李壽山這個東北最兇殘的偽軍頭目也沒少受摧殘。
從羅文裕攻防戰開始,他賴以生存的奉天獨立旅就遭到了重大打擊,僅僅一戰,就丟了近兩個營,一下去了小一千人,隨后的攻防戰雖然被西義一嫌棄戰斗力不強,但做為炮灰,自然得有做炮灰的覺悟,八天的仗打下來,整個近6000人的獨立旅就被干進去三千人,他這個獨立旅旅長都快變成個小團長了。
可這還不算完,還有一個認為比較安全去幫忙日本人運輜重的一個營再也回不來了。整個獨立旅除去受傷的,現在剩下的還能動彈的還不足2000人,李大旅長徹底成了個小團長。
小團長就小團長,等回到東三省依舊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李大旅長的心態還算不錯。可接下來被長城團攆得像狗一樣到處跑,整個奉天獨立旅徹底成了搬東西的民夫和抬傷員的衛生員又算怎么回事?
李壽山不怕打仗死人,死再多的人,哪怕只剩下他一個,只要日本人還信任他,他就能在回到東三省之后重起爐灶再拉起一支比現在還要多的隊伍。東三省吃不飽飯的人多了,只要給糧食給錢,什么人沒有?
但李壽山怕的是失去日本人的信任,當了數天民夫和衛生員指揮官的李壽山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吃不好睡不香,雖然長城團也沒讓大家伙兒怎么睡香就是。反正身體上的疲憊加上巨大的心理壓力讓李大旅長是憔悴的很。
突然被谷部照倍喊至司令部,說實話,李大旅長心里是喜大于驚的。這可是數天來谷部閣下第一次召見。
“李君,現在就是這樣一種情況。我第八師團余部還要在此和劉浪部鏖戰,承德城平匪平叛之事只能拜托李君了,糧草,更是我軍之命脈。”沒有多余的寒暄,在簡短地介紹了清晨獲得的第一手關于承德城內的情報之后,谷部照倍鄭重的朝李壽山微鞠一躬。
雖說派李壽山馳援承德城谷部照倍也有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但谷部照倍未嘗沒有長城團沒那么牛叉能快速偵知李壽山奉天獨立旅趕往承德并設伏的夢想。那樣的話,奉天獨立旅至少可以搶下一半的糧食,足夠支撐到正在向這里全力趕來的第14師團的援兵趕到了。
換句話說,谷部照倍還真是對李壽山部抱著很大的期望的。雖說他還是舍不得派出自己寶貴的步兵去搶救那批糧食。因為,第八師團再也經不起被長城團那般零打碎敲的吃肉了,再那樣被搞兩下,第八師團根本就等不到被餓死的那一天就被長城團給吞了。
“谷部閣下言重了,屬下李壽山一定完成閣下之囑托,將小小土匪一戰而滅,并將足夠軍糧運回軍中。”李壽山啥時候被谷部照倍如此重視過?被這么一鞠躬,那還不是誠惶誠恐并感激涕零的表決心。
就差,把腦袋塞自己褲襠底下表明自己的腰可以彎得更低了。
打定主意當奴才的,一般都這德行。主人啥都沒給,只是一個“摸頭殺”,就把奴才感動的眼淚嘩嘩的想喊爹。
有了主子的精神激勵,當了好幾天民夫的奉天獨立旅士兵在李壽山的催促下快速整裝完畢,余下的近2000號人馬總共三個步兵營在李壽山的親自率領下,脫離第八師團主力,朝90里外的承德快步跑去。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話,他們將會于8個小時之后到達承德城外。擁有六挺重機槍、十五挺輕機槍以及十組擲彈筒和1920人的奉天獨立旅,絕對能將那支膽大包天敢搶大日本帝國物資的小小土匪碾壓成渣,哪怕他們也有六七百號人。
不管是谷部照倍還是李壽山,對這一點兒都深信不疑。
的確,這樣一支大軍,就算是劉浪的長城團想解決,如果沒有那十門山炮和十數門迫擊炮,長城團也不是說一時半會兒就能吃得下的。
可是,谷部照倍的夢想終究是落空了。
在距離第八師團陣地不到六里地的一個小山崗上。
一堆不起眼的枯葉堆微不可查的動了動,在李壽山部近兩千號人馬離開第八師團臨時陣地不過兩里地之后。
那堆枯葉,就算你走近到五六米,也看不出有絲毫問題,在山嵐疊嶂的熱河,這樣的枯葉堆到處都是,哪怕它就是動了動,你也只會當是風吹葉動。
但,當你再走近數米,就會發現,枯葉下卻藏著一張畫著黑灰顯得有些斑斕的黃色面孔,以及,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
將自己藏在枯葉里已經長達數小時沒有動彈過的山鷹拿著一個小巧的望遠鏡仔細看著數里外行軍隊伍,直到半響過后,他在鏡頭里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收起望遠鏡,抖抖身子,輕輕將一身的枯葉抖下,起身將抖落的枯葉耐心地恢復原狀,這才轉身小心翼翼地離去。
“牛二小計劃已經開啟,敵奉天獨立旅李壽山部2000人出動,方向,承德。”
沒過多久,遠在七十里之外的劉浪收到了一封電文。
“哈哈,大柱,怎么樣?是不是應該認賭服輸?我說谷部照倍這個老鬼子就會派李壽山來送死的吧!”劉浪將電文遞給自己身邊的劉大柱。
劉大柱接過電文掃了一眼,苦笑道:“長官,你料事如神我劉大柱自然是不服不行,可是,您如何確定谷部照倍在得到承德城被攻占,他的后勤倉庫正在被搶,他卻派戰斗力并不是十分強的奉天獨立旅來承德的?這個,我真的是想不通。”
“嘿嘿,我早就跟你們說過,知己知彼這個詞從來都不是僅僅限于知道敵方的兵力多少和什么兵力部署、什么作戰意圖,你還得了解敵方指揮官是個什么樣的人,以及戰場會對他的心理產生什么影響,環境不同,人的心理也會產生意想不到的變化的。”劉浪淡淡一笑道。
“谷部照倍這個人,是個做參謀長的好材料,心性堅韌,算得也很精明,但是,他就是因為算得太過精明,所以瞻前顧后,不敢痛下決心孤注一擲放手一搏,說白了,他缺乏做為一軍之將的狠氣。尤其是在數場大敗之后,他更是謹小慎微,無時不刻不想著盡量保存實力,把殘余的一萬多人帶回東三省。所以,哪怕承德城里的物資倉庫再重要,他也不會派麾下的日軍來了,唯一可以出動的,只能是李壽山的奉天獨立旅,“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句話谷部照倍可沒臉給李壽山說,他只可能給李壽山這個大漢奸一個糖果吃,李壽山估計這時候還在美滋滋的趕路呢!”
劉浪的解釋不僅讓劉大柱深以為然,旁邊幾個穿著普通百姓衣服的中年漢子卻是目瞪口呆。
怪不得,眼前的這位貌不驚人的胖子能把第八師團兩萬多人打得跟狗樣,這,是真的有真材實料啊!
其實,劉浪的這番話,不僅是給劉大柱解惑,本就是將給他們聽的。